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你了!”
黃富貴回頭一望,冷汗直流,心中俱意陡增。
只見一黑袍少年立在熊熊燃燒的巨樹上,雙手捏著焰團,腳底霍霍生風,吹得樹冠上的烈火獵獵作響。
他凝起銳利的雙眸,俯視下來,露出玩味的笑容,對黃富貴道:
“黃富貴,可否借我一物?”
少年赫然便是尋找黃富貴多時的褚向文。
黃富貴只覺此人手中火焰更勝那陳明川,讓他汗毛倒豎。
他聲音微微顫抖地說道:
“要借何物?我可沒招你惹你……”
“你的腦袋!”
焰隨聲至,直接轟向黃富貴,讓他感覺臉前一燙,撒腿便跑。
黃富貴此刻法力不足三成,想節約法力,只施展【風行術】提升速度。
但他回眸一望,褚向文正踏著火風,極速追來。
這是同時施展了【風行術】和【火行術】,速度超過黃富貴好幾成。
黃富貴嚇得直接失禁,不顧下體傳來的溫熱,直接再施展【土行術】、【木行術】加持己身,求生的本能激使他拼命奔跑。
褚向文殺意凜然,要他腦袋絕對不是說笑。
一刻鐘后。
褚向文提著黃富貴的腦袋,面無表情地朝一個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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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毛山某處。
柳成志領著十位族兵,正匆忙搜查著黃富貴的下落。
此次柳家進山,除了柳成志四人,共帶了三十位族兵。
柳成志、劉承平、曹德勝各領十人,褚向文則獨身尋找。
因為從一開始,柳成志就沒想過黃富貴會突破胎息,柳塘兩村在他眼里全是凡人。
所以他的想法和林水澤一致,讓褚向文多學幾門行遁法術,殺凡人的時候更方便。
當然,在青毛山找人也更方便,巡視速度比族兵快上太多。
柳成志沒注意到,他視野內的族兵正越來越少,僅剩三人。
他雖然吩咐族兵可分散一些尋找,其實沒說要分這么遠。
“爹!”
褚向文大喊一聲,立時引起柳成志的注意。
柳成志凝眸一望,只見褚向文手里提著一個淌著血跡的腦袋,正朝他走來。
“這是?”
柳成志面露疑惑,問道。
“這是黃富貴,我已將他斬了!”
褚向文認真地說道,眼睛看向柳成志,把頭遞給他。
“哈哈哈!好!我的好孩子!”
柳成志暢快大笑,接過那顆腦袋,撥開亂發,調整到正臉,正要觀察要確認一下。
忽然,他只覺心頭一陣絞痛,鮮血從嘴邊溢出。
“你——”
柳成志聲音顫抖,旋即低頭一看。
一把尖銳的石錐貫穿了他的左胸。
“噗!”
鮮血從他口中噴出,將褚向文頭發乃至半邊臉蛋染紅。
褚向文抬起頭,面上不見神色,他認真觀察著柳成志的表情。
“狂妄的東西!”
褚向文面露不屑地說道,一腳踢翻柳成志在地,朝著旁邊巡視的三位族兵走去。
不見人影的七位族兵早已被他用【石錐術】刺死,余下三位也不能幸免。
一刻鐘后,十一具尸體被他擺放好。
褚向文臉上的血跡已經自然干涸,頭發亂糟糟一片,他收斂眸中的鋒芒,再一次細致觀察起柳成志的模樣。
“長得跟那畜生還真有幾分神似呢……”
他笑道,似乎有些悲涼。
褚向文自小是個懂事的孩子,讀不起書,便去茶山村的鐵匠鋪做學徒,六歲時就舉著跟自己肩膀一般高的鐵錘練習打鐵,七歲時不僅能掙夠自己的飯錢,還能余些小錢為病榻上的母親買藥。
在他的記憶中,母親是個溫暖柔和的人,每次聽完自己獲得師傅認可的小故事后,她從不吝嗇對自己的夸獎。她常常用白皙的手撫摸褚向文的臉蛋,用寵溺溫柔的聲音說:“我有這么好的孩子,當初怎么該去貪心呢。”
只是這樣的聲音越發微弱,屋外的風言風語卻越來越大,褚向文忽然聽到自己父親將要續弦的事。他很專注,不知道續弦的意思,也并沒有去了解。
可他終究是要長大的,當他第一次理解之后,就哭著飛奔回去找母親,母親卻是強顏歡笑地跟他說:“未來你就可以有弟弟妹妹,不會再孤單了。”
九歲那年的冬天,母親走了,家里來了很多人,爐子里的柴火是他劈的,病榻前的熱水是他燒的,他的心卻怎么都熱不起來。
那天的父親仍是胡子拉碴,帶著酒氣,寡言少語,將病榻清理一空。
褚向文整理母親的遺物,發現一包白色粉末,出于好奇,便去回春堂問了問。
他回憶起母親的音容笑貌與種種細節,他已然理解一切。
自那天起,他便徹底長大。
他開始不愿回家,父親也鮮少過問,直到他十一歲,在鐵匠鋪,父親找到他,說道:
“向文,你母親病了,能不能幫幫忙,借我點錢,去回春堂買些藥?”
褚向文心中積攢的怨憤由此爆發,身高剛過五尺的他,與父親大吵了一架。
那一架,吵得轟轟烈烈,吵得大澤谷人盡皆知。
直到半年前,他才得到了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
褚向文提起黃富貴腦袋,手中金光流轉,朝腦袋下方一按,頓時出現一片金色裂紋。
沒一會,腦袋又重新淌出滾燙的鮮血。
像是剛摘下來一般。
褚向文面無表情,右手凝聚出銳利的石錐,朝自己右胸猛然一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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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青毛山靈田。
“找到人了?”
陳青石問道,他跟陳重山、陳長安在此地等候多時。
因為胎息修士法術太過恐怖,為了穩妥,他根本沒打算把自己置于危險之中。
“找到了,但只找到黃富貴的無頭尸體。”陳明川說道。
“無頭尸體?”
“對。青毛山有好幾塊地方生了大火,燒毀了一大片山林,我就在那片山林里發現了他的尸體。我也不清楚這火是誰放的。”
陳明川說道,又講述了一遍自己尋找的過程。
他就練了一個【火行術】,實在是追不上黃富貴那個家伙。
畢竟離陳長安突破還有至少兩天,他也沒急著學太多行遁法術,只顧著玩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