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

老舊的昏黃燈泡懸掛在房間中央，光線勉強覆蓋了整個房間。

四周墻壁上全是斑駁的涂料，以及一塊塊剝落的墻皮。

房間里放著一張圓桌，圍著坐滿了六個人，此時他們正趴在桌上昏睡不醒。

遠遠的，一個身著西裝的男人走過來：

“還沒醒啊？

“我是不是今天來早了。”

趁著玩家們還在昏睡，他走到房間角落的一個破爛抽屜柜前。

拉出暗格抽屜，里面有數把手槍、子彈若干，以及一副紅牌一副黑牌。

在這些東西的下面，還有一張發黃的舊紙。

抽出舊紙，他在上面寫下：

【12月5日】

【服刑者已入夢】

【離鬼已到崗，準備就緒】

【嚴柯】

簽下自己的署名后，他就把紙放了回去，拿出子彈手槍和紙牌：

“打完卡了嗷。

“擦！哥幾個，今兒又是我陪你們睡覺。

“這話不對，應該是你們幾個陪我，反正你們永遠也別想走出我的房間。”

自信滿滿的嚴柯站在桌子旁，饒有興趣地看著面前的六個【服刑者】……

沒記錯的話，他們已經回來四次了，雖然保留記憶的人數挺多的，但迄今為止他仍然沒看到誰打出了聰明的操作。

無非也就是那個廣東人突然開了竅，放棄了紅牌開始丟黑牌。

很可惜，這并改變不了什么。

嚴柯認定了自己房間里的【服刑者】都是蠢人，對接下來一成不變的工作也就不再激動。

低頭看著手表：

“三、二、一，上班了。”

他高高舉起右手。

“砰——”

一聲槍響。

隨著天花板落下幾縷塵埃。

桌子上的六個人也慢慢蘇醒過來……

“瞅什么瞅，別瞅了，都看我。”

清清嗓子，嚴柯十分盡力的按照規定，用普通話講述規則：

“都消停點兒嗷，在這個賭桌上，不準嘮嗑！不尊動手！不尊站起來！

“要誰敢違反規定直接吃槍子兒，聽懂沒？

“我的游戲叫做獵鹿人，等會兒我會給你們每人發六顆槍子兒，和十二張撲克，紅黑花色各有六張。

“游戲一共只有五回合，每回合開始，每個人都要打出一張牌扣在桌面上。

“我會把牌打亂......”

講完規則后，嚴柯后退半步：

“賭桌沒有田！只有莊和閑！

“一定要想好了再出牌，行了，從那個禿子開始，按照順時針方向，打吧打吧！”

不保留記憶的玩家迫于嚴柯的淫威之下，也沒敢耽誤時間。

很快，六個人就打出了第一回合的牌。

收起扣在桌面上的撲克，嚴柯當眾把牌組洗亂，似乎在給每個人強調自己按照規則履行，以示【公平】。

實際上，以嚴柯在牌桌上數年的經驗，他甚至不用刻意記住，無論亂成什么樣，他一眼也能認出哪張牌是哪個人打的。

緊接著，嚴柯一一翻開紙牌：

“三、三紅三黑……”

他的眉頭輕皺，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困惑：

“所以這局，你們每個人都可以丟一顆槍子兒。”

奇怪？

牌面不對！

三張紅牌里，除了那兩個不保留記憶每次都耍小聰明多丟子彈的傻逼……

就是那個廣東人了。

他扭頭看過去。

此時的王力，也直勾勾地盯著嚴柯。

兩人四目對視，王力絲毫不怯場，耳畔響起了蘇識給自己的交代：

“你聽我說，我有一個紅牌打法……

“接下來絕對不能打黑牌了，一張都不可以，你每回合只打紅牌，不要管賭桌上的牌型如何。

“如果牌桌上沒有傻子，我想你大概只有一次丟子彈的機會，也就是第一局。

“而這一次丟子彈的機會，你也不要用！

“那個西裝仔在規則里絲毫沒有提及丟子彈的詳細情況，就連多丟子彈這種事情，也是賣關子留到最后才換槍。

“說明他不想讓人知道子彈是可以不丟的，甚至靠賣關子想讓人多丟子彈，因為一旦有人發現子彈可以不丟后，他的游戲機制就崩了。

“你一顆都別丟，攢夠六顆子彈，最后就能獲得一把開槍必殺人的手槍。

“沒錯，我要你在最后一回合，把槍瞄準西裝仔……”

思緒回到眼前，王力眨了眨眼，直視著略有錯愕的嚴柯。

眼神毫不躲避。

“叮——”

“叮——”

隨著其余五人陸續把子彈丟到地上，王力捏起一枚子彈……

又穩穩放回桌子上。

嚴柯：“！！！”

哎我？！

以他前幾局的逆天表現，嚴柯根本不相信他能這么快參透自己的游戲。

不可能的，他大概是想通過我的表情判斷……

那勞資就偏偏無動于衷給你看！

賭桌上的其他人卻是大眼瞪小眼，面露詫異的看著王力，互相看看，誰也不敢說話。

只有坐在對面的楊成擠眉弄眼，他努著嘴，用下巴指著子彈，反復撇嘴。

他在瘋狂向王力示意：

快丟子彈啊表哥！

如果像我一樣聰明膽大，還可以多丟兩顆，沒關系的啊！

對此，王力視若無睹。

也讓楊成體驗了一把前幾次自己勸他的無力感。

緊接著，嚴柯開口宣布：

“我提醒一下，丟子彈的話每次只能丟一顆。”

“現在開始第二局。”

果然與蘇識說的沒錯。

不丟子彈并沒有被提醒，接下來場上的牌型，也確實沒有王力丟子彈的機會了。

五局游戲過后。

所有人都看著楊成和另一個男人拿到全自動手槍，紛紛露出面帶玩味的笑容，投去看猴的目光。

只有王力一個人面前豎著整整六顆子彈。

其余人看他也是一樣的眼神，袖手旁觀的笑看著......

王力將六顆子彈依次裝入彈匣，轉輪之后合上彈匣。

握著沉甸甸的左輪手槍，他這才明白，當時蘇識最后一句話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推測，不清楚這樣做的成功率是50%還是70%，如果場上有變化，你就多丟子彈換一把全自動手槍。”

嚴柯的嘴唇微微顫抖，但還是保持著最初的氣勢：

“接下來，所有人聽我口令嗷！

“把槍舉起，指向腦袋。

“只有三分鐘的時間，三分鐘后，沒有開槍的人我會幫你處理。”

“計時開始！”

玩家們猶豫了片刻，還是將槍指向自己的腦袋。

即便有些人的槍里只有一顆子彈，但還是害怕得緊緊閉上眼睛......

畢竟很少有持槍自殺的機會。

在五位緊閉雙眼的玩家面前，王力平復了一下呼吸。

伸出手臂，將槍口指向嚴柯。

他的手，比前幾次更抖！

持槍自殺的機會很少，更別說槍殺別人的機會了。

王力陷入猶豫......

即便對方是壞人，自己這一槍，真的開得下去嗎？

我是不是可以騙蘇識自己殺掉了西裝仔，但游戲還是敗了，反正...

反正他說過不清楚這樣做的成功率啊。

不對？

蘇識他......

他這是在給我退路！

他早就算好了我可能沒有勇氣會開下這一槍，所以跟我說成功率只有50%或70%，是給我一個臺階嗎？

猛然間。

王力睜開眼睛，兩只手緊緊握住槍把，不再發抖：

“唔理蘇識講成功率有幾多，50%或70%......

“我都要將佢100%做到！”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