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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一次死亡

在冬日的早陽悄悄爬過山谷把金色的陽光灑滿那永不結(jié)凍的河水時,辛已經(jīng)爬下烏拉爾山到達(dá)被焚毀的村莊了,辛回頭仰望來時的路,烏拉爾山雪白的銀裳在太陽的溫暖下逐漸褪去,露出黑色的肌膚時,那種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深深地震撼了她,她很難相信在這個風(fēng)雪飄零,苦寒之地也能有如此奇觀,她也算是明白那些村民為何心心念念這座神山了。“又或許那真的有一位神明。”辛嘟囔著:“或許那些強(qiáng)盜的目標(biāo)也并不是這些村民,而是它嗎?”辛走過村子的廢墟,這個村子并沒有什么很值錢的東西,更沒有什么富貴人家,哪怕是能吃穿不愁的小康之家都沒有,如果說是為了金銀財(cái)寶來劫掠它完全沒有必要,這個村子的存在,從那些村民記憶中知道的,更多是一個能讓商隊(duì)歇息的落腳點(diǎn)和兜售木材和木炭的村子,如果他們是來搶劫煤炭的也沒有必要把整個村子都燒掉。在離開洞穴之前,我曾通過和其他剩余的所有人進(jìn)行了直接接觸,能知道的是被抓走的人里面有許多年輕人以及村子的祭司,燒炭工,還有那個被帶走的修女。那些強(qiáng)盜會把那些村民帶去哪呢?

辛走到黑河邊上,上流村子的殘骸隨著永不凍結(jié)的水流順流而下,流向魔鬼森林的方向。“一夜的風(fēng)雪早就把所有的足跡給掩埋了,到底應(yīng)該從哪開始找他們呢?而且就算能找到他們,以我現(xiàn)在的狀況能贏得了這些強(qiáng)盜嗎?”辛走到出谷的唯一小徑處,她覺得自己有點(diǎn)太過莽撞了,僅僅因?yàn)槟切┐迕竦钠砬缶筒莶荽饝?yīng)下了,殊不知以現(xiàn)在自己的狀況也不比那個叫維妮的女孩強(qiáng)多少。“我應(yīng)該放棄去找他們嗎?我沒理由去幫助那些村民,他們沒有任何東西能給我,幫他們對我有什么好處呢?”辛把頭發(fā)往后撩了撩,還好自己的頭發(fā)很干爽,這讓她思路清晰了些。“目前我沒有任何人能幫助我,如果我?guī)椭麄儯材芨纳莆液退麄兊年P(guān)系,再加上他們把我奉為山神的使者,幫他們擊潰強(qiáng)盜,救回村民,說不定我能暫時在這稻光養(yǎng)晦,而且想走出魔鬼森林估計(jì)還需要他們幫助。更重要的是,我需要從那個修女上得到關(guān)于天之神的情報(bào),這是極為重要的事。”辛看了看出谷的小徑,又回頭望向遠(yuǎn)方的烏拉爾山脈,山下被燒毀的村子。“看樣子這趟渾水不得不趟了。”辛嘆了口氣隨后一頭扎進(jìn)黑暗的小徑里,那個方向通向早已變異的魔鬼森林。

這個小徑真是不一般,要辛來說就是初寬敞,復(fù)行數(shù)十步,越發(fā)狹窄,僅通人,辛出小徑后,魔鬼森林就開始顯露它的獠牙,辛記得剛剛出來前,太陽初升,陽光明媚,可來到魔鬼森林后卻變得暗若入夜,明明是太陽初升的時候,這個森林卻仍然黑暗到失去了顏色一般,整個森林仿佛偷走了入侵者眼中的顏色,整個世界只留下了黑與白,與那看不清摸不著的黑暗。

哪怕是曾吞噬了舊文明大部分知識的辛也從未見過這種場景,又或者是忘記了,畢竟在自己神格破碎后,許多記憶也隨著消失了。但至少辛知道這不是正常森林會有的狀況。“這個森林有古怪,有什么特別的生物影響了這個森林,整個森林都失去了原本應(yīng)有的顏色,光在森林的照射被某種物質(zhì)給扭曲了嗎?”辛感覺到這片森林的異常,雖然她是剛剛在這個世界蘇醒,可從村民那得到的記憶讓她知道在神鳥消失之前的森林與現(xiàn)在是截然不同的,原本深綠的枝葉被黑灰所取代,原本深褐的樹干也在這片黑暗中變得慘白得嚇人,這仿佛不是一片森林,而是一團(tuán)不可知的迷霧。

