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古之召虎,張八百
- 穿越三國,先請大漢赴個死
- 墨海行舟
- 3496字
- 2024-11-25 17:15:00
郿塢外。
董虢于軍前駐馬,遠眺前方跟隨流民群,漸漸遠去的四輛馬車。
他眸間是既有不舍,亦有松快之意。
走出這一步,他只覺得心口壓著的那口大石頭,被人卸了下來。
便連身體都覺得輕快了不少。
接下來,只要能等到五月,李傕郭汜起兵攻長安,他們便安全了。
屆時那王允老兒連長安都玩不轉,又如何能來找他董家的麻煩。
一旦李傕、郭汜這對豺狼虎豹打進長安,王允身死,漢獻帝淪為玩物,他董家便可以說是再無生死之憂。
到時只要借李傕、郭汜之手,讓那漢獻帝下旨赦免他董氏一族。
日后只要再防著點那些諸侯,應便能安穩(wěn)度日了。
項懋收回目光,見董虢愣神,遂問道:“虢弟,適才為何變了主意,不走武關道,而走那崤函古道。”
此次為避免引人注目,他阿父只帶百名破甲軍卒,換上流民衣物,混入流民群中暗中護送。
此去必途經長安。
若路上出了差池,為人覺察身份,那便是天大的禍事。
“突發(fā)奇想罷了。”董虢雙目回復清明,“這些時日我等一舉一動,那老頭皆瞧在眼中,我怕被他猜中心思,因而臨時改了主意。”
說是臨時改了主意,可董虢亦非是心血來潮,拍腦袋決定的。
走崤函古道雖要途經長安,可一旦過了長安,便可經風陵渡北渡黃河,快速入河東境內,所需時日最短。
還有一點。
那就是若皇甫嵩如他猜想那般,認為他會選武關道,勢必會告知王允。
王允也會因此而被誤導,將目光轉向臨晉與武關道。
而從郿縣到華陰這條官道,本就在朝廷的控制當中。
任何戰(zhàn)爭中,資源都是有限的。
如若王允將更多的資源和注意力,轉移到武關道和臨晉道,那么勢必會削弱其對長安周邊的掌控。
再加上項懋會領項翀麾下之軍走臨晉道返回河東,他也會率領余下的破甲軍停留于關中活動,吸引皇甫嵩等人的目光,這又為項翀一行人加了兩層掩護。
因此,這條線路看似風險最高,實則,是最為安全穩(wěn)妥的。
即便路上出了意外,項翀亦可憑借破甲軍強悍戰(zhàn)力,強行殺過關卡,快速渡河,擺脫追兵。
想到此處,董虢忽笑了起來,朝項懋道:“兄長,有時如果連你自己都不知道該要如何做,那敵人便更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于你。”
此話一出,項懋神情頓時呆滯。
見這貨難得肯動一動那顆莽夫腦子,董虢面帶一縷滿意之色。
不容易啊。
“虢弟,此話何意耶?”那知一扭臉,這貨就不恥下問。
項懋望向董虢的雙眸間,那清澈的愚蠢猶如滔滔江水,來勢洶洶,延綿不絕。
董虢嘴角抽了抽,道:“兄長,學而不思則罔。”
“不思不學則爽!”項懋當即對了一句,一臉我文盲我驕傲的神情。
“拱,給老子拱!”董虢氣得脖子都粗了幾分。
“好好好,為兄待會便滾。”項懋嘎嘎直樂,于馬背上笑得前仰后合。
“軍候真乃我輩楷模。”
“說得好,不思不學則爽,軍候這話可是說到俺們心里去了。”
“哈哈哈……”
一時間,鄰近的西涼軍與破甲軍士卒紛紛大笑不止,甚至有人附和項懋。
“謬贊,謬贊啦,哈哈哈,謝過弟兄們的夸獎。”
項懋于馬上扭轉身子,四下抱拳回應,笑得那叫個開懷。
此舉更是引得隊列中士卒起哄連連。
忽地,一破甲軍卒牽著一匹黑馬,從空蕩蕩的營寨方向跑來。
馬背上俯身橫陳一人,其松軟的四肢垂于兩側馬腹,隨馬兒步伐晃蕩。
“軍候,人已帶來。”
“這是?”董虢疑惑地看向項懋。
