夜晚群星閃耀，車輪與地面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周朝先騎著腳踏車，終于回到了家門口。

一只腳撐在地上，他身子微微前傾，手指在兜里翻找鑰匙。

突然！門口處一道黑影“嗖”地一下躥了起來。

“何方妖孽！大威天龍！！”

周朝先松開車把，雙手迅速前后一擺，擺出了詠春起勢，雙腿微微彎曲，腳尖輕點地面，眼神警惕地盯著黑影。

“某乃常山趙子龍……”黑影開口，胖子那熟濃濃的鄉音就漏了出來。

“臥槽，你不回去睡覺，堵我門干什么？說你是不是成都來的！”周朝先甩著鑰匙繩，警惕地問道。

胖子撓了撓頭，一臉茫然，他祖籍是雙流縣的，也不是成都的啊？“今天你沒去，有一堆人找你，鄧莉筠也來了，帶著個大叔。這是她給你的信件。”

周朝先拿著信封，微微側身，借著月光觀察是否被打開。“你有沒有偷看呢？沒準是情書呢！”

“不可能，額……我絕對沒偷看，對了你明天還去中廣嗎？”陳良琦眼神閃躲，不自覺地抬手摸了摸鼻子，心虛地轉移話題，心里還暗自想著：替人分憂，怎么算偷呢？

周朝先把車鎖好，有些疲倦地說道：“還要去，唉，沒想到錄歌這么復雜，搞了一天才錄一首歌。照這速度，我要去幾天，你可要守好攤子。有事的話給我打電話。”

電話自然是陶曉清辦公室電話了。口頭給胖子念了幾遍，也不管對方記沒記住，周朝先把他打發離開。

一進門就迫不及待地看鄧莉筠的來信。他的手指微微顫抖，心跳也莫名加快，有生以來都是粉絲給明星寫信，頭一回見到明星主動寫的，這感覺既新奇又有些小激動。

展開信紙，只見字跡工整，一筆一劃規規矩矩的，但書法水平嘛……或者說沒有什么書法技藝，就是平平常常女生的字跡，字的筆畫圓潤飽滿，就像她圓潤般臉頰。

周先生：

我在南部巡演半個月剛回來，就聽說您受邀參加國際學舍的演唱會，我很期待那天能看到您的精彩演出。今天我與左宏源老師到西門町找您，希望能夠談一些合作。不知您何時有空，我們面談。地址XXXX，電話XXXX。

朋友麗筠敬上。

……

周朝先看到地址就知道不是鄧莉筠家的地址，而是她所在的宇宙唱片地址，估計電話也不是她家的，很是失望。

我又不是個癡漢，或是強行入室綁匪！怎么不給她家的地址呢！

躺在床上，反復看著鄧莉筠的信件，嘴角時不時勾起一抹淺笑，越發覺得生活變得有意思了。

過了一會兒，他翻了個身，側躺著，眼睛盯著信紙，嘴里輕聲嘟囔著：“也不知道她會選擇哪首歌。能賣多少錢。”

哈，鄧莉筠……

窗外，夜色愈發深沉，屋內，周朝先輾轉反側，不知過了多久，手指一松，信紙悄然掉在地上。

八月，驕陽似火，暖烘烘的風一大早就呼呼地吹進了屋內，還帶來一個人，一份遲來的合約。

黃冠編輯徐磊本來第二天準備找周朝先簽合約的，沒想到一場重感冒把他折騰得夠嗆，直接住了院，這一病就把這事忘腦后了。

等出院后，他隨手翻著報紙，看到退輔會慰問新聞，突然眼睛瞪大，一拍腦門，這才想起還有合約沒簽，火急火燎的叫計程車來到了*國二村。

在大門口，徐磊遇到了那個胖乎乎的小子。徐磊目瞪口呆地聽到周朝先不僅在中廣錄制音樂，還要參加月中在國際學舍舉辦的演出。

“我這半個月錯過了什么？”徐磊捋了捋頭上的幾根毛，暗自祈禱，可別被其他雜志簽約，那自己可就白忙活了。

懷著忐忑的心情，徐磊快步走到周朝先家門口，抬手敲了幾聲門。

周朝先被敲門聲驚醒，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伸手揉了揉布滿血絲的眼睛，趿拉著拖鞋去開門。

“誒？你也得流感了嗎？好憔悴啊！”徐磊驚奇地問道。

周朝先抬手擋了擋刺眼的陽光，微瞇著眼睛，打了個大大的哈氣，聲音帶著濃濃的倦意：“沒有，昨夜失眠，沒睡好。徐先生快請進，屋子沒收拾，抱歉啊！”

徐磊跟著進了屋，好奇地打量著屋內的陳設，他并不是眷村的外省人。父親花光了所有積蓄，才買到船票，來到寶島。

那會他們剛到寶島，窮得叮當響，吃了上頓沒下頓，好在父親舊友們幫襯，在大學里謀了一份職，這才有了徐磊的今天。

徐磊的目光掃過屋內，周朝先屋內的陳設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富裕之家，所謂的沒收拾，也就是一把吉他隨意地放在了桌子上。

徐磊特意伸手摸了一把窗臺，手指上沒有沾上一絲灰塵，心里暗自想著：是個勤快的年輕人。

在小客廳的桌前等了一會兒，周朝先端上兩杯綠茶，歉意地笑了笑：“徐先生，招待不周，您別介意。”

“真實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云便化龍啊。周先生，我們僅僅半個月不見，你這都要進軍歌壇了！”徐磊端起茶杯，輕輕吹了一口茶水，熱氣騰騰中，他的眼神帶著幾分感慨。

“金鱗豈是池中物？”

周朝先過濾了后面的話語，注意到這句，不禁微微一愣，留學夢中互聯網異化了許多不錯的詞語。

“都是偶然，我只是抓住了機遇。不知徐先生這次來，是不是我那本小說過稿了？”

徐磊放下廉價的綠茶，從包里取出合同，開始說事情的來龍去脈：“還記得那天你到我們公司樓下吧？”

他看到對方點頭后，繼續說道：“我回到辦公室，就想到了你的小說發表完全沒有問題，但是想要大賣還差點意思。額，就是需要輿論的造勢。”

徐磊繪聲繪色地講解著，他以黃冠雜志社編輯的身份，給聯合主編推送了一篇文章。使得周朝先得以接受采訪，后續結果非常好，臺大事件報道一次，退輔會的主委順勢跟進，又報道一次。

這次周朝先即將參加預備校招舉辦的國際學舍演唱會，還能進行一次重點報道。

“也就是說，媒體炒作，可以讓我在寶島有很高的討論熱度，你們順勢推出小說？”周朝先接著對方的話，微微皺眉，若有所思地說道。

“沒錯！我與平先生商量之后，決定給你的單價要高于新人，小說版稅也會多一些。如果你有第二本小說的時候，我們可以重新談合約。你知道的，我們一直講合作共贏。”

徐磊在合同上指出黃冠開出的價碼，一般新人價30-50元/千字，知名作者80-200元/千字起步。黃冠最終給出的價格是60元/千字。

小說出版的版稅一般在5%-10%，知名作家10%起步，新人能拿5%已經不錯了。周朝先可以拿到7%。

周朝先暗自盤算著：我辛辛苦苦寫十萬字才6000塊，什么時候能像古龍那樣按行收費。

“合作愉快，不過小說影視改編權我不會交給黃冠運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