盡管視野受限,但想找到那些強(qiáng)盜的足跡還是不難的,因?yàn)樵谶@片森林里曾經(jīng)通往烏拉爾山脈的路已經(jīng)被異變的樹給淹沒了,如果他們要把那么多人帶走,就一定會有他們提前開辟的道路,就這樣辛幾乎沒費(fèi)多少力氣就找到了強(qiáng)盜的足跡。這條臨時開辟的路大概可以一次通過三個人,而且從地面的痕跡看來,零落的樹枝有兩條十分明顯被壓斷的痕跡,中間有類似馬匹的痕跡“他們還帶了車之類的交通工具嗎?這樣就麻煩了,如果是步行,追上帶著俘虜?shù)膹?qiáng)盜并不難,可如果有馬車的話就難說了。”而且從現(xiàn)場看來他們很可能帶了兩輛馬車,那這些村民和修女可能早就被運(yùn)出森林了。想到這辛只能快馬加鞭,使勁邁開她那纖細(xì)的雙腿。不只是為了追上馬車,辛還發(fā)現(xiàn)更詭異的事實(shí),這片被開辟的路似乎越來越窄了,越是深入森林,這路就越狹窄,如果不能趕快離開森林,指不定會發(fā)生什么。

然而眼前突然出現(xiàn)的場景幾乎讓她產(chǎn)生了恐懼。她看到了這個森林之所以被稱為魔鬼的原因。一輛馬車被某種生物撕成了兩半,而那匹馬則被馬車死死地壓在下面,馬車上燃起的火焰把周圍的樹木都點(diǎn)燃了,在那些燃燒的樹干周圍躺著十幾具燒焦的尸體,還有的尸體被某些生物撕扯的不成樣子了。辛在這片區(qū)域搜索著是否有活著的人,但很可惜一無所獲,只知道死在這的人有原先村子的男性和一些強(qiáng)盜,并沒有女性的尸體。“看樣子那個修女還活著,他們的損失可不小呢,必須要趕緊離開這,但在這之前那些人的記憶我要拿走。”辛挨個去觸摸尸體,卻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有任何的記憶涌入腦海,她換一個方式去觸碰尸體,仍然沒有任何的反應(yīng)。“難道說?我沒有辦法從死者身上得到記憶嗎?”在嘗試了許多方式后也沒有成功后便把這些尸體給吞噬了。但哪怕吞噬后,辛也沒有得到相關(guān)的記憶,“這么看來,我目前只能通過與活人直接接觸來獲取記憶,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如果要獲取他人的記憶,就必須保證對方首先是活的,其次是直接接觸。作為信息性的能力盡管缺點(diǎn)明顯可優(yōu)勢卻也非常大,如果是這樣的話,要趕在他們殺了那個修女前趕過去才行!”辛在收拾了能用的東西后就朝小路盡頭跑去。可就在這一刻,她感受到了一種異樣的目光,有什么東西在注視自己,這目光銳利如箭,扎在辛身上如細(xì)針般刺痛,這種危險(xiǎn)的感覺如同警鐘般令她警惕,她知道了為什么馬車是被什么生物摧毀的了,那些盜匪和村民又是誰殺死的了,甚至這個森林的異化也和這個家伙脫不了關(guān)系。辛警惕地向四周張望,一邊嘗試向馬車靠近,可就在靠近馬車的那一刻那個藏匿于黑暗中的怪物終于動手了,辛把整個身子后傾并借力蹬地后撤,她感知到了一陣氣浪撕裂了平靜的氣流,在原先辛所站的位置,地上的雪都被撕了開來,露出黑色的土壤,一旁的樹更是被留撕去了一個巨大的缺口,而且被撕去的不只是一顆樹,僅僅是一會兒,一排的樹便一排排地倒在了地上,又如同有意識般堵住了離開的小路。“不好!這怪物想把我留在這嗎?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只能逃走了!”辛剛想逃走,卻驚恐的發(fā)現(xiàn)來時的路早就被淹沒在這樹海黑林之中了。“這下逃不掉了。”辛滿頭的汗水從白發(fā)中擠出,作為神明,她從未如此害怕過,如果自己不是如今這個薄弱的肉體,任何活著的生物她都從不懼怕。可如今就連面對這樣一個未知的生物,如此巨大的力量!迅捷的速度!要打敗它那就必須接觸它,只要我能碰到它,我就能用我的能力直接摧毀它。我不能急,我要等待時機(jī),等待一個讓它再一次發(fā)動攻擊的時機(jī)。可那個時機(jī),在哪?

辛突然張開雙手揮舞了起來,同時大喊大叫,發(fā)出恐懼的吼叫聲,就像一個被陷阱捕獲的野獸一般恐懼地大叫,她害怕了嗎?她確實(shí)是害怕了,像一個無依無靠的羔羊迷失在了狼窩,又像一只在蜘蛛網(wǎng)上垂死掙扎的蒼蠅不停地扇動翅膀,使那只“蜘蛛”格外地興奮!那只怪物看到這個景象果然心動了,它不斷地在密林的陰影中穿梭著,猶如品嘗一道美食般品嘗著辛的恐懼,它在找一個絕佳的角度和一個絕佳的時間,去殺死,去吃下這個難得一見的美食。直到它看見這只“小羊羔”絕望地縮成一團(tuán),伸出手無寸鐵的雙手做最后的掙扎,緊緊地貼在馬車上時,它知道,時辰到了!它決定了!它第一步要折斷她那纖細(xì)的雙手,然后當(dāng)著她的面掏出她的心肝吃下去!終于它如利刃一般沖出了黑暗,準(zhǔn)備徹底撕碎這只羔羊!一切都結(jié)束了。一只手被徹底地從它的原主人身上活生生地撕了下來。