見董虢目光看來,項懋挺直腰背,指著馬背上之人得意說道:“我父親趁郿縣城門守軍不備,率軍突襲城門,本已快要功成,卻不料忽殺出一軍,險些將我阿父部曲擊潰。”
“此人便是那一軍主將,為我于城門下所俘獲。”
提到數(shù)個時辰前城門處那一戰(zhàn),項懋臉上不禁流露出一縷后怕。
見得項懋臉上異色,董虢眸間一怔。
他這表兄,典型的張三爺人格,天不怕地不怕。
哪怕遇了那閻王都想上去捅三個窟窿,如今倒被嚇住了,這倒是稀罕事。
“虢弟,此前,我一直以為破甲軍之戰(zhàn)力,當世無軍能出其右。”項懋臉色浮現(xiàn)一縷不可思議,“然昨夜城門下那名為‘陷陣’之軍,卻能與破甲軍的弟兄們戰(zhàn)至不相上下。”
“若非我以命相搏,昨夜我等與之繼續(xù)拼殺下去,定是兩敗俱傷。”
“臥槽!”董虢劍眉忽揚,雙目亦瞬間瞪得溜圓。
他猛地轉身看向馬上那人,脫口而出問道:“此人是否名為高順。”
項懋愕然,他眨巴了幾下眼睛,道:“虢弟竟識得此人。”
董虢嘴角抽抽。
太認識了。
《后漢書》記載,高順為人清白威嚴,少言寡語,不喝酒,不納禮,每戰(zhàn)必克。
下邳城破后,又甘愿追隨呂布而死。
前世,董虢讀到此人時,便很好奇高順和張遼,明明二人都是半道追隨的呂布,為何到呂布敗亡時,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選擇。
張遼明明受呂布重用,結果卻降了曹操。
可高順呢,史書有載,‘呂布知其忠而不能用’。
《英雄記》記載,郝萌謀反后,呂布對高順更是疏遠,甚至奪了陷陣營之兵權,等有戰(zhàn)事之時,才令魏旭歸還。
然就是被這般對待,高順最終卻仍愿意為呂布赴死。
這里邊是何緣由,董虢當時還頗為好奇。
一念及此,董虢立即翻身下馬,繞到黑馬另一側查看。
董虢近前,伸手將高順頭抬了起來,頓時便是一愣。
方形臉,下頜棱角分明,下巴較短,臉頰豐滿,線條清晰硬朗。
“虢弟,這小胖墩武藝已入一流之境,若非其大意心急,想陣斬于我,我定難擒他。”項懋也下馬走了過來。
聽‘小胖墩’一詞,董虢樂了。
退了兩步,再看高順。
的確,高順身高撐死一米七,四肢腰圍粗壯,可不就是個小胖墩嗎。
“你這是想帶他回河東?”董虢問。
“嗯,此人極得麾下將士擁戴,那陷陣營多半是此人所練。”項懋舔了舔嘴唇,“如若能得其指點一二,我等必能再添一強軍。”
“嗯。”董虢笑著點點頭。
看來他這兄長,倒不是沒腦子,只是腦子都長在了軍事上。
略微思慮,董虢便囑咐道:“兄長,不得苛待此人,最好能與其為友,此人對我等,或有大用。”
亂世之中,何物最寶貴。
人才。
尤其是高順這種練兵統(tǒng)兵之才,幾乎可以說是稀世珍寶。
自于郿塢睜眼,得知處境后,董虢從始至終就沒想著隱世度日。
亂世,沒有什么比手握兵權來得讓人心安。
手中無兵,任你如何高官厚祿,富貴榮華,到頭來亦不過是一頭任人宰割的豬,砧板上的魚肉。
不談是否能將高順收入麾下,就是能得其指點一二,將來他訓練出來的士卒,其素質亦會比其他軍隊強上諸多。
董虢可不認為用后世那套來練兵,就能練出來陷陣營這種堪比‘魏武卒’和‘技擊士’、‘秦銳士’這種當世強軍。
~~
郿縣以東,不到十里,天蒙蒙亮。
官道上,塵煙滾滾,一支騎軍正頂著晨露飛速馳騁,使得道上那如織般的流民紛紛閃躲到一旁,靜待騎軍奔過。
為首之人正是那新任‘右扶風’王宏,以及‘騎都尉’張遼。
馬背上,張遼緊握韁繩,揚鞭馳騁。
然其一雙銳利膺目時不時掃過周邊山林。
見得所過之處,山鳥出林,心下方安。
“王使君!”
