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

教室里大家還在嘰嘰喳喳，都還不習慣上晚自習，還有點剛開學的興奮。

這個年紀不同的同學有不同的玩法，男女同學也有些參差，男同學已經可以很好的和周圍“談笑風生”了，而女生們卻獨守一方天地，最多就是一個微笑。

楚西棠跟鹿希也只能和旁邊的書琪、向西籽講講小話。

而男生就不同了，因為沒有老師守著，前后竄，左講右講，還時不時逗一下這個那個的。

二班在走廊的最邊邊，教室的兩邊墻上都砌有玻璃，能夠很好的看見外面的情況。

周榮新手里拿了個文件夾從樓梯口走上來，不知道是誰先看見說了一句：老師來了。

大家都朝走廊看了一眼，又迅速坐好，大家都在想應該不會被發現剛才的吵鬧，但其實一切都被周榮新盡收眼底。

同學們的小九九怎么能瞞的過一個當過學生的老師。

楚西棠倒是很好奇周榮新進來后第一句話會說什么。

“這么興奮的嘛。”后排有男生還在調皮的打鬧：“坐好，先安靜一下。”

他又接著說：“晚自習是給大家來寫作業，學習的時間，大家一定要利用好，我不希望下次再看見你們吵吵鬧鬧的了。”

周榮新的語氣并不是很兇，但是氣勢很足，音量忽高忽低的，對于剛脫離小學的初中生來說剛剛好。

大家都被唬住了，沒有人說話。

“我們每個月呢都會進行月考，成績會時時發布告知家長，希望大家能夠重視起來。”周榮新說完最后一件事就把余蔻叫了出去。

教室里一片怨聲載道。

“煩死了，怎么還要月考啊。”

“我聽我姐姐說過，她讀書那會也這樣。”

“所以我們每個月都要考一次嘛。”

……

鹿希覺得她就是個天生的學習渣子：“這種怎么考啊，考不好不會被開除吧。”

楚西棠快被她笑死：“我也好害怕啊，但是肯定不會被開除，義務教育呢。”

“科目那么多，學都學不完。”

楚西棠一下子覺得壓力就來了，七門科目！！！

她莫名的焦慮起來：“怎么辦啊。”

鹿希生無可戀的搖搖頭：“不知道。”

“七科，學都學死掉吧。”周航說。

楚西棠倒是對他的成績好奇了起來，看他上課很認真，話多又不像其他男生那樣愛打鬧。

“你小學時候成績怎么樣。”楚西棠問。

周航有些靦腆的笑了一下：“問這個干什么。”

“問一下。”

周航和她繞彎子：“那你呢。”

“我肯定成績不好才問問你啊。”她想都沒想就說。

“前三名。”周航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楚西棠很震驚又問旁邊的沈曜川：“那你呢，沈曜川。”

沈曜川淺淺的抬起頭不知道是真沒聽見他們說什么還是假沒聽見：“什么。”

“你小學能考多少。”楚西棠得先把周圍人的實力打探清楚。

“跟你們差不多。”他認真回答，他也算是他們班的尖子。

“周航成績挺好的。”向西籽聽到他們談話也插進來。

“對，阿航成績挺好的。”書琪也附和著說。

“你們認識啊？”楚西棠問。

“我們是同學。”向西籽說。

“那你們都是青松附小的啊。”她記得周航說他是青松附小的。

“嗯嗯，是的。”

楚西棠沒有問向西籽和書琪的成績，畢竟附小的，應該不會差到那里去，她怕自己問了丟臉的是自己，而且她也不想產生什么敵意。

“哎，合著就感覺我成績不好。”鹿希垂頭喪氣的說。

“咱倆不是一樣嘛，現在可是人外有人。”她也跟著鹿希一起嘆氣。

當初選青松是因為她小升初沒有考上三中，而青松是家里面覺得比較好又離家近的中學，所以她就聽“家命”。

青松還有一個附屬的小學，小升初的升學率在全市排前五，剩下沒考上的都上青松中學。

雖然小學和初中不是一個階段的，但是楚西棠壓力還是很大，這樣就代表她們的基礎都會比她更扎實更好。

她不再多想，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走一步是一步，她又想起，還不知道沈曜川那個高冷男是哪個學校的。

“那你們是哪個小學的啊。”總聽她們說，向西籽還不知道她們是哪個小學的。

“我跟鹿希都是錫城二小的。”

“嗷嗷，二小是在……”書琪聽說過二小，但是不知道在哪里。

“在體育館那邊。”鹿希回答。

向西籽：“你連二小在哪里都不知道啊。”

“我聽說過二小，但是沒去過啊。”書琪反駁。

楚西棠看出來了向西籽和書琪關系很好，就像她和鹿希那樣。

沈曜川不說話，自己低著頭沉默，像是不習慣與人交談，楚西棠不知道怎么形容這種感覺，就好像他一個人格格不入。

但是她就越想跟他說話。

“沈曜川你小學在哪里上的啊。”她低頭想看沈曜川的表情。

沈曜川：“附二小。”

楚西棠有些驚喜：“沒見過你好像。”

沈曜川沒有說話，他倒是見過她，經常見，她寫字大賽得獎，畫的“丑房子”被貼在走廊，還是優秀少先隊員。

每次都是笑嘻嘻的，雖然他覺得她很傻。

“好了，大家安靜一下。”余蔻不知道什么時候走進教室：“我說一下，我們月考在二十五號，考七個科目，大家要重視一點，然后學校不允許帶手機，請大家遵守校規。”

