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九霄沒說二話，起身就要走。

楊元錄心底那叫一個憋屈，完全拿李九霄沒轍！

“等一下！”他喊住李九霄。

“我想知道，這件事還有沒有轉圜的余地？”

李九霄回頭瞥著楊元錄說道：“不是沒有別的路子，就看你答不答應。”

“什么路子？”楊元錄心中升起希望。

“讓我這個小小的國公，晉升為親王爵，怎么樣？”

“那還是聊聊第一件事吧！”

楊元錄算是發現了，但凡自己露怯李九霄就會得寸進尺，最后來一手極限施壓讓他沒法選。

第二件事的難度，是第一件事的十倍！

不！

百倍有余！

一家兩位親王！

這可是大乾開國以來除了君王子嗣之外都沒做到過的。

李九霄想干嘛？

稱帝嗎？

楊元錄哪有這個膽量跟永泰帝商量這件事？

想來想去，還是為上官家族平反簡單，而且簡單太多了。

“平反可以，但追責難于登天。”楊元錄說道。

李九霄擺了擺手，“我不管這些，你有的是辦法給這些人定罪，別人會低估你我永遠不會。”

楊元錄深深看了眼李九霄。

這小子倒是信任自己。

“既然你說到這個份上，那老夫也跟你談談代價，是不是只要我答應了幫你這件事，你就會既往不咎？”楊元錄盯著李九霄。

李九霄神色無比輕松，還以笑容：“你覺得有可能么？”

“你敢戲耍老夫？！”楊元錄怒了。

“你的把柄就在我手里，我便是戲耍你又能如何？你若是不服氣，完全可以向陛下告發我。”

“你——”

楊元錄怒目圓瞪。

半晌后才意識到自己天真了。

李九霄就是頭狐貍精，怎么可能輕易銷毀證據？

換成楊元錄自己，都不可能這般幼稚！

“那你還想如何？”楊元錄吸了口氣，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李九霄，“自然是想讓你給我當狗。”

楊元錄：“……”

雖然他預料到李九霄有這個意思，但似乎沒必要說得這么直白？

他好歹是權傾朝野的宰相！

“你別欺人太甚，老夫若是與你玉石俱焚，你什么都得不到。”楊元錄冷哼，李九霄譏諷道：“像你這般惜命的老賊，怎么可能舍得玉石俱焚？我聽說你每天晚上都換房間就寢，不就是怕刺客把你殺了么？”

楊元錄倒抽涼氣。

這些事情李九霄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

越是細想，越是可怕。

“我可以答應替你辦事，但不能太過分，若是把我逼急了你也討不了好處！”楊元錄咬牙說道。

李九霄沒打算把楊元錄往死里逼，“行，先看看這件事你辦得如何。”

“對了。”

“上次在朝會上跟我作對的那個柳思瀚是你的人？膽敢在公堂上與我晉王府作對，把他撤了吧，他不適合當兵部尚書。”

“兵部尚書這個位置，可以由我未來岳丈擔任。”

看著李九霄侃侃而談的模樣，楊元錄就知道這小子肯定策劃已久。

連人事變動都擬好了，就差他來執行。

不知道的還以為李九霄才是政事堂話事人。

楊元錄沒好氣說道：“你說的是哪個未來岳丈？”

“自然是我云伯父。”

“嗤，我還以為你說的是林大忠。”

李九霄沒接話。

林大忠雖然可以勝任，但遠遠不如云崇德在這個位置上能發揮的能量。

而且這樣一來兵部的三位主官就都是李九霄的人，楊元錄就算想要安插眼線進來都不太可能。

“事情就是這么個事情，該怎么做你很清楚。”李九霄說道。

楊元錄幾乎是捏著鼻子答應的。

以至于回到家之后，又沖兒子和孫子發了一通脾氣。

從入仕至今，都沒受過這等窩囊氣。

“爹，您怎么能答應李九霄這些荒唐的要求？兵部雖然有他的人，但兵部尚書還是我們的人，要是讓出去了兵部就守不住了！”楊鳴龍神色悲愴，苦勸楊元錄收回成命。

楊元錄抬起巴掌，嚇得楊鳴龍縮了縮脖子。

“若是為父有得選擇，何至于替李九霄辦事？他手里有我致命的把柄，我沒得選。”

楊鳴龍父子啞然。

二人多少有些不甘心，不愿意給李九霄當狗。

說到這個份上，楊元錄也給二人透底：“向李九霄低頭只是權宜之計，我目的是要拖延時間，想辦法將其一擊斃命！鳴龍有句話說得不錯，只有死的李九霄才能讓人心安。”

楊鳴龍一咬牙，“這件事交給我，我決計不會再出錯了！”

“善！”

云府。

李九霄跟云國忠提了這件事。

只見云國忠臉色古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云公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李九霄詢問。

云國忠微微點頭，“是，你不知道前些年楊元錄一直勸陛下冊封徐貴妃為后，原來有這段故事。”

李九霄也露出古怪的表情：“您還真別說，這楊元錄還挺有情有義的。”

二人相視大笑。

笑過之后，云國忠提醒李九霄當心楊元錄。

以他對楊元錄的了解，這老賊就是一條躲在陰暗角落的毒蛇，定是在假意低頭而后伺機發動致命一擊！

到時候李九霄連反應的時間都不會有。

“我會提防他的，我相信楊元錄肯定也知道我在提防著他，所以接下來的上京會很精彩。”李九霄笑道。

云國忠看著李九霄春風得意的模樣，正如三月開春的上京。

一時間不禁有些恍惚。

曾經他以為沒人能治得了楊元錄。

如今看來，惡人還需惡人磨。

兩日之后，再次朝會。

不過這次朝會與上次不同，只有六品及以上的京官才有資格參加。

與徐騰遠這些同僚來到皇城門口，遇見了匆匆趕來的柳思瀚，柳思瀚同樣注意到了李九霄，不由放緩腳步走上前：“呵呵，這不是秦國公么？你怎么還有臉來參加朝會？”

“本公怎么就沒有臉參加朝會了？”李九霄淡淡開口。

“嘿，誰不知道秦國公的側室是上官罪臣之后，而且犯的還是謀逆大罪，我若是你的話早就向陛下遞交辭呈不干了，怎么還有臉出席朝會？”

徐騰遠沒好氣說道：“說話這么臭，早上沒漱口？”

柳思瀚瞥了眼徐騰遠，自恃官位比徐騰遠高一層就鼻孔瞧人：“你又是哪根蔥？”

“我乃京兆府少尹徐騰遠！”

“噢，原來是秦國公的跟班，若是李九霄倒了你也沒有好下場。”

徐騰遠擼袖子差點打人。

李九霄攔住了他，勸他消消氣，然后對柳思瀚說道：“我替你算過了，今天會有霉運，你當心點。”

柳思瀚嗤之以鼻。

“笑話。”

“我不是三歲小孩兒了，少拿這些忽悠我，該倒霉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