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靖陽已經接受失敗的事實。

但他不肯認輸！

就算死，也不能讓李九霄太輕松、太有成就感。

龔紹皺眉道：“不好，他要動手！”

之前假裝昏迷的姜沛二人分別守護在李九霄左右兩側。

幾人眼睜睜看著周靖陽從懷里掏出一把匕首，緊接著轉身往周朝杰脖子那兒扎過去！

周朝杰根本沒來得及閃躲，就被這把匕首扎中。

頃刻間鮮血流淌！

“爹，為什么……”周朝杰瞳孔開始渙散，身子不斷抽搐。

他想不明白。

父親為什么要殺他？

是因為他還不夠努力嗎？

周靖陽眼里咬牙說道：“你我父子一場，要死一起死！我不愿看見你跪在別人面前乞活，這輩子是爹對不起你！”

周朝杰瞪大了眼珠子，然后失去全身力氣倒在地上。

他很說——

自己是可以動手的。

如果父親不在了，他為什么要像喪家之犬一樣茍活？

周靖陽渾身是血，瞳孔仍然在不斷收縮，似是不敢確定自己竟然親手殺了兒子。

待他緩過神，再次舉刀想要自殺。

哐當！

姜沛出手，用刀柄重擊周靖陽手掌，疼得周靖陽握不住匕首使之掉落在地。

“你為什么要攔我？”周靖陽怒視李九霄。

沒等他有進一步的舉動，姜沛已將其降服，并且按著他的腦袋跪在李九霄面前。

李九霄看了眼周朝杰的尸體，收回目光說道：“你殺害了親子，我作為京兆府少尹還不能將你抓拿歸案么？”

“你什么意思？！”周靖陽猛然間意識到不對勁。

在刺殺國公與弒殺親子這兩個罪名之間，李九霄為他選擇了第二個。

這會讓周靖陽名聲敗壞，被所有人瞧不起。

而且按照大乾的律法，子弒父判死刑，而父殺子則徒十年！

李九霄是要讓他在滿心罪孽之中殘活十年！

“殺了我！你殺了我！”周靖陽大吼。

李九霄不為所動。

周靖陽甚至哭了出來，“我求求你殺了我，我對不起我兒子！我不想活著，我只想尋死！”

砰！

李九霄一巴掌拍在酒桌上，震懾住周靖陽。

“現在才知道錯？晚了！”

周靖陽雙眼茫然，李九霄繼續說道：“是你親手將周朝杰帶入歧途，又是你執迷不悟一錯再錯，更是你親手用這把匕首將周朝杰殺害！你告訴我，誰能原諒你的罪過？”

“我……”

周靖陽全身發抖，止不住流淚。

李九霄也不想跟周靖陽廢話，讓姜沛把周靖陽帶下去關押，并且特意吩咐不要讓他自盡。

處理完流川酒樓的事情，徐振仍有些沒緩過神。

“怎么？難以接受？”李九霄開口。

徐振搖頭，“好歹相識一場，要說心中沒有波瀾定是撒謊。周家之所以會淪落到此等境地，完全是他們父子咎由自取！”

往日因，今日果。

“不過周靖陽對我有幾分知遇之恩，小人懇請大人將周朝杰的尸體交給我，由我親自將其安葬。”徐振躬身。

李九霄應允。

如此知恩圖報的良才不用，只能說周靖陽瞎了眼。

最后徐振將周朝杰埋在了玉泉縣城外的小山坡上，燒了些紙錢之后徐振喃喃道：“周公子你可以安息了，我特意將你葬在此處，是想讓你看看十年后的玉泉縣城。屆時定然是與現在截然不同的畫面，而到時候的大乾，也將不會是今日羸弱的大乾。”

消息很快傳回上京，引起朝野震動。

這讓楊元錄大為光火，偏偏想要為周靖陽翻案也不行。

周靖陽已萬念俱滅，在獄中將自己的罪行都供述出來，成了一樁鐵案。

由于他與楊元錄關系密切，導致永泰帝對楊元錄都有了幾分提防。

一切的一切，都得歸咎于李九霄！

楊元錄正在府上生悶氣，聽見堂外有動靜傳回來，皺眉道：“老夫不是說過，在府上要保持肅靜么？”

“爹，你還管上我了？”一道粗獷的聲音傳來。

楊元錄為之一愣。

這聲音……

太熟悉了！

轉頭看去，兒子那張長滿絡腮胡的臉頰映入眼簾，楊元錄立即起身：“兒啊，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不讓下人先回來告訴我，好讓我準備準備？”

來人正是楊鳴龍，楊元錄最引以為傲的兒子。

“費那么多勁干什么，兒子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對了我那小舅子呢？”楊鳴龍與老父親寒暄了一番，提到周靖陽之時發現楊元錄臉色明顯不對勁，遂皺眉道：“我早有耳聞聽說他被革職了，現在如何了？”

“夫君，你可算回來了！”楊鄭氏哭著跑出來。

“我弟弟……他被人陷害殺子，如今正在京兆府牢里待著！”

楊鳴龍聞言直接炸開了鍋！

周靖陽殺子？

說他作奸犯科的話，楊鳴龍肯定不會懷疑，可要說周靖陽殺子，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楊嶼也跑了出來，對楊鳴龍訴說著李九霄的種種暴行。

楊鳴龍看著已經老態盡顯的父親、哭哭啼啼的妻子以及瘦了不少的兒子，心中很不是滋味。

也讓他內心好奇，這李九霄到底何許人也？

當初不就只是上京城里的一個廢物么？

怎么如今變了樣？

“既然我回來了，就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楊鳴龍冷哼。

楊元錄勸他冷靜，不要做沖動的事情。

楊鳴龍微微蹙眉，“爹，您以前不是這樣的人，怎么如今反而變得這般小心謹慎了？”

這話讓楊元錄為之一怔。

是啊。

自己怎么變得這般小心謹慎？

當初的楊元錄可是朝野最狂的權臣，除了天子之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如今呢……

楊鳴龍心中不是滋味。

看來父親已經老了，這個家需要他撐起來！

“總之這李九霄性情大變之后與之前判若兩人，不能再以從前的標準衡量他，你遇到他需要小心！便是你的父親我，都在他手下吃了不少虧。”楊元錄不得不承認李九霄的才能。

楊鳴龍對李九霄充滿了好奇心。

與家里人短暫團聚之后，楊鳴龍便要出門。

“你要去京兆府探望周靖陽？”楊元錄詢問。

楊鳴龍搖頭，“不，周靖陽案件已成鐵案，探不探望影響不了什么。”

“我要去一趟玉泉縣，親眼瞧瞧李九霄是不是真有三頭六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