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做到的？

這一刻，始終高高在上、俯瞰蒼生的混沌四神終于動容了。

發生在亞空間之中的激烈戰斗，常人無法觀測，唯有那些擁有強大靈能的個體才能得窺一絲真相。

灰騎士大導師迪亞哥勉強能看到，天然對靈能更加親和的靈族少女妮爾緹婭則是看得更加清楚。

妮爾緹婭一邊盯著戰場，一邊喃喃道：“不是說好不用冰冷太陽么？難不成人類帝皇還是妥協了？不對，感覺不對……”

她猛地睜大眼睛，將額頭拍得“咣”一聲響：“我明白了！不是動用冰冷太陽的力量，而是——直接把冰冷太陽拿過來用了！”

沒錯。

這就是天帝為混沌四神精心準備的“盛宴”！

天帝法相黑發狂舞，身披蒼白金焰，登天而上，每一步都將亞空間踏破，留下一個個觸目驚心的空洞腳印。

混沌四神沒有留手，共同攪動靈魂漩渦，那亙古長存的地獄渦輪就是亞空間本體，承載著遠超過物質宇宙的力量！

如果沒有空間帷幕，任由這些攻擊去到物質宇宙，每道閃電都能擊碎一片星域，每個火花都能將一條星河焚成灰燼！

閃電凝聚成雷霆，火花攢擰成黑焰，混合著不祥、詭異的光芒，從四面八方洶涌而來，如開閘洪水般向著天帝沖刷！

是亞空間在出手！

作為亞空間的絕對主宰，四神同時出手，便等同于亞空間本身在對天帝出手！

“轟轟轟！”

亞空間中的一切都詭異而扭曲，閃爍著混亂不堪的光芒，情感、信息、執念具備實體，尋常之人只是瞥見一角都會被逼瘋。

而天帝與混沌四神的戰爭，也是以無法言說、無法形容的方式進行，那是凌駕于生命之上的戰斗，窮其一生都無法真正理解。

只過去了一瞬，又同時過去了無盡歲月，星芒、斑斕、扭曲、黑霧等等，狂暴能量沒有定型，全部殺向天帝！

就在這一刻，亞空間所匯聚的能量，便足以從根本上摧毀一個物質宇宙！

“喝！”

天帝長嘯，大步向前，帝芒橫掃萬界，冰冷太陽懸于頭頂，蒼白金光撐開寂靜領域，將所有攻伐都隔絕在外！

利用冰冷太陽的特性，天帝達成了靈能免疫，在這冰冷太陽之下，就是另類的萬法不侵之域！

“呵，狐假虎威！真當借了他的力量，我們便無他法了嗎？”

“狂妄！想要隔絕黑王的因果，以你現在的靈能，又能支持多久？”

混沌四神冷笑，已洞悉天帝的手段，天帝摘下冰冷太陽，借助其特性免疫四神攻擊。

但冰冷太陽過于可怕，哪怕只是將之作為器物使用，也難免沾染因果，天帝在動用手段轉嫁，消耗的靈能堪稱恐怖。

不過，看破不代表能夠應對，人類帝國在絕望中拜了整整十個千年，早已將那輪冰冷太陽拜成了無法揣測的存在。

哪怕是混沌四神，想要擊穿冰冷太陽，觸碰到其中的天帝，也并不容易，可以說并不現實！

天帝一步一步，還在向著至高天行進，他就像是在攀登天梯一般，勢要與天公比高，要將神明拽落塵埃！

隨著天帝的迫近，混沌四神的攻勢更加兇猛，手段更加恐怖，他們不只是在催動能量，更是在使用“概念”本身！

死亡、黑暗、寂滅、恐懼……

每個概念都被具象成猙獰之物，在亞空間中具備了不可思議的實體，向天帝殺來！

這超越了戰斗，是“道”與“理”的爭鋒，只要被近身，都無需觸碰，就會被“概念本身”吞沒。

然而，天帝怡然不懼。

他堅定邁步，雙手如蓮花盛開，不斷結出法印，無量帝光與秩序神鏈齊飛，將這些足以毀滅宙域的怪物無情誅殺。

“概念”本身無法被抹殺，但它的具象實體卻可以被摧毀。

每斬殺一個，物質宇宙便隨之產生短暫異動。

本該死去的東西沒有死，黑暗之地忽然間集聚光芒，背叛者剎那間被無邊無盡的懊悔吞噬……

亞空間的戰爭影響到了物質宇宙，絕大多數影響都極短暫，但也有一些東西發生了永恒改變。

大裂隙之中的某顆完全被黑暗吞噬的星球，沒來由地綻放出光芒，照亮了整個星系……

奧特拉瑪星域某位沉睡已久的藍色戰士，生命儀器上忽然重新出現了指數……

攀登！天梯！

邁步登上通向至高天的最后一截天梯！

妮爾緹婭用力鼓掌，聲音輕快得像是在唱出來：“厲害！太厲害了！”

她眼里冒著星星：“這就是人類帝皇嗎？混沌邪神的攻擊……簡直像是在撒嬌！”

圣殿前，圖拉真已經急得團團轉，用斧柄一下下狠戳迪亞哥，催促道：“你都看到什么了？說啊！快說啊！”

迪亞哥聚精會神看著，一下被戳急了：“說你媽個頭！別戳，我正看著呢！”

他顯然沒有與圖拉真繼續掰扯的心思，瞪大眼睛，激動吼道：“帝皇陛下登上神之長階了！他站在四神面前！”

圖拉真急不可耐道：“陛下在做什么？”

迪亞哥深吸一口氣，正在見證神跡：“他在問！在殺！”

天帝立于至高天之巔。

混沌翻滾，神座動蕩。

他在問！

“你們是什么神！”

“我從微末崛起，歷經磨難，沐浴帝血成道，護佑人族五萬年！”

“你們起源于智慧生命，天生就是神明，卻只知尋歡作樂，滿足欲望！”

“說什么銀河為棋盤，蒼生為棋子。說什么偉大游戲，執子對弈？你們也配？”

他在殺！

轟！

天帝怒吼，一掌撕裂至高天最后的混沌帷幕！

從那道帷幕的裂口之中，綻放粲然神光的天帝，雙手猛地一震，再向外一拽，就將一個物什拖了出來！

那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最俊的男人！

那是世界上至高的權力！無上的財富！

每個生命都將看到不同的景象，那是潛藏于內心最深沉的渴望，是甘愿為之挫骨揚灰的終極追求！

至高天之上，正在發生從古至今甚至無人敢去想象的事情！

妮爾緹婭看到那一幕，全身發顫，連魂都像要散了。

她立刻收起興奮，理了理衣角，板正坐好，舉起雙手：“對不起，剛才我說話太大聲了……”

她神情誠懇，聲音顫抖：“那個，阿蘇焉、莉莉絲、西樂高，咱們真不熟，以后你們不要隨便來找我了，夢里也別來……”

然后，她雙膝一地，噗通叩首。

“呃，人類是怎么禱的來著？”

她努力調整姿勢，找了個自認為最標準的方向，對著虛空虔誠叩拜——

“贊美兩臂神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