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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正說著,只見鴛鴦端了茶點上來,眾人便歇了話頭,吃起茶點來。劉姥姥看著滿桌精致的茶點,又是一番驚嘆,不住地夸贊賈府的富貴與講究,眾人便又與她閑聊起賈府中的諸般規矩與物件,劉姥姥只聽得連連點頭,不住稱奇。茶點過后,劉姥姥又興致勃勃地講起:“俺村里有個大場院,農忙時大伙都在那兒打麥曬谷。有一回,幾個后生比賽扔石鎖,看誰力氣大。其中一個叫二柱的,看著瘦瘦弱弱,大伙都沒把他當回事。誰料想,他一運氣,嘿,那石鎖被他扔得又高又遠,可偏巧一陣風刮過,石鎖落下來竟砸壞了旁邊的雞籠,一群雞嚇得咯咯叫著四處逃竄,二柱在后面追著雞,一邊追還一邊喊:‘我的老天爺,這可咋整!’那混亂的場面,至今想起來都讓人笑破肚皮。”

眾人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賈母笑得手帕都拿不穩,道:“這些莊稼人的樂子,真是質樸又有趣。”這時,王熙鳳眼珠一轉,笑著對劉姥姥說:“姥姥,您看我們這園子如何?”劉姥姥忙站起身,環顧四周,驚嘆道:“這園子簡直就是仙境吶!俺在村里哪見過這么精致漂亮的地方。就說那花草樹木,修剪得整整齊齊,還有那亭臺樓閣,雕梁畫棟的,俺都不知道該往哪兒看了。”

探春笑著說:“姥姥,這園子還有不少好玩的地方,我帶您去逛逛。”劉姥姥連聲道謝,眾人便起身,陪著劉姥姥在園子里四處游走,所到之處,劉姥姥皆贊不絕口,一會兒驚嘆于那曲徑通幽的小徑,一會兒又對著假山上的怪石嘖嘖稱奇。行至一處池塘,池中錦鯉游弋,劉姥姥笑道:“這魚怕是成了精,如此肥美鮮活,俺們村的魚塘可養不出。”

不知不覺,已至晌午,賈母笑道:“老親家,今日定要留在府里用飯,也讓你嘗嘗我們府中的飯菜。”劉姥姥忙不迭地謝恩。

飯桌上,擺滿了珍饈佳肴,劉姥姥看著一道道精美的菜肴,又是一番眼花繚亂。她小心翼翼地學著眾人的樣子進食,卻仍不免有些手忙腳亂,引得眾人不時發笑。

飯后,眾人又閑聊片刻。寶玉想起劉姥姥家境貧寒,心生憐憫,便悄悄對襲人說:“你去與林妹妹和寶姐姐說,取一百兩銀子來給劉姥姥。她們聰慧有主見,定會安排妥當。”襲人領命而去。

不一會兒,襲人便帶著銀子回來。寶玉將銀子遞與劉姥姥,說道:“姥姥,這點銀子您且拿去補貼家用,或做些小本生意,也好過些日子。”劉姥姥見狀,眼眶泛紅,忙跪下謝恩:“寶二爺的大恩大德,俺們祖孫倆可怎么報答。這銀子于俺們而言,可是雪中送炭,救命的錢吶。”

賈母在一旁說道:“不必如此,你大老遠來,給我們帶來這許多歡樂,些許銀子算不得什么。”劉姥姥千恩萬謝,又說了許多感激的話。

隨后,劉姥姥帶著板兒,在眾人的送別下,滿載著賈府的饋贈與恩情,緩緩離去。眾人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心中皆有些許感慨。

夜晚,寶玉房中黛玉寶釵坐在榻上。寶玉紅著臉,欲言又止,終是鼓起勇氣說起:“林妹妹,寶姐姐,我有一事想與你們商量。襲人和晴雯她們二人,自我幼時便相伴左右,悉心照料,于我而言,她們情誼深重。我想納襲人與晴雯為姨娘,望你們能應允。”

黛玉微微蹙起眉頭,輕嗔道:“你這心思倒也多情,只是這府里規矩頗多,納姨娘之事可不能草率。襲人穩重,倒也罷了,晴雯那性子,怕會惹出些風波。”寶釵則神色平靜,緩聲道:“二爺既有此想法,也并非不可行。只是需得從長計議,先稟明老太太與太太,按規矩行事。且要教導她們,日后在這府中,更要謹言慎行,莫要失了體統。”

寶玉連連點頭:“我自會安排妥當,定不會讓她們逾矩。襲人向來懂事,晴雯我也會多加勸誡,讓她收斂些性子。”黛玉輕哼一聲:“你既已決定,只望你莫要因了她們,冷落了我與寶姐姐才是。”寶釵微笑著拍了拍黛玉的手:“林妹妹說笑了,二爺心中自然有我們。只是此事還需細細思量步驟,且等合適時機再做定奪。”寶玉看著兩位妻子,心中滿是感激,只道定會妥善處理。黛玉瞥了一眼寶玉,起身走到窗前,背對著屋內道:“晴雯那丫頭,模樣生得是俊俏,可就是嘴巴不饒人,這府里上下,她得罪的人可不少。你如今要將她納為姨娘,那些個平日里被她沖撞過的,指不定怎么在背后嚼舌根呢。”

寶玉急忙跟到黛玉身后,賠笑道:“林妹妹,晴雯雖性急了些,可心地卻是極好的。她那些言語,不過是無心之失,我也會慢慢勸她改了這脾性。”

寶釵這時也走了過來,輕聲道:“林妹妹所言極是。不過晴雯在針線活上的手藝,府里也是有目共睹的。若能收了性子,做個姨娘,也能幫襯著二爺。只是這事先不能聲張,得找個恰當的由頭和老太太、太太提,襲人那邊,她向來穩妥,料想不會有太大問題。”

寶玉沉思片刻,道:“寶姐姐說得有理。我想先和母親透個口風,看看她的意思。至于晴雯,我會與她好好說道說道,讓她明白這其中利害。”

黛玉轉過身來,看著寶玉道:“你既如此執著,我們也不好過多阻攔。只是這府里的路,一步踏錯,便是千難萬險。你且記住,不管怎樣,你都要對我們坦誠相待,莫要藏著掖著。”

寶玉握住黛玉和寶釵的手,堅定道:“我自然知道。我寶玉絕不是那等薄情寡義之人,有你們在我身邊,我定會小心行事,不會讓你們為我憂心。”

而后幾日,寶玉瞅準時機,先向王夫人委婉提及了襲人和晴雯之事。王夫人沉思良久,雖對晴雯略有微詞,但見寶玉情真意切,且襲人確是個得力之人,便說需再考慮考慮,且要與賈母商議。寶玉心中忐忑,卻也只能耐心等待,而襲人得知此事后,心中暗喜卻仍裝作不知,晴雯卻依舊沒心沒肺,對這即將到來的身份轉變毫無察覺,依舊在怡紅院嬉笑怒罵,只待命運的波瀾將她卷入未知的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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