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會認不出自己的初戀嗎?
認不出的話還是人嗎?
我想此時姚彤的心里就是這兩句話,當然,她罵的可能會更多……
“嘿嘿,抱歉啦,畢竟咱們太久沒見嘛,剛才我也沒仔細看,而且我也沒想到現在的你這么漂亮啊!”
“油腔滑調!”
確實太久不見了,上一次和姚彤見面,可能還是初中的畢業聚餐。算起來,已有七年之久。
姚彤今天穿的很漂亮,頭戴白色棒球帽,高扎馬尾,上身白色無袖體恤,下身同樣白色長褲,腳下白色籃球鞋,應該是全城棉花糖。
一身白,簡直比今天的陽光都要扎眼,以至于我不敢與她對視。
“姚彤,你是高立的姐姐?那你們的姓為什么不一樣?”
“我隨我媽的姓。”
可高立怎么從沒跟我說起過呢?
不過,仔細想想也情有可原,當時我和高立也并不算多熟悉,就是經常打球,在球場上關系很好,平常基本也見不到面,高中畢業后更是沒了聯系。
“好啦,別傻站著了,咱仨來斗牛吧,一球一下的。”
“你還會打球?”
“切!看不起誰呢,來,防我!”
……
我們三個打了很久。
剛才我輸了,便坐在場邊的花壇上,心里滿意疑惑。怎么始終等不到舒嚴呢,發消息也不回,總感覺有點不太對勁。
而且我第一次暈倒時,明明聽到了舒嚴的聲音,也就是說,他當時可能就在我身邊。可當時我身邊確實沒有人,只有雙一閃而過的腿。
邪門!
今天實在邪門!
“老陸,該你上了。”
“高立你現在是真弱啊!”
“我姐她之前是校隊的,再說了,你不也沒討到多少便宜嘛?”
“剛才那是沒手感,這把你就看好吧。”
拿著球,面對姚彤。
想想也蠻有意思,多年未見的初戀女友,再相見竟是在籃球場上。
“喂,你不是初中就開始打球了嗎,怎么到現在才這個水平?”
“首先,我不叫喂……”
“哈哈哈!陸臨語你……”
趁她笑得正歡,我直接一個加速,腳步飛快地殺入內線,隨后快速出手,一個高打板,將球打進。
“啊哦,球進嘍。”
“玩這種的?好,來繼續,我跟你來局十一分,換發。”
“你已經輸了,該下場……”
“我說繼續!高立,你老實的給我坐那兒。陸臨語,我想你應該沒有體力這樣沖十一次吧?”
“這個……”
如果球球打內線,我可能真的沖不動,不過我也不會那樣打的,剛才只是趁其不備偷雞而已。
“來吧,還是給你先發。”
“那我也就不客氣了。”
“哎,等會兒,先說好了,你要是輸了可得答應我一件事兒,敢不敢來?”
如果不問我敢不敢,我可能真就不敢了,可她問了出來,那我是不敢也得敢。
“行啊,我檢驗一下你們校隊到底有多少水分。”
……
輸了。
想當年,高立在校籃球賽上絕殺我,沒想到幾年后,我又被他姐絕殺了一回。
“體力太差了吧?這幾年不見,你怎么弱成了這樣?”
“我……我昨天沒睡好!”
姚彤沒在說什么,只是撇了撇嘴,扭頭向場邊走去。
她剛背過身,我就趕忙大口喘息著,干咳了好幾下。此刻的我,只覺空氣中的含氧量太低了,完全不夠我用的。
借著撿球的功夫,我緩了幾分鐘,算是恢復了一些,心跳逐漸平靜,腦子也可以繼續運轉。
“喂!你不過來歇會兒啊?”
姚彤沖我喊了一聲,我看過去,正好看見高立那滿是嘲諷的嘴臉。真的,我真想把球扔他臉上!
“閃電先生,請問再一次被三分球絕殺是種什么體驗?可以和我們分享一下嗎?”
“我分享你……”
“哎哎哎,這位先生,請不要說臟話哦,我們都是文明人。”
“文明你大爺!”
