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爺開車行駛在東南城區的街頭。

他完好的那只眼睛里有些許血絲，看樣子已經一晚上沒睡了。

車上擺著的終端突然響了起來，場爺看了一眼是不認識的號碼順手就掛斷了。

不過電話再次打來，場爺有些不耐煩地接通電話。

“是我，我還活著。”

向以的聲音從終端里傳出。

場爺的表情瞬間凝固，又在下一瞬間恢復了常態。

他戴上了耳麥，把向以的聲音降低到了他都只能勉強聽清的程度。

“你在哪？”

“安全的地方。”

向以沒有直說，場爺也就沒有繼續追問這個問題。

他現在對于向以還活著這一件事只有一個感覺，慶幸。

前腳他才剛答應要庇護向以，并且他已經向他之前待過的軍隊那邊的老戰友說了向以的事情，甚至還和向以達成了一個非常好的合作協議。

后腳，向以就被人殺了。

這前后的落差讓他整個人在過去的二十四個小時里都極度焦躁，一直在想著有什么手段可以在合法的前提下對這起事件的始作俑者進行報復。

很顯然，沒有。

好在向以實際上也沒有死。

但場爺心中對于沒能達成承諾的愧疚和補償心理已經占據了上風。

不過他突然又想起了昨晚的那些事情，如果向以還活著的話……那些對于殺手的推測……

“昨天晚上城區死了很多人……那些人是你殺的嗎？”

向以這次打電話給場爺其實就是想通過場爺確認一下上面的態度，以此來決定之后是小心點還是大膽點。

場爺既然主動提起那也省的他去問了。

“是我，我想，所以就這么做了。”

“不是這個理由，你不可能會因為這個理由做這樣的事。”

“上面現在整件事都鬧得沸沸揚揚，有不少人都想把殺手都列為危險人員，只不過我朋友幫忙把事情壓住了。”

“三個重要人物也都能壓得住？”

“能，因為……”場爺說著突然猶豫了，在這種層面的事情他始終不想和向以說太多。

沒等場爺猶豫完，向以就開口說道：“因為上面在被公司滲透？沒工夫在調查是誰殺的人上投入太多精力？而且剛好這些死人多多少少有點問題？”

場爺下意識問道：“你怎么知道？”

“多想，就知道了。”

“這么說吧，我昨天晚上死的那三個人都是已經明確和鐵殼公司有聯系的人。”

“把我列成危險人員無所謂，但現在政府里所有主動在這種時候不管公司那邊反而要干掉我的人都有問題。”

“我手上有明確的證據可以證明已經有很多人都被公司收買，包括那三個死人。”

“真的？”場爺又驚又喜。

“但我不可能給出去。”

向以這大喘氣讓場爺一下子氣有點喘不上來了。

“不是不信場爺你，場爺你是個好人，我愿意相信你。”

“我只是不相信政府，他們太無能了。”

他獲取到的那些情報如果給出去絕對會泄露，絕對會給人收拾尾巴躲起來的機會。

政府能因為懷疑就去徹底地調查一個人嗎？能在沒有足夠證據的情況下殺人嗎？

不能。

等政府調查清楚所有線索，那些人早就已經躲到不知道哪個角落去了。

安卡星的殖民地雖然名義上只是小型殖民地，但再怎么說也有數千萬人口，躲起來再簡單不過了。

加上殖民地現有的關系網之間的互相掩護，政府絕對不可能做到把被滲透的人全部清理掉。

甚至萬一有不在向以名單上，但已經被公司滲透的人坐在政府的高位，借助向以給出的情報打擊異己，后果會更加糟糕。

只有向以獨自一人才可以越過政府程序上的種種限制，來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這是他身為靈能者擁有的力量。

不過向以想了想還是決定給政府一個機會：“場爺，你能保證政府的高層都是可以信任的人嗎？”

“政府他們……唉……”場爺嘆息一聲，但他也清楚政府內部的混亂，也就沒有替政府辯解什么。

那沒什么好說的了。

“今天晚上我還會繼續。”

“我會順著他們的關系網把所有和鐵殼公司有聯系的人全部干掉。”

“就像場爺你之前說過的，躲是沒用的，我必須主動做些事情。”

“之前跟場爺你說好的事情得延后幾天了，不把公司的問題解決，我覺得我們根本沒機會好好做生意。”

“不過場爺，我還有一個特別的想法，等晚上再跟你講。”

在向以掛斷電話之前，場爺終于忍不住開口道：“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事情，記得一定要跟我說。”

“好。”

場爺看著掛掉的電話嘆了口氣。

他總覺得他之前的一句話好像把向以往不對的方向引導了過去。

但從向以的視角，和政府內部真正希望安卡星向著更好的層面走的官員的視角來看。

向以現在在做的才是正確的。

白天的時間轉眼便過去。

夜晚。

向以再次走上了東南城區的接頭。

能感覺到城區的巡邏隊伍的數量明顯增多了不少。

看樣子前警察局長的尸體已經在城郊被發現的影響力確實大。

再加上郭龍的黑幫崩潰，數個黑幫為了爭搶地盤和人手已經在白天爆發過好幾次沖突，多也很正常。

影響不大，避開警察行事并不困難。

而且向以也找好了下一個目標。

雖說從死去的警察局長那邊他得到了很多身處重要位置上的人的消息，但他偏偏選擇了東南城區的一個小官員，人口部副部長。

剛看到這個名頭的時候向以忍不住笑了。

他之前拼命地想要一個合法身份，而合法身份偏偏是這個部門才能發放的。

結果沒想到才幾天的功夫他就真的能親眼見到這個部門的人了，只是他的目的已經不是為了身份，而是為了殺人。

話說機器人之前好像說過他認識人口部官員，沒說具體是誰。

既然白天的時候他愿意繼續進行生意上的來往，那機器人應該沒什么問題。

這個人口部副部長的住址也很清晰。

臨近傍晚的時候向以已經來這踩過一次點，還留下了一個他從機器人那邊買到的微型監控在附近。

剛才監控顯示副部長已經回到了家里，那剩下的就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