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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恐懼號

新的一天,朝陽東升,屠宰碼頭又迎來喧囂。

血港,碼頭。

一群人三三兩兩的散在數公里長的海岸線碼頭,這里是血港接貨停船的地方,平常就略顯擁擠,更別提獵海人歸航的日子了。

一艘艘帆船從海平面駛來,老客都奔往熟悉工棚,新客或是想賣個好價錢的總會停在海灣,換成小舟在碼頭游蕩,打聽商議價格。

盧生一只腳踩在岸邊護欄柱上,身子前傾,遙望遠方。

“玩兩把?”膘肥體壯的瑞利從他身邊走過,招呼一聲。

克里斯已經在不遠處的休息大棚里整出數張桌子,聚起一群賭鬼。

盧生驚訝道:“你們不收貨嗎?”

瑞利解釋道:“每個棚子的運力都有限,現在過來的散船小貨不值錢,讓附近小棚子招待就行,若是有三桅以上的,咱們再出面也不遲。”

老鮑勃是血港資歷最久的大屠夫,他手下的棚子都是血港精英,平常貨色自然看不上眼。

克里斯朝兩人招招手,瑞利又說道:“這一塊是我們地盤,棚子熟客各自領走,若是有生船,也是靠賭桌來決定誰去招待,輸的最多的就能先挑看起來油水多的獵海船。”

盧生心頭慶幸,還好這兩天和這些棚主打成一片,不然愣頭青的闖進來怕又少不了麻煩。

“那走吧。”盧生也上了賭桌。

時間流逝,一艘艘獵海船進出港口,交接貨物,欣欣向榮。

牌桌上人來人去。

盧生剛開始正常玩牌,但發覺今天手氣異乎尋常的好,沒多久就贏得鍋滿盆滿,不得已又開啟洞悉,強行控制勝負。

時間很快到了下午。

“哈哈哈,賭神今天不太行啊。”

“是啊,發哥,今天怎么回事?”

“出門是不是沒給蛇母上香?”

幾個相熟棚主紛紛揶揄。

克里斯瞧見一艘四桅帆船進入港口,“看看,是哪個棚子的?”

眾人掃了一眼,“不是我的。”

“不認識。”

“應該是生船。”

克里斯看向盧生,笑道:“你今天輸的最多,這艘生船你去招待?”

盧生擺擺手,“瑞利也輸的不少,讓他去吧,我的手感火熱,正要翻盤呢。”

“我去我去。”瑞利站起身,罵罵咧咧,“今天這破運,早知道不坐下來了。”

牌桌上輸的多了,就只能靠為棚子接一些值錢貨來回點血了。

克里斯見盧生像是有些上頭,好意提醒道:“這是你第一次收貨,別玩太過,不然老鮑勃那不好交代。”

盧生點點頭,“放心,我有分寸。”

克里斯不再多說。

時至傍晚,盧生控制在輸一枚金海妖左右,剛好是他口袋里的全部家當。

終于,有一艘三桅帆船駛入港內。

船身老舊,縫縫補補,船頭掉漆,是十幾年前的老款式了。

“生船。”

“好像有點眼熟……”

“眼熟嗎?我怎么沒感覺?”

“有人認識嗎?沒人就當生船了。”

牌桌上的棚主們紛紛交流。

“那就當生船?誰去?”

“這么破的三桅船,不知從哪掏出來的老古董,估計連守望者海峽都過不去,誰樂意去誰去。”

“瞅著就不像有大貨的樣子,算了,流走吧。”

把這艘船圖片翻來覆去看了三天的盧生把牌一蓋,說道:“我去吧,今天這手氣太差,我歇會,說不定能轉運。”

眾人點點頭。

“行,盧生你第一次收貨,這船剛好讓你熟悉熟悉交談流程。”

“去吧,待會有好船給你留著。”

盧生披上大衣,走向三桅船。

“克里斯,發牌啊。”

“克里斯,看什么呢?”

人們催促。

克里斯收回視線,繼續發牌。

這艘船……怎么好像在哪見過,但著實是想不起來了,但有一點可以確認,近些年屠宰碼頭肯定沒這艘船。

認船收貨是每一個屠宰棚主吃飯的本事,比港大大小小的獵海船和數得上好的獵海人他們就算沒合作也都聽過或見過。

連他都想不起來,只能說明這船太久太老了。

盧生引導帆船靠岸,登上板甲。

戴著三角帽的男人站在船頭,感嘆道:“血港啊,好久沒來了。”

有個古銅色,頭發如海膽刺炸開的女子坐在船舷上,腳邊是一只巨大的火炮魚叉。

一名少見的女魚叉手。

獵海人隊伍中最重要的角色就是魚叉手,他們負責鉤住并殺死獵物。一位資深的老魚叉手是一條船的核心人物。

男人看向盧生,“生面孔,你是誰?”

盧生微笑道:“8號小棚,棚主盧生。”

“剛提拔的?”男人笑了笑,“一個新來的來招待我……算了,反正都是斯科特的棚子,清單給你。”

盧生接過清單,“亨特船長多年不在碼頭出貨,認識恐懼號的自然越來越少。”

男人一愣。

女魚叉手第一次抬頭,望向盧生。

“你竟然認識我的船?”亨特饒有興趣,“你這年紀,當年我在血港出貨時,你還在娘胎里爬呢,你怎么知道的?”

盧生笑而不語,盤算一遍清單上的貨。

中上水準。

“這些按市場價能給到27枚到29枚金海妖,亨特船長重回血港,為表慶祝和誠意,我給湊個整吧,30枚,如何?”