講臺下沒有動靜，大家都看著她，余蔻怕同學們有疑議，有些慌張的解釋道：“是剛才班主任交代我說的，有什么疑問可以去找他。”

說完她就走下講臺，臺下的同學們又開始嘰嘰喳喳的討論起來。

“誰都沒有說什么啊。

“對啊，她拽什么。””

……也有人在討論其他。

“短頭發的挺好看的啊。”

“挺可愛的。”

“你喜歡啊。”

“沒有一班江姝好看。”

“四班的劉青青知道嗎。”

……

后排男生們的討論傳進了楚西棠的耳朵，讓她有些不適，她不明白為什么男生總是喜歡討論女生，隨便談資。

她越想越深入，可能是自己長得不好看，她不喜歡這種膚淺的男生。

她認為內在美比外在美更重要。

鹿希碰了一下她的手肘：“發什么呆呢。”

“沒什么。”

“哎，你覺得我們班誰最好看。”鹿希湊近問她。

楚西棠認真的看了一圈：“都挺好看的啊。”她不知道怎么平價，也不知道怎么樣才算是好看。

“那你覺得誰最帥。”鹿希壞笑著。

楚西棠瞪大眼睛，原來在這等著她呢，她佯裝思考了一下說：“都挺帥的啊。”

鹿希湊到他耳邊：“那坐后排最邊邊那個呢。”

楚西棠聽到她說坐后排邊上，她沒有印象：“第幾排的最后。”她還是先問清楚，覺得東張西望的觀察別人有點不禮貌，雖然偷偷議論別人也不禮貌。

“第四組最后一排靠窗那個。”

楚西棠膽子小，在沒上初中之前就聽左岸說過校園欺凌事件，家里面也再三囑咐說不要被別人欺負。

而左岸所說的這些校園欺凌事件源頭，都是那個那個看那個不爽，或者那個多看了大哥大幾眼，就遭報復。

楚西棠怕別人誤會，也欺凌她，決定找人“掩護”一下。

“語文作業是要預習這篇課文嘛？”她轉過身問沈曜川，可是眼神卻沒有看著他說。

“嗯。”沈曜川一如既往。

楚西棠看了一眼后排，鹿希說的應該是那個身材比較胖的男同學，她有些無語：“你怎么那么壞。”

“帥不帥。”鹿希繼續追問。

“有些人覺得帥有些人覺得不帥，每個人審美不一樣。”她的回答很中立。

鹿希笑的合不攏嘴，覺得楚西棠太逗了：“你怎么那么謹慎。”

或許是笑聲太大，前面的兩位同學都轉過來：“笑什么呢，那么開心。”

鹿希捂住嘴：“不好意思哈不好意思。”

楚西棠前面的同學說：“沒關系。”

楚西棠憋的想笑，前面的同學也微笑：“對了，你們叫什么名字啊，我叫李靜雯。”她又介紹著她的同桌：“她叫金秋爽。”

金秋爽轉過來笑著打招呼：“你們好呀。”

楚西棠和鹿希也笑著做了一個自我介紹。

“我叫楚西棠。”

“我叫鹿希。”

“你們是附二小的。”金秋爽剛才聽到她們聊天。

“對，你們是哪里的？”楚西棠問。

就楚西棠和鹿希把晚自習前半節聊的話題，又和前面的同學聊了一遍。

問哪個學校的，是楚西棠覺得的萬能的社交破冰公式。

一整節的晚自習都沒有老師來，只是透過窗戶看其他班的情況，并默契的降低自己的音量。

時間在這“鬧市”中悄悄流逝，轉眼間，下課鈴就響了。

大家都提前收拾好了書包，下課就沖出了教室。

楚西棠和鹿希一起結伴到了校門口，就看到了楚安吉的車，楚安吉以為她沒看見，還摁了兩聲喇叭。

楚西棠趕緊跟鹿希告別，就往車的方向走。

“姑姑，不是說我自己回來嘛。”她坐上后座系好安全帶。

“我怎么放心你自己回來呢，多不安全啊。”楚安吉說。

楚西棠能理解她的擔心，但除了左岸她不想麻煩任何人，左榮和楚安吉都很忙，經常出差加班的。

她還是想試圖說服楚安吉：“你看，現在才八點多，街上到處都是人，你還不如擔心一下哥哥呢。”

“哎呦，你哥有什么好擔心的，丟在馬路邊都沒有人要。”

楚西棠被逗的咯咯大笑，果然是親兒子。

城市車水馬龍，楚安吉和楚西棠被成功的堵在路上了。

“你看，還堵車了，多浪費時間啊。”楚西棠說。

“安全比你的時間更重要。”楚安吉知道她不想讓他們接送，但是她實在是不放心。

楚西棠自知說不過，也沒再開口，靜靜地靠著車窗，欣賞著這座城市的夜景。

錫城有一條著名的金湖，就在青松中學附近，回家的路上正好能看見。

楚西棠欣賞湖景的時候，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霓虹燈下，黑色的身影不是很能看得清楚，仿佛與夜色融為了一體。

楚西棠知道自己的想法很不應該，但是湖邊人來人往，有很多來散步的家庭或者情侶，甚至也有獨自一個人的學生。

但她依舊覺得他是格格不入的，與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