只不過怪物預(yù)想的畫面并沒有出現(xiàn),被撕下來的,竟然是它的手!辛在它出手的一刻一改恐懼的模樣,如同享受一般沖向了怪物,在辛接觸到它的一瞬間怪物就消失了,如果不是那突然的恐懼使它停下,恐怕它早被辛徹底吞噬了。盡管計(jì)劃奏效了,辛也沒能殺了它。怪物重新回到了黑暗中,它不明白為什么那弱小的生物竟然欺騙了自己還用了不知名的武器瞬間奪去了它的手臂,它不明白那個人類是怎么做到的,但它明白一點(diǎn):這個人絕不是什么等閑之輩,而是能夠“殺死”自己的存在。

此刻雙方的立場替換了,那只怪物受到致命的傷害,它活不了多久了,而辛卻絲毫未損。如果說是一般的野獸的話早就應(yīng)該逃跑了,可這只怪物卻不是,它反而變得更加兇殘和憤怒了,那種銳利的目光不停地打探著辛的一舉一動,仿佛只要有一個機(jī)會,它就會抓住這個機(jī)會殺死她!辛乘著它躲回黑暗的那點(diǎn)時間,把自己位置轉(zhuǎn)移到出路上,辛緊緊貼著倒下樹木,一邊用手擋在自己面前,一邊用手放在倒下的樹木上,不一會這樹木便開始一點(diǎn)點(diǎn)地湮滅了。辛感到些許疑惑,自己在吞噬生物的時候,生物質(zhì)往往是迅速地消逝的,可這些樹木卻消逝地相當(dāng)緩慢,仿佛是有什么在抵消她的吞噬,她沒有試過去吞噬植物并不清楚這樣是否正常,自從神格破碎后自己遺忘了很多東西,就連自己能力的作用特點(diǎn)都遺忘的差不多了嗎?而且從剛剛開始那銳利的目光感覺突然消失了,怪物的氣息似乎消失了。“它終于夾著尾巴逃走了嗎?”辛稍微有些放松了下來,但身體又緊繃了起來,從剛剛來看,這只怪物絕對不是會善罷甘休的家伙,而且從剛剛扯斷它的手臂時我就感到不對,因?yàn)閺乃氖直厶幉]有流出多少血,按致命傷來看,這出血量絕不止那一點(diǎn),而且它血液的顏色竟然也離奇的和它的膚色一般,呈現(xiàn)一種發(fā)白的灰色。“這是這個世界生物會有的特征嗎?如果是,那它已經(jīng)可以和硅基生命打架了。”辛戲謔道。

就在樹木被吞噬地差不多時路也逐漸顯現(xiàn)出來了,陽光開始撒下來了,在辛漸漸放松的時候,那只怪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辛阻擋的手的另一面直沖辛的咽喉,盡管辛?xí)簳r放松了下來,可仍然是沒忘記它的存在,所以辛迅速地抽出另一只手打算將近在眼前的怪物消滅時,她突然發(fā)現(xiàn)剛剛被吞噬的樹木竟然分裂出枝干緊緊地纏住了她的右手,盡管這力量不大能輕松掙開,可就因?yàn)檫@個,辛慢了它一步,辛感覺喉嚨又咸又痛這時她才明白,自己的喉嚨已經(jīng)被它割開了。盡管如此,辛還是把怪物的整個上半身給徹底地吞噬了。

“咳,說到底,咳咳,還是我笑到了最后”辛用手按住被割開的喉嚨,鮮血卻止不住的噴涌而出,她明白過不了多久她就會一命嗚呼,但沒關(guān)系,只要我把那只怪物剩下的部分吞噬了,區(qū)區(qū)小傷不算什么。可回過神一看,辛的心就涼了半截了,別說尸體了,就連先前撕下的手臂都不見了,如果不是被撕開的喉嚨,噴涌的鮮血,誰知道剛剛的怪物是否是南柯一夢,“這,怎么可能?是幻術(shù)嗎?不,不對?到底是怎么回事!”辛把整個身子緊緊地貼在樹木的殘骸上,失血的恐懼使呼吸變得此起彼伏,被擾亂的呼吸使她心跳聲幾乎淹沒了她的聽覺,讓她聽不到身邊異常的動靜,大腦缺氧讓她的視覺也逐漸在黑暗中湮滅。直到辛倒下,她才明白,自己竟然輸了,輸給了“野獸”。直到一團(tuán)黑水般的生物包裹了辛,辛的意識才漸漸消逝,這就結(jié)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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