亨特丟過一根雪茄,“少見的年輕人,我很喜歡你。”

在喜歡壓榨剝削的屠宰碼頭,血港基本會給市場價的折中價28枚,若是麥格雷根的屠宰間,興許價格高一枚,但那幫黑心家伙驗貨的時候挑挑揀揀,總喜歡刨除一些尾貨。

至于刻骨灣岸的那群白癡貨,27枚都能嘰歪念叨半天。

盧生接過雪茄,“船長認識我們老大?”

亨特吐出一口煙霧,“鮑勃·斯科特,二十多年前可是碼頭有名的狠角色,當時和理查德兩人活躍在鼠鎮,專挑紅帽子下手,沒少給那幫家伙惹亂子。”

提起往事,亨特露出回憶,“說起來,這兩個家伙也真夠命大,很少有人能在捋完老虎須后逃出虎口的。”

盧生驚訝道:“紅帽子?和鐵鉤幫同為普朗克的左膀右臂的紅帽子?”

這下輪到亨特意外了,“你自己老大的事,你不知道?”

盧生說道:“老大從沒說過這些。”

亨特了然,笑道:“也是,越老自然越要面子,當年普朗克雷霆震怒,全港追殺這兩個家伙,他們逃去芭茹的泥鎮,直到半年前才敢回到血港,一舉奪下血港。”

盧生終于明白為什么普朗克要讓他鼠鎮群狗從斬屠人手上奪走血港了。

原來他和斬屠人之間還有這種陳年往事。

“既然是老相識,船長不如下去坐坐?我們老大就在邊上!”盧生發出邀請。

亨特搖搖頭,“不用了,我們還要回石窟辦點事,下次吧。”

盧生依靠船舷,微笑道:“亨特船長已經在石窟找好買家了嗎?”

亨特和女魚叉手齊齊盯著他。

盧生神色如常,“恐懼號啊,當年僅次于驚懼號的琢珥魚殺手船,碼頭很多人都忘記了,但我從小就聽著魚叉手的傳說長大。”

亨特神色稍緩。

“驚懼號……”女魚叉手神色恍惚。

盧生滿臉真誠,“亨特船長,皇帝隕落,你們在這個時候回到碼頭,絕不是巧合吧?而且你和我們老大也有舊,給斬屠人一個機會?”

亨特陷入沉思。

他看了眼女魚叉手。

女魚叉手咧嘴一笑,“老娘挺喜歡這小白臉的。”

她扛起火炮魚叉朝船艙走去。

亨特笑了笑,“把貨卸了,晚上8點,來石窟的迅蟹酒館找我。”

“好!”

————

盧生帶著恐懼號對完清單貨,交割完成,站在碼頭目送船離去。

海岸線上,有個老人快步走來。

“糟了,沒趕上!”佝僂老人緊緊皺眉。

他走向大棚的牌桌。

“克里斯!”老人冷喝一聲。

克里斯等人錯愕往來,連忙起身,“老大?”

老鮑勃指著遠去的那艘三桅船,“那艘船誰招待的?”

眾人面面相覷。

“好……好像是盧生吧?”

“對對對,盧生!”

老鮑勃眉頭越皺越深,“盧生?他人呢?”

眾人左右顧望,并沒找到。

老鮑勃一腳踹翻牌桌,勃然大怒,“一群白癡蠢貨!亨特·夏普來了,你們就讓一個新人去招待?”

眾人大氣不敢喘,茫然無知。

“亨特·夏普?!”克里斯心頭狠狠一跳,他終于想起來了!

“那艘是恐懼號?!專捕琢珥魚的恐懼號?!”克里斯狠狠咽了口唾沫。

周遭的十幾個棚主紛紛面色大變。

琢珥魚!

那是比斧鰭巨獸、海龍還要稀有,還有難獵殺的稀有貨!

它口里青囊產出的魔法精粹,在符文之地的任何地方都是搶手貨!

那種玩意,要是能收個三五瓶,比棚子一年收入都高!

“我的天啊,我說怎么感覺眼熟,是恐懼號!”

“恐懼號不是都絕跡二十多年了嗎?”

“是啊,禁令解除,所以他們回來了!”

這些棚主悔不當初。

老鮑勃暴跳如雷,“你們這群狗崽子,再在這里賭牌戲玩,不干正事,老子就把你們的皮扒了!”

克里斯等人縮頭縮腦,忍受老鮑勃的狂風暴雨。

瑞利眼尖,急忙道:“老大!盧生!他在那!”

老鮑勃看到站在岸邊的盧生。

“回頭再來收拾你們!”老鮑勃快步朝盧生走去。

暫時逃過一劫的克里斯等人終于松了一口氣。

“他娘的,真是見鬼了!”克里斯滿臉難看。

二十多年前的船,這誰還認得出啊?

“那小子該不會收到魔法精粹了吧?”瑞利喉嚨滾動。

另一個棚主說道:“放屁!那小子恐怕連魔法精粹都不認識,而且這玩意多少金貴?亨特要出的話,金額已經超出交易范圍了,他早就找老大去了。”

“也是。”

“不對啊,那不是更糟了嗎?他新人不懂,身份地位也不夠,亨特若是以為我們輕視他而換其他地方出貨……”

克里斯兩手捂臉。“天哪,蛇母在上,救救我們吧。”

誰能承受老鮑勃的怒火?

眾人皆是滿嘴苦澀,這不是攤上大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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