……
村委會前的這個廣場很大。
球場邊上是片一望無垠的田野,廣場另一邊是個涼亭,再往東就是大馬路了。涼亭和球場中間是一些老年健身器材,也是我們坐著休息的地方。
我和高立互相拿球砸著對方,一直追打到涼亭,我又沒勁兒了,剛剛好不容易緩出來的那一口氣也沒了。
把球扔給高立,我倆慢吞吞的往花壇方向走。
“陸臨語,你還打不打了,不打我就去洗手嘍?”
“現在才幾點?再打會兒唄,天黑不還早著呢。”
我其實已經打不動了。
小腿肌肉早就開始跟我抗議,就算打,也只能隨便投投籃。如果還打單挑的話,那今天回家以后,我可能得回去躺三天。
哪怕就是現在不打了,立馬回家,我可能也得躺到吃晚飯才能起來,然后到了明天就會渾身酸痛。
可是,我愿意陪姚彤打一會兒。
老毛病,改不了。
姚彤看著我,看著我那已然汗濕了的短袖,眼神中帶著遲疑的說道:
“你行不行啊?我看你已經沒勁兒了吧?”
“肯定行!”
行不行?別問,問就是行。
“算了吧,今天就這樣了,想打明天還可以繼續打嘛。”
姚彤說罷,便起身走向廁所。
我想說些什么,卻沒能張開嘴。
高立扔了一瓶水過來,隨后坐到我身邊,又用肩膀撞了我兩下,一臉好奇的說道:
“哎,當年你跟我姐……”
“小孩子過家家嘛,沒啥可說的。”
“得了吧,肯定沒那么簡單,不愿意說拉倒。”
確實是過家家,那么小的年紀,哪里懂得什么是愛呢?不過是青春期……甚至是初期的一點點萌動而已。
現在看來有點可惜,我沒想到姚彤變得那么漂亮,漂亮得我根本不敢有什么多余的心思了,如果當時……
唉,命運捉弄!
“老陸,你想不想追我姐?她現在可還是單身哦!”
“她……我配不上她。”
“這話不應該從你嘴里說出來吧?怎么?不是當年的你了?那時候你可沒少禍害人家良家……”
“打住、打住,今時不同往日,我現在連個工作都沒有,長得又不好看,家里也沒啥錢,自己生活過得一塌糊涂,哪個女孩跟我,那不都是浪費生命嘛?還有,我當年哪有禍害什么人?”
“你現在剛畢業,慢慢打拼嘛。人生才剛開個頭,你怎么就已經垂頭喪氣了?時間大把呢,路也還長著呢,你的激情呢?那個意氣風發的陸臨語去哪了?”
家里有廠的人說話就是不一樣。
我也想意氣風發啊,我意氣風發地在人生路上走了二十多年,現在路牌上面只有兩個字:壓力。
新的旅程,我沒做好準備。因為在路上走的這二十多年期間,我得了一種病,這病潛伏了二十多年。二十多年里,它幾乎沒有什么癥狀,直到現在它病發了我才終于明白,原來這種病的名字叫做,孤獨。
……
“你倆聊什么呢?”
姚彤走了過來,她剛在廁所洗了手和臉,手里還拎著一雙涼鞋,看樣子今天的球只能打到這兒了。
“哦,老陸他剛剛跟我打聽來著,打聽你有沒有交男朋友,我說沒。”
“是嘛?陸臨語你什么意思?”
“不是,高立他瞎說的,我根本沒問他這個。”
姚彤看了看我倆,沒再說什么,自顧自的在一旁換鞋。
褪去鞋襪,姚彤把身旁的半瓶礦泉水遞給我,隨后她轉過身來,腿蹺在花壇邊上,又卷起褲腿,看著我說道:
“吶,幫我沖一下。”
我接過她遞來的水,水瓶開著口,直接澆在她腳上就行,當然了,她肯定不會想讓我再幫她搓一搓的,雖然我很想。
嘿,多漂亮的一雙腳呀……
等等!
“你你你……你是誰?”
我被嚇得連退好幾步,手里的水瓶也下意識的扔飛出去,一陣徹骨的寒意直沖腦海!
姚彤的腳踝上戴著紅繩腳鏈……
一樣的左腳,一樣的葫蘆吊墜……
我絕對沒有看錯,第一次穿越之前我見到的那雙腳,就是姚彤的腳!
她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