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萼趕到菜場時已經是收攤時間，沒什么菜可供選擇，袁萼將就買了幾樣菜，然后又買了熟食，便返回石泉村的屋子。

此時小橫正在客廳寫作業，聽到掏鑰匙的聲音便去開門，他鉆到袁萼懷中磨蹭，從小橫出生便一直是袁萼在照顧，在感情上他更粘袁萼。

“媽媽呢？”

“在房里睡覺。”

袁萼將菜提到廚房，去房間看李曼，李曼全身都鉆在被子里，袁萼掀開被子，只見李曼滿頭大汗，衣衫濕透，袁萼趕緊推醒她，找出干凈衣服給她換上。

剛忙完韓臨淵來了，他帶來幾盒禮品，全是人參蜂王漿之類的補品。

“你來就行了，怎么還帶東西來，這都很貴吧？”袁萼嗔他。

“不貴，這些給曼姨補身體吃。”

袁萼去倒茶，小橫悄悄跑到她身畔，低聲道：“姐姐，這個叔叔是你的男朋友嗎？”

不料韓臨淵聽到，他面皮極薄，霎時臉便臊得紅了。

“小橫，以后你叫他哥哥，不能叫他叔叔。”袁萼溜了韓臨淵一眼。

“好。姐姐，我去做作業。”

“韓臨淵，我去廚房做飯，你等我呀！”

“我幫你。”

“不用。”袁萼將韓臨淵按在椅子上。

坐了半會韓臨淵感到無聊，便去看小橫寫作業，作業課本是三年級，這令他感到奇怪，小橫似乎才6歲。“小橫，你讀三年級嗎？”

“沒有，今年9月我就要去學校讀書了，是一年級。”

“那是誰教你做作業？”

“姐姐每天都教我寫作業，她說我現在達到三年級水平，一進學校就可以超過好多同學，那樣老師就會喜歡我。”小橫滿臉得色。

一個多小時后袁萼做好晚餐，韓臨淵幫忙把菜端出來。

袁萼去臥室叫醒李曼，扶著李曼坐到桌前，不料李曼一坐下來，便將幾盤菜全端到自己面前。“都是我的，不許你們吃。”

“曼姨，都是你的。”袁萼順著她的話。

李曼笑開了，這才端起碗，袁萼趕緊把幾碟菜放回桌子中間，她看著韓臨淵，道：“抱歉，讓你見笑了。”

“沒，沒什么。”

桌上有六樣菜，熗小白菜、青椒肉絲、蒸鳊魚、糖醋排骨、西紅柿雞蛋湯，還有一份熟食白切雞，袁萼夾起一塊白切雞放到韓臨淵碗中。“沒有什么菜招待你，我的廚藝也不好。”

韓臨淵吃了一口，笑道：“很好吃。”

“那你多吃些。”袁萼又給他夾了一塊排骨。

韓臨淵將每樣菜都吃到，其實袁萼的廚藝真的不好，充其量只是把菜煮熟了而已，離好吃可口還差得遠。

李曼突然放下筷子，噘嘴不高興，道：“他為什么搶我的菜吃？”

“沒人搶。”袁萼給李曼夾了白切雞和魚，把李曼的碗堆成小山包。“曼姨，你快吃。”

晚飯后韓臨淵告辭離開，袁萼送他下樓，兩人都有些依依不舍之感，但都不知要說什么話。

“小橫今年要上學嗎？” 韓臨淵攪盡腦汁才想到這個問題。

“嗯，9月就要去學校，到那時曼姨就沒人照顧，也不可能把曼姨鎖在家里，我現在也兩頭為難，是在家里教小橫還是讓小橫去上學。”袁萼嘆氣。

“孩子應該接受學校教育，和同齡的小朋友相處。”

“是應該這樣，但曼姨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她每次跑不見我都擔心再也找她不回來。我爸爸如果活著，他一定不希望自己的妻子變成這樣。”

“袁萼，曼姨的病去醫院看過沒有？”

“看過幾次，一直在吃藥，可沒什么效果，她現在也就認得我，連小橫都不認識。”袁萼嘆息，李曼是終生都活在只有丈夫的世界里，外人雖然看著不幸，其實她在那個封閉的世界是幸福的。

韓臨淵咬了咬嘴唇，眼中有些深色不經意的涌動，道：“她一定深愛你的爸爸，我很羨慕，如果有個姑娘也這樣深愛我。”

袁萼瞅著他，笑道：“會有一個這樣的姑娘深愛你。”

“你怎么知道？”

“我會看面相，看你面相就知道會有好多個姑娘喜歡你。”

“這個真沒有。”

“有，我就知道有個姑娘喜歡你。”

韓臨淵心中慌了，袁萼不會說的是來泳池那些姑娘吧，那些姑娘并不是真心喜歡他，只不過是一時的興趣。“哪個姑娘喜歡我？”他下意識追問。

袁萼瞅著他笑，韓臨淵益發心慌意亂，他幾乎不敢直視袁萼的目光。“今晚的夜空真美。”他看著天空。

城中村房屋密集，每幢樓相隔不過一米，甚至還有很多的握手樓，因此能看見的天空也不過是那狹小的一塊。袁萼仰起頭，夜空里什么都沒有，只看見掛在窗子上的幾條花花綠綠的內褲。

“喂，韓臨淵，夜空哪里美了？”袁萼故意逗他，韓臨淵的面皮薄，有些事還是自己主動說比較好。

韓臨淵慌亂得不行，張嘴結舌，道：“有星星，有月亮。”

“你不打算說些別的嗎？”

“說別的，對了，我明天接你下班。”韓臨淵鎮靜下來。

“你為什么要接我下班？”

這次韓臨淵真的不知如何回答，他想了半天道：“順路。”

袁萼笑出聲，他們哪里順路了，明明隔著二十分鐘的路程。“韓臨淵，你有沒女朋友？”

“沒，沒有。”

“那我幫你介紹一個。”

聽到這里韓臨淵終于斷定之前袁萼是在開玩笑，他松了一口氣，但心里卻失望無比。“好，你幫我介紹，她是個什么樣的姑娘。”他也半開玩笑的方式回答，來掩飾內心的失落。

“這個姑娘有一雙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是我最好的朋友。”

“沒別的特征嗎？”韓臨淵笑道。

“當然有，嗯，她長得很像我，姓袁名萼，23歲。”

韓臨淵再次怔住，他看著袁萼，袁萼的臉有淡淡的笑意，現在可以確定不是玩笑，袁萼不會拿自己開兩次玩笑。那些失落瞬間跑得無影無蹤，韓臨淵的內心擠滿感動和欣喜，還有幸運。

“你愿不愿意她做你的女朋友？但她有一個精神病的阿姨，和一個才6歲的弟弟，會拖累你一生。”袁萼抬頭仰望他。

韓臨淵心臟劇烈跳動，他很想說愿意，但他性格羞澀，竟半天沒說出來。他扯著胸口的衣衫，在長褲的口袋摸索，突然取出一張銀行卡塞到袁萼的手中。

袁萼一臉愕然，這時摩托車發動，韓臨淵的身影沖入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