忽見左側與他并駕馳騁的王宏身子一歪,似已暈厥,張遼大驚失色。
張遼忙策馬靠了過去,伸手扶住癱軟的王宏,隨即下令隊伍停下。
又前行了好一段路,這支騎軍方緩緩停下。
下馬將王宏扶到路邊,張遼為其檢查一番。
見其昏厥只是疲累所致,頓時心中松了口氣。
從長安至郿縣二百余里。
這一路晝夜不停馳騁,便是他這武人體魄,亦感異常疲憊。
何況是王宏這等文弱儒士。
取來水囊,喂了口水。
不多時,臉色慘白的王宏便悠悠醒轉。
“此何地?”睜眼,王宏一把攥住張遼手腕,急聲問道。
“回使君,我等已在郿縣境內,距郿縣已不遠。”張遼道。
“快,扶我上馬!”王宏掙扎要起身。
“使君,歇息一會吧,郿縣大火已熄,我等即便現(xiàn)在趕至亦無濟于事。”張遼搖頭道:“當務之急,我等需知郿縣中昨夜生了何事,否則貿然前往,若落入敵軍陷阱,我等萬劫不復尚在其次,可辜負了王公厚望,陛下之厚望,我等便是大漢罪人。”
張遼是懂怎么對付王宏這等士人的。
“是極,是極,若非文遠提醒,老夫險些誤了大事”一聽這話,王宏當即躺了回去。
轉眼,疲憊至極的王宏便睡了過去。
見狀,張遼起身。
見得前方官道兩側,大量流民停滯不前,畏畏縮縮看著停在官道上的軍隊。
張遼眉頭一蹙,當即喝道:“傳令,讓將士們下馬歇息,讓路于民!”
“再派兩隊斥候,分別探聽郿縣與郿塢生了何事,如今是何形勢。”
“唯!”
目視傳令兵向后奔馬走遠,張遼方緩緩轉身。
他視線不經意略過官道旁。
忽見三四丈開外,一輛輜車側板上扒著一男童,正四下張望。
他腳下頓時為之一滯。
這一路行來,似這等拆了帷蓋的輜車雖不多見,亦不算少。
多是一些家境較為富裕的百姓,遷徙時作運送家資之用。
然奇就奇在那孩童身上。
那孩童雖面容污臟,與官道旁一些孩童一般無二。
可面頰與體態(tài)確是異常肥壯,不似那些孩童面黃肌瘦。
這孩童雖一身葛布麻衣,作尋常百姓裝扮。
但其一舉一動間更全然不似普通人家之孩童。
其眸間滿是童真與好奇,似并未歷經人間疾苦,望之竟有貴氣縈身。
這衣冠容易,氣質卻是難改。
有些東西是能學出來的,但有些東西沒有相應之環(huán)境,是學不出來的。
此外,這輜車周邊看似只有幾名僮仆隨行,實則四方皆有人在暗中護衛(wèi)。
如此種種,在張遼眼中,格外怪異,令他心中頓生警覺。
沉思片刻,他抬腳走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