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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21.當(dāng)之無愧的魁首

“千燈?你醒啦?!”

濃郁的藥香撲入鼻尖,孟千燈眨了眨眼,視線模糊不清,只能依稀分辨出一個窈窕的云白身影。

那女聲溫柔情切,語氣中滿是焦急和關(guān)懷:

“你,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怎么樣?

孟千燈怔怔的思考著,啞著嗓子低聲道:

“我還活著呢?”

話音剛落,又聽那女聲隱約帶了些哭腔道:

“你這傻丫頭!不過是一個秘境比試!那么拼命做什么?!”

“就差一點(diǎn)……離沒命就差一點(diǎn)了你知不知道啊……”

孟千燈聽這女聲壓抑的哭腔,心頭愈發(fā)難過,唇角微微囁嚅著,扯了個清淺的笑:

“寧姐姐,別哭啊。”

“我這不是好端端回來了么,高興些……”

她想起身,掙扎了兩下,沒掙起來,又自覺乖乖地躺了回去。

“我想回藏寶閣。”

寧棠紅著眼,搖了搖頭,語氣很是堅(jiān)決道:

“你安生在這躺著!什么時候完全好了再下床!”

孟千燈縮在被褥里,被子邊沿遮蓋了她半張巴掌大蒼白的小臉,只露出一雙眸色晶亮的眼睛。

“那弟子大比的結(jié)局?”

孟千燈眨了眨眼,淺淡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猶疑。

“算了……蓮池秘境比試的規(guī)定上是限時兩個時辰,我沒能及時脫出,想必是違規(guī)了。”

“這次大比的魁首,是蘇鯉吧,她的金蓮子數(shù)量是最多的……有六十五枚……”

孟千燈聲音愈發(fā)低弱,將自己整個縮進(jìn)被子里。

她這人有個毛病,越虛弱就越想說話。

越是難過,就越想逃避。

“我沒事的,輸就輸了吧……好歹小命還在。”

“千燈,你沒有輸。”

寧棠的聲音隔著被子,傳入耳中又輕又悶,像是耳道含了一坨棉絮。

“這場弟子大比的結(jié)局,不是由金蓮子數(shù)目決定的。”

孟千燈探出半個毛絨絨的腦袋,悶聲道:

“啊?”

寧棠坐在她的床沿,探出手去摸了摸她柔軟的發(fā)頂,溫聲道:

“還記得魁首的獎勵,是一件由青云宗老祖——辰宿元君親手煉制的寶器混法儀嗎?”

孟千燈眼睫輕眨,應(yīng)道:

“記得。”

她怎么會不記得呢?參加這場比試的最大動力和源頭,就是混法儀啊。

寧棠看著她,神情溫柔又肅穆,道:

“代表魁首所屬的混法儀,主動選擇了你。”

“就在你昏迷的后一秒,那混法儀從宗門長老所在的高臺飛下,直奔你去,主動結(jié)契,認(rèn)你為主。”

孟千燈聞言頓時忘了呼吸,眸光微微爍動。

“那……我……”

看著孟千燈現(xiàn)在不太機(jī)靈的呆滯模樣,寧棠不禁啞然失笑,道:

“傻千燈,怎么轉(zhuǎn)不過來彎呢?”

“全宗門都親眼目睹了你是如何殺出的一條血路,就連辰宿元君的混法儀都認(rèn)可了你——”

“你就是當(dāng)之無愧的魁首。”

孟千燈腦海有根弦忽地崩起清脆一聲,意識頓時如清風(fēng)拂過般明快清朗。

她活下來了。

天道和劇情也沒把她絆倒——

她是魁首。

*

孟千燈現(xiàn)在太過虛弱,還需要多加休息靜養(yǎng),寧棠不好再同她閑聊,叮囑一番后便走了。

孟千燈剛得知這樣的好消息,哪里還靜得下心。

她想從床上蹦起來耍兩套劍法宣泄一番,卻忽而發(fā)現(xiàn)自己目前成了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挑的殘弱病號。

她縮回溫暖的被子中,不再一副懨懨的神情,興高采烈地在識海瘋狂呼喚:

“師父!在不在師父?”

