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喆的余光注意到邊山月臉旁帶血的耳飾,視線從邊山月臉上轉到耳飾上,抬起手,打算將耳飾取下。手指還未靠近邊山月的臉頰處,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卿喆震出幾米之遠,背脊撞在石墻上,以一種非常狼狽的姿勢趴在地上。
邊山月見卿喆遲遲未起身,便打算抬腿開溜。
耳邊隱約聽到一聲不加掩飾的質問,“你怎么會擁有觴岳的?”
突然間喉嚨一緊,邊山月呼吸困難,卿喆湊在邊山月的耳邊說道:“你到底是誰……”
邊山月艱難地說道:“放開我。”
卿喆松開邊山月,邊山月喘著重氣,后退兩步,看向卿喆,艱難說道:“我只是一個普通修靈人。”
“你是如何得到觴岳的?”卿喆的語氣中顯然是不相信邊山月的。
邊山月不解,“觴岳?”
卿喆抬了抬下巴,示意道:“你耳朵上的飾品。”
邊山月抬手碰了一下耳垂上的耳飾,“它一直在我身邊。”
“你可知曉這曾是誰的物件?”卿喆試圖從邊山月眼中看出他想要的回答。
邊山月纖細的手指一點點描摹著耳飾上的紋路,腦海中沒有任何關于觴岳簪的文字記憶,她開始疑惑,反問著卿喆,“此物曾是屬于何人?”
卿喆的視線停留在耳飾上,不知為何,他猶豫了,又看向邊山月,說道:“鳳凰族炙斕……”
邊山月輕輕念了一聲“炙斕”,帶著不確定的語氣說道:“那位死于鵲凝之亂的仙家將領?”
“正是。”卿喆仔細觀察著邊山月,心中疑惑集聚的越來越多,“炙斕殉身后,觴岳便在鳳凰族失去了蹤影,而你卻一直擁有觴岳……”
“難道……”卿喆眼眸微沉,“你就是霜翎公主?”
不等邊山月回答,卿喆自己立刻否定了自己的說法,“不對,你的真身并非凰鳥,你不會是霜翎公主。”
卿喆上前一步,說道:“你不是扶穹山的人,為什么你會扶穹結印?你不是鳳凰族的人,為什么觴岳會在你手里?我活了那么久,甚少有我探不出底細的生靈,你究竟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一面巨型屏障擋住邊山月四周的逃生出路,疾速收縮,將她困在其中。
白光籠罩著邊山月,源源不斷的靈力從卿喆的指尖滲出,進入邊山月體內,隨后又從邊山月身上反饋至卿喆的指尖。
邊山月的記憶碎片重現在卿喆腦海里。
驟然間崩解的軀體,滿目都是駭人的血色,炸碎的肉塊紛紛襲向卿喆。
如身臨其境般的記憶一股腦地猛扎進卿喆的大腦,卿喆蹙眉。
在邊山月的記憶中,有一個遙遠的聲音,戲謔說道:“大侄女,你太差勁了。”
邊山月的記憶中,她云淡風輕地說出挑釁之言,“老家伙,下次再作妖的時候,記得帶一個訓練好的傀儡身體出來。”
與此同時,卿喆見到邊山月輕蔑一笑,用看垃圾一樣的眼神盯著自己,卻又像是透過自己在看另外一個人,說道:“冒犯了。”
沒有任何實體鏈接的傀儡術法。
卿喆驚愕之余試圖繼續探索邊山月的深層記憶。
邊山月輕輕抬手,強行揮斷卿喆的進一步試探,她的神色還沒有完全恢復,依舊是冷臉看向卿喆,沉聲說道:“知道我是誰,對卿喆公子你來說就那么重要嗎?”
卿喆收回手,捂著手腕連連后退,剛站定身就發現邊山月的臉上出現了一道血口。
邊山月沒有在意,繼續說道:“不論我是誰,我都無法幫助卿喆公子打開魂錄,至于卿喆公子的那位舊友,公子還是不要尋了……”
卿喆沉默片刻,不知何故,他神色微變,只是留下一句“你是不是沒有心”,便匆忙轉身離去。
邊山月看向卿喆消失的背影,喃喃自語,“我沒有心嗎?”
哀傷之意還未來得及收斂,耳邊驟然響起尖銳的爆鳴聲,邊山月不禁捂住了雙耳,痛苦地閉上眼。
憶起少年雙膝跪地,雙眸通紅,青澀的面龐寫滿了倔強與不服,淚水止不住地落下,他還想為自己爭取一下,“為什么不讓我試試?”
而在少年的前方有一位白發老者正欲拂袖離去,又停下腳步,邊山月看不清老者面容,只聽見老者說了句,“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愚蠢。”
說罷,老者目光看向少年身后,邊山月不知那位置站著何人,老者低聲笑了笑,頗為無奈,長嘆一聲,“王岐,帶他們兩個下去,一個面壁思過,一個禁足反省。”
老者面容逐漸清晰,年輕俊秀的模樣令邊山月大吃一驚。
為什么他的嗓音與容貌天差地別?
邊山月睜開眼,不停地回憶老者的面容,試圖讓自己記住,然而,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毫不留情地攪亂了邊山月的思緒,使她的記憶再度陷入混亂。
……
此刻,被困在卿喆結界的二人在經過一番口舌后,相互背對著,火藥味十足。
確切地說,生氣的只有夏滿月一人。
織榆面無表情地盯著一處,不知在想著什么。
突然地,有一少女闖了進來。
她見此處有人,被嚇得不輕,轉身要跑時,慌亂之間被自己絆倒,摔得十分慘烈。
疼痛讓她忍不住大哭了起來。
這讓驚魂未定的夏滿月摸不著頭腦,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織榆的肩膀,“哎,她怎么回事?”
織榆瞥眼瞧了下,“受傷了。”
夏滿月靠近織榆,小聲說:“你們妖靈是不是也會靠哭博取同情啊?”
織榆回答道:“她是人。”
“她是人!”夏滿月震驚地看向趴在地上哭泣的女孩,走上前扶起女孩,關切道,“你沒事吧?”
卿喆出現在結界中,見女孩哭的傷心,一下子從夏滿月手中將女孩搶了回去,質問道:“你對她做了什么?”
“我……”夏滿月一時語塞,瞧了瞧卿喆,又看向卿喆懷里的人,無辜地說道,“我好像沒對你做什么吧……”
“放開我。”女孩不喜歡卿喆的觸碰,從卿喆懷中掙開,一瘸一拐的,默默地走到夏滿月身側。
卿喆蹙眉,“赤芩,你受傷了。”
赤芩小聲說道:“不用你管。”
“留著她……”織榆突然嗤笑一聲,目光轉向卿喆,“你活夠了吧。”
說罷,織榆走向赤芩,握住赤芩的手,不一會兒,赤芩身上的傷便全部愈合了。
當織榆放開赤芩時,赤芩抓住織榆的手說道:“大仙,這老妖怪不放我走,大仙幫幫我,幫幫我好不好?大仙,求你帶我出去,我想回家,我不要待在這里了。”
夏滿月擋住卿喆前進的步子,鄙夷地看向卿喆,“你對她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