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李九霄挑眉。

老東西這時候提起這些，無非是挑釁他罷了。

正如李九霄所想這般，李宸灝確實想著看李九霄氣急敗壞的模樣。

會令他很有成就感。

偏偏李九霄不遂他所愿，嬉皮笑臉說道：“實不相瞞寧王殿下，我很快就要死了。”

“哦？為何？”李宸灝饒有興致。

李九霄愁眉苦臉：“我馬上就因為造反被處死，你說我是不是很快就要死了？”

李宸灝臉色變得古怪，遲疑道：“你真要造反？”

“別人都這么說了，我要是不造反還對得起散布這些流言的孫子么？”

李宸灝：“……”

總覺得李九霄在指桑罵槐是怎么回事？

“先不跟老王爺多說了，我要繼續造反去了。”

眼看李九霄離去，李宸灝眼神驟然轉冷，幽幽說道：“要不是心里真想著造反，怎么敢把造反掛嘴邊？”

“我倒要看看這次你怎么躲過去！”

一天下來。

李九霄登門拜訪了數十位王公大臣，除了邀請這些大臣參加婚禮之外，李九霄說最多的話就是自己要造反了。

一來二去，這些大臣就當是個笑話。

壓根沒真正當一回事。

誰要造反會滿大街宣傳？

除此之外。

李九霄還通過青霄樓傳播消息，說哪位大臣要造反了，幾乎所有大臣都被造謠了一遍。

這還不止，李九霄還動用上京日報論證誰造反了。

“論宰相楊元錄要造反的三個原因，一是楊元錄把持朝政多年，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二是楊元錄陽奉陰違打壓異己，三是楊元錄貪污巨額金銀財寶不把天子放在眼里?！?

“楊元錄要反，云國忠也要反！”

“破案了，真正要造反的人是寧王，據說他年輕的時候被人稱贊有太祖之資，已不甘屈居人下！”

“什么？太子也要反？”

“……”

一時間。

上京滿城風雨，鬧得沸沸揚揚。

兩天后，朝會照常舉辦。

永泰帝還不知道上京發生了什么，上朝之前特意看了眼李九霄，想看看這狗東西會不會主動請辭。

李九霄若無其事站在群臣之列，沒有任何表示。

永泰帝心中微怒，問道：“今日諸卿可有要事啟奏？”

群臣面色古怪，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這些人你看我我看你，有些甚至忍不住發笑，小聲問道：“你也造反了？”

“可不是么？沒想到老夫也造反了！”

“聽說才十歲不到的皇子也造反了，這朝廷還有誰不造反？”

“……”

永泰帝感覺到有些古怪，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看來最近上京承平，諸卿都沒有要說的？”天子主動開口。

群臣再次沉默。

就在永泰帝有些不耐煩之時，太子李正甫出列。

“父皇，兒臣有事啟奏！”

永泰帝看這個長子順眼了不少，表情稍稍緩和：“太子想說什么？”

李正甫胸有成竹，下意識看了眼站在身后的李九霄：“父皇，如今上京百姓有傳言稱李九霄要造反，兒臣認為這并非空穴來風，畢竟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定是有其原因的。”

“除了真要造反，兒臣想不到其他理由?！?

“所以兒臣懇請父皇撤掉李九霄烏紗帽，剝奪其爵位。但念在晉王還在外征戰，可豁免其死刑?！?

李正甫字字鏗鏘有力，響徹太極殿。

永泰帝微微頷首。

長子的話說到他心坎上去了。

這些天他一直睡不著吃不香，甚至還會做夢，夢見李九霄起兵造反，而他只能眼睜睜看著無法阻止。

所以——

必須要扼殺李九霄的前程！

這是個很好的借口，永泰帝怎可能放過？

李正甫話音剛落。

寧王李宸灝站了出來，躬身說道：“陛下，臣認為太子殿下言之有理，若不處置李九霄的話會造成惡劣的影響?！?

“嗯，諸卿怎么看？”永泰帝沒有否定。

云國忠出列，恭恭敬敬答道：“陛下，臣認為不妥?！?

嗯？

永泰帝皺眉。

這老家伙還看不出來他對李九霄有意見嗎？

為什么還要跟他對著干？

“云國忠，你有什么意見？”永泰帝語氣冷冽。

云國忠遵從內心想法，平靜說道：“李九霄是否造反需要證據定罪，若是在沒有證據的前提下定罪，還談什么大乾律法？”

永泰帝對這番話極為不滿。

大乾律法——

顧名思義，就是大乾的律法。

而他是大乾的主宰！

這大乾律法不就是為了服務他嗎？

云國忠說的這些話很危險，已經撼動了永泰帝的權威。

“一派胡言！”寧王呵斥。

“陛下乃是一國之君，若是沒有陛下豈會有大乾律法？當以陛下的利益為先，大乾律法還得往后靠靠。”

永泰帝微微頷首。

這番話算是說到他心坎上了。

云國忠怔了怔，忽然覺得眼前的陛下很陌生。

年輕時候的永泰帝氣吞萬里如虎，誓言要當大乾歷史上最英明的帝王。

如今怎么變成了這樣？

“陛下若要懲罰李九霄，也請陛下懲罰老臣，臣也造反了?！痹茋业皖^。

唰！

太極殿內驟然寂靜。

許多人都感覺溫度下降了不少。

永泰帝已經面無表情，但熟悉他的人都清楚，這是天子最生氣的時候。

分明已經動了殺心！

“云國忠，你以為朕真不敢殺你么？”永泰帝眼眸瞇起，殺意凜凜。

云國忠早已把生死置之身外，平靜說道：“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

與此同時。

徐騰遠、梅常在、許振實等人紛紛出列，請永泰帝賜死。

眼看越來越多人請求賜死，永泰帝已經氣得渾身發抖，最后還是太子李正甫沉聲喝道：“你們這些混賬是在逼宮嗎？父皇只說李九霄造反，你們為什么接二連三跑出來為他頂罪？”

徐騰遠中氣十足說道：“如果說僅僅因為坊間傳聞就給李大人定罪，那我們都是有罪的?！?

“試問哪位大臣沒有被人說要造反？”

群臣面面相覷。

迎上李正甫憤怒的眸光，徐騰遠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要說的就直說，別故弄玄虛！”李正甫怒哼。

徐騰遠吸了口氣：“那臣就斗膽說了?！?

“這幾日坊間有傳聞稱太子殿下因對陛下不滿，心生反心想要取而代之?！?

“那陛下是不是也要賜死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