喊了兩聲,沒人應(yīng)。

孟千燈又大著膽子道:

“玄真!”

“你知道嗎?我奪得魁首了!”

識海冷清寂靜,依舊沒人回應(yīng)。

孟千燈有些失落地癟了癟嘴,但沒多想,像這樣找不到玄真的情況時有發(fā)生,很正常。

玄真向來來無影去無蹤,像道風(fēng),抓不住,猜不透。

*

藏寶閣。

孟千燈心心念念記掛的玄真,正站在布有二十八星宿紋路巨幅錦緞前,周身氣壓極低,怒氣渲染在整個空曠寂靜的閣樓。

巨幅錦緞劇烈地浮動著,頗有“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之勢。

玄真一襲雪白流光長袍逶迤在地,青鬼獠牙面具覆面,仍擋不住他橫生的戾氣。

“玄妄,你怎敢對她下手的。”

玄真的語氣冷峻,抑制著勃然怒意。

巨幅流光閃動,傳出男人玩世不恭的語氣和輕笑聲:

“阿真,你這個徒弟真的很有意思。”

“我突然明白你和師兄,為什么都這么珍重這個孩子了。”

“哦對了,你應(yīng)該也知道了,師父的混法儀主動結(jié)契,擇了那孩子為主。”

玄妄頓了下,聲線散漫悠然,繼續(xù)道:

“連師父那般眼光挑剔高傲的人,都這般肯定她……倒還真是讓我有些嫉妒。”

玄真一言不發(fā),修長寬大的手掌慢慢收緊,青筋暴起。

他周身靈力波動過強(qiáng),以致整個藏寶閣內(nèi)的陳設(shè)都隨之震顫。

“玄妄,我是被藏寶閣禁制所困——”

“不是死了。”

“我為什么困在這里守著這方狹小閣樓,你我心知肚明。”

“倘若你再對她下手,我便毀了這里,毀了你所謂的天道法則——”

“和你同歸于盡。”

懸月峰,身披絳紫外袍的男人聞言一頓,唇角勾起的弧度陷入僵滯。

“好啊——”

“那我拭目以待,阿真。”

說罷,他袍袖一揮,切斷了和玄真的音訊聯(lián)系。

玄妄冷白如玉的指尖探向眉心,語氣不復(fù)之前的散漫悠然,他看向殿外孑孑獨(dú)立的一道傾長黑衣身影,冷聲道:

“月照夜,她沒死,你還待在這里做什么?”

“別忘了,你只是我從劍谷里撿回的一柄劍,一個殺器。”

“不要妄圖擁有太多人的感情,懂嗎?”

大殿外的身影未動,周身沁著冰寒的氣息,宛若一尊精致卻毫無生氣的冰雕。

“師尊,我不懂。”

話落,門內(nèi)高座上的男人沉默了一瞬,似是未想到自己最聽話的棋子竟也會有違拗的一面。

玄妄半扶著額,倏然冷笑一聲:

“你不懂?”

“那我教教你——”

“作為一個殺器,一柄為我所用的利劍,你不該生出對感情的貪戀和妄想。”

“那不是你能擁有的東西——”

“師尊,可我有。”

月照夜忽地出聲打斷他,兩丸幽瞳里暗芒細(xì)碎如星。

他抿著緋色的薄唇,滿是執(zhí)拗:

“那日她賜我三刀。”

“前兩世的記憶,我想起來了。”

這雙漆黑若潭的眸底滿是化不開的情愫,晦暗不明。

“她教過我什么是感情。”

“她喜歡我,她愛我。”

這個“她”,月照夜就算不提名字,玄妄也知道是誰。

玄妄眼睫微抬,盯著月照夜好半晌,神色愈發(fā)古怪。

驀地,他再次開口,語調(diào)嘲弄諷刺,卻又透著無比可憐的意味:

“別傻了阿月,她從沒愛過你。”

“那都是哄你玩兒的。”

“如果她愛你——”

“又怎會滿心滿眼地想讓你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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