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捧著一束黑玫瑰細嗅，玫瑰的花香濃郁，但香氣并不怎么好聞。“喜歡嗎？”韓天下在開車，他瞟著坐在副駕駛位的林雅，這個女人差不多要被他拿下了，或者說已經拿下了。

“喜歡，不過你能每天送嗎？”

“當然。”

林雅從小包中取出一支口紅，揭開蓋，用口紅在韓天下的衣領畫出一顆紅心。“Arthur，你是我的克星，是全天下女人的克星。”林雅媚笑。

韓天下輕笑，名望和財富才是全天下女人的克星，但似乎也不絕對，還是有個女人不在乎他的名望與財富。“你錯了，全天下太夸大，應該是99.9999999%。”

“哦，那0.0000001%的女人又是誰呢？”

“一個很厭惡我的女人，如果下一分鐘她會死，上一分鐘她會殺死我。”韓天下莫名想起袁萼，可能這是他是見過最窮的女人吧。

“這是愛你到骨子里了吧，Arthur，不要這樣炫耀。”

“可能仇恨和愛本來就分不清，但林雅你弄錯了，她不愛我，是真的不愛，因此她厭惡我也是真的。”

“哦！我來興趣了，這是一個什么樣的女人。”

“窮女人，窮到鞋子開膠都沒錢換的女人，可能再過幾天那雙鞋子就沒法穿。我現在正試著做一個克扣員工薪水的老板，讓她一分錢從我這里都拿不到，想著都有趣。”

“然后呢？等她走投無路，你打算做什么？”林雅盯著他。

“什么都不做，我就想看她窮，窮到沒米下鍋。”

“你的心態令我無法理解，不過我要遇到這個女人，我會資助她，你的愿望可能要落空。”

“行啊，我們打個賭，我賭你不能改變她貧窮的命運。”

談笑間，奔馳抵達黃鸝大道特1號，保安殷勤地拉開車門，恭請韓天下和林雅下車，然后把車開到地下停車場。林雅手輕輕搭在韓天下的胳膊上，邁著優雅的步伐踏入帆船大酒店。

悅耳的鋼琴聲就在這時闖入她的耳中，輕快的琴聲像有無數的精靈在空氣中游蕩。

大廳的中間聚集著一群人，男男女女擠在一起不知在圍觀什么。

林雅正要走過去，韓天下攔住她，道：“親愛的林小姐，不要隨便就動了好奇心。”

“我是記者，最不缺的就是好奇心，也許是個新聞。”

林雅走過去，而且還走得很快，但聚集在那里的人把她阻擋在人墻外面，她根本看不見里面的情形。

鋼琴聲正從人群最中間傳出來，林雅急得不行，是什么樣的鋼琴師能讓一群上流社會人士不顧形象圍觀，她實在太好奇了。

“你想不想看是誰在彈琴？”韓天下猜測到她的心思。

“廢話。”

“我幫你。”韓天下詭笑，他拉著林雅后退幾步，突然大聲道：“各位先生女士請注意，有一條眼鏡蛇從酒店廚房逃走，請馬上離開酒店。”

話音落下，人肉城墻霎時就坍塌了，眾人紛紛如驚弓之鳥散開。

只有坐在鋼琴后面的女子穩如泰山，她似乎沒有聽到，眼睛望著前方，修長潔白的手指在琴鍵上自由飛翔，從屋頂灑落的燈光聚在她的身上，燦爛得像清晨的第一道朝霞。

韓天下怔住了，這是個他從來沒見過的美麗女子，但是她的一雙眼睛卻又看起來非常熟悉。

像剛才他提到的那個窮女人，對，她有這樣一雙丹鳳眼。

韓天下的眼睛微微瞇起來，他緊緊地盯著面前的女子，如同狼伏擊獵物一般。他飛快地尋找這個女子與袁萼的相似之處，但除了這雙眼睛，他并找不到其他相似之處。

因為那樣一個俗氣大媽似的女人，沒有引起韓天下過多的注視，韓天下連一眼都不愿意多看。

這時林雅也緊盯韓天下，韓天下的眼珠一動不動。

幾分鐘后，眾人又圍攏過來，以袁萼為中心形成人肉城墻。

有一名40多歲的男子站在袁萼的背后，他俯下身去嗅袁萼裸露的左肩，滿臉陶醉的神色。

“喂，你在干什么？”韓天下突然大聲道。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讓袁萼如夢初醒，她的目光與韓天下瞬間碰在一起。

“沒，沒干什么。”那男子嚇壞了，他認得韓天下，直當自己的行徑被韓天下看到。

“不是說你，我是說她。”韓天下擠到袁萼的身邊，手在琴鍵上重重一拍，道：“喂，你彈的什么玩意，這么難聽的琴聲，彈棉花的聲音比你彈的要好聽，怎么會有人請你？”

袁萼緊抿嘴唇，她昂起頭，直視韓天下，眼中有一束光在急速聚攏，然后匯聚成一枝鋒利的箭。

眾人一頭霧水，雖然不懂鋼琴，但鋼琴師彈的曲子挺好聽，這里一大半人都認識韓天下，因此沒有人敢出聲辯駁，畢竟為一個素不相識的鋼琴師得罪韓天下不劃算。

林雅雙手抱在胸前，韓天下太莫名其妙了，她索性看戲。

韓天下咄咄逼視袁萼，這次袁萼沒有戴黑框眼鏡，她的神態，以及眼中的憤怒和殺機，完全被韓天下捕捉到。他暗暗嘆息，是了，就是這樣的一種仇視和厭惡。

是她了。

沒想到，被他鄙視過的袁萼竟以這種意想不到的方式與他重逢。

五分鐘后，酒店的王副總趕到，早有保安跑去向他匯報情況。“Arthur，別見怪，她是剛請的鋼琴師，琴藝還不夠嫻熟。”王副總陪著笑臉。

“把她解雇了，我可不希望在吃飯的時候聽到噪音。”

王總略微遲疑，但他顯然不想得罪韓天下這個大主顧，天下地產集團凡有酒會宴會均在帆船大酒店舉行，一年帶來的利潤非常可觀。

“行，解雇她，Arthur，我保證今晚你就看不見她。”說完，王總又向袁萼道：“抱歉，你被解雇了，現在是晚上9點10分，我還是按2個小時付給你薪水。”

“不。”

王總詫異地看著韓天下，道：“Arthur，怎么？”

“不能付給她薪水，一分錢都不要給她。”

袁萼眼中的光動起來，形成了一支殺人的箭，她看著面前那張囂張得意的臉，忽然她便笑了，嘴角兩側向上勾起，像一枚新月。

笑著，袁萼瞬間拿起擺放在鋼琴架上的一枝花瓶，速度快如閃電，只聽啪地一響，花瓶直接在韓天下的額頭碎開，韓天下眼珠向上翻，然后他就看到鮮紅的血向他的眼睛淌下來。

終于一報還一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