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門，門外之人竟是財事院主執顧成南。
此人與敖奕塵平日里交集甚少，趕在這個時候來訪，想必一定是有些要緊的事。
“奕塵主執，麻煩速速隨我入國事府，云山主丞在等你。”
“成南主執，可否將話說得再清楚些？深更半夜，也不是商談大事的時間。”
顧成南意識到自己的話并不具備說服力，于是拿出了顧云山親筆所寫的手信，交予了敖奕塵。
打開信紙，其中內容確實是要敖奕塵速去國事府，具體商討的事宜并未明確說明。
明夜對于敖奕塵的身體甚是擔憂，執意要跟著他一起，但文事院主執身體抱恙一事萬萬不能傳出宮墻，敖奕塵讓明夜安心在院內等他，不必掛念。
穿好官服，趁著夜色，敖奕塵與顧成南二人便朝著國事府的方向而去。
剛到府上，只見顧云山正襟危坐，想必應該是一直處理公文到現在。
“二位主執，先到一旁暫坐，我處理完這些再商量。”
敖奕塵和顧成南坐到一旁的客椅之上，大概過了兩刻鐘的時間，顧云山放下手中的毛筆，坐到他們的對面。
“二位不知道我今天找你們是為了什么吧。”
兩人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搖著頭，顧云山的威壓非比尋常，正常人坐到對面也會感覺緊張，何況作為下屬。
但敖奕塵其實并沒有這種情緒，但畢竟有其他人在，他也不能表現的囂張跋扈。
“奕塵，京試如何？”
“回主丞大人，還算妥善，后日便是開考的時間，如果可以，還想請您為歸真院的學子開卷。”
顧云山沒有表態，不知是否同意了敖奕塵的請求。
轉頭看向了顧成南，顧成南十分畏懼顧云山，據坊間傳聞，二人好像還有一些親屬關系在，但顧云山一直都是矢口否認的狀態。
“財事院最近運轉如何？實話實說，宮里的事情我已經了然。”
敖奕塵感到好奇，畢竟他從未聽說近幾日財事院有什么熱鬧。
“回主丞大人，財事院最近外撥大量國銀，確實京庫有些虧空。”
“我不管如何，這種事我不想再在御事院的口中聽到，竟還傳到了陛下的耳朵里，我看你是干膩了。”
顧成南蜷縮在椅子上，一聲不吭，看著像是受了好大的委屈，那表情竟還有些好笑，但敖奕塵不敢發出哪怕一聲，他也害怕怒火蔓延到自己的身上。
“奕塵，我也是受陛下之托，此次科舉內容均由文事院制定，國禮府只代行組織京外事宜，能否將科舉內容先行給我，再由吏事院流轉到京外，如此一來，也不會影響京試的公平。”
敖奕塵沒太理解顧云山的想法，與其說不理解，不如說是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會從顧云山的口中說出來。
“主丞，您的意思是要文事院泄露科舉內容放到京外，用公平換取錢財嗎？彌補虧空？”
敖奕塵的情緒有些激動，臉上是難以相信的神情。
“反應沒必要這么大，歷朝歷代都是這么來的，剝削的也只是那些出的起這些銀兩的富庶人家。”
“拿到科舉內容，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在當地成為朝廷內的蛀蟲，我斷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您也不必勸我。”
顧云山一言不發，敖奕塵此刻的反應早就在他的預料之內，要想繼續這樣，便只能等他恢復平靜。
“我知道你嫉惡如仇，但大雍的運轉又怎么會是非黑即白，國庫空虛，難不成還要加大百姓的勞役嗎？”
敖奕塵目光呆滯的看著，把顧云山所說的話聽了進去。
但無論如何，還是很難說服自己去做這樣的事。
“國禮府的宋希主丞也認同嗎？”
“他歷經過多少次這樣的過程，早就司空見慣，要不是考慮到你，這件事不會詢問任何人的意見。”
敖奕塵拿不定主意，他不想在自己的第一屆主持的京試中就存在如此齷齪的事情。
顧成南顫顫巍巍的看著局勢的變化，斗膽張開了嘴。
“奕塵主執，要不，你就按照主丞大人意思辦吧，歷朝歷代皆如此，你我以螻蟻之力怎能撼動。”
敖奕塵看到他怯懦的樣子，更是怒火中燒，不想和這種人多說一句。
“主丞，今夜我給不了你答復，也給不了你科舉內容，明天一早，我自行面圣，肯定會給您一個答復。”
說罷，敖奕塵轉身離去，將顧云山晾在了原地。
顧成南也想趁此機會溜走，無奈被叫住。
“財事院你要是做不好，我自會上告陛下換人，你不必抱有僥幸心理。”
“叔父，孩兒清楚。”
顧云山怒目而視，很明顯他對于這樣的稱呼很是不滿，即便這是在顧云山的地界，但也難免隔墻有耳。
顧成南來自西幽的鄉村，自幼好學，年紀輕輕便在一眾學子中脫穎而出，后在西幽重龍域擔任一個文官。
但他并不知道，當時的安國公顧云山與他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
后來他的父親找到了顧云山，將家里的情況說了說，不知什么關鍵環節打動了他，自此之后，便通過各種渠道提攜這位子侄，自己從不出手。
當今大雍朝堂之內，幾乎沒人知道二人之間的關系。
唯一一個清楚的人，便是雍成帝，但他仍舊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可以依靠顧成南的軟弱無能來牽制顧云山。
“等敖奕塵面圣之后，再做定奪，敖奕塵本就是養尊處優長大的，剛正不阿是自然的。”
“這些官宦子弟沒有一個好東西。”
“你要是在這京都呆不下去，就趁早給我滾回西幽，別讓我為你做這些善后的破事。”
顧成南不敢再多說一個字，畢竟國庫虧空，不管怎樣作為財事院主執都是逃不了干系的。
敖奕塵回到定北王府，剛進門，便一頭栽倒在了門口。
管家連忙攙扶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為他拿了藥房今日新開的藥。
“王爺，這幾日要不然就多多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