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日子里,小高想了個辦法來應對這種窺視感,他發(fā)現(xiàn)只要跟爸媽一起在家,就一切正常,索性放學后小高直接去爸媽的超市里寫作業(yè),晚上跟爸媽一起關店回家,就這樣又度過了一段平靜的時光。
某個周末,小高在家里跟爸媽一起大掃除,小高在客廳掃地,掃著掃著,掃把上的一個小圓筒掉了下來,咕嚕咕嚕就滾走了,小高趕緊追過去撿。小圓筒滾到了壁櫥的墻邊停了下來,小高彎下腰去拾,站起來的時候,一不留神一頭撞到了壁櫥的底板,還沒來得及喊疼,只聽壁櫥上方有什么東西晃了兩晃,徑直掉下來嘩啦一聲摔碎了。小高心里一緊,他已經(jīng)隱約猜到那是什么東西了,回頭一看,果然,正是那尊觀音像,此時已經(jīng)碎成了無數(shù)片陶瓷片,觀音像手里的陶瓷眼睛慢慢地滾到了小高腳邊,正好對上了小高的目光。
小高的爸媽聽到東西摔碎的動靜也跑過來查看,一看是觀音像碎了,也沒說什么,把碎片打掃了一下扔進了垃圾堆里,看小高也沒受傷就揉了揉小高的腦袋,叫他別再打掃了去客廳看會電視。
坐在沙發(fā)上,電視頻道換來換去也沒有喜歡的節(jié)目,最后隨便選了一個無聊的電影看,看著看著困意來襲,小高倚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等醒來的時候,小高發(fā)現(xiàn)父母不見了蹤影,他一邊喊著爸爸媽媽一邊在家里穿梭尋找著他們,等走上樓梯,小高發(fā)現(xiàn)父母整整齊齊地站在自己的臥室門口,自己房間門開了一條縫隙,父母正通過縫隙朝自己的屋里看,小高試探性地叫了一聲爸爸媽媽,屋門口的爸媽沒有任何的反應,還是保持著相同的姿勢朝門縫里看,在好奇心的驅(qū)使之下,小高也湊過去透過門縫,朝自己的房間里張望,想看看爸媽到底在看些什么如此專注。
透過門縫,小高看見在自己房間的地上,背對著房門的方向蹲著一個小孩,看起來跟自己差不多大,正在從地上撿起來一塊一塊的東西往嘴里塞,一邊吃一邊還有紅色的液體往地上滴落,小高越看越不對勁,他發(fā)現(xiàn)這個小孩身上穿的衣服就跟自己現(xiàn)在穿的一模一樣,一絲涼意從小高的心里慢慢的升起,他又仔細地看了一會,這時候,他看清楚了小孩撿起來吃的東西,赫然就是那個摔碎了的觀音像!看到這里小高嚇得叫了起來,聽到小高的叫聲,屋里的小孩猛的回過頭來.....
這是一張小高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這不就是自己嗎?屋里的那個小高嘴里嚼著白色的陶瓷碎片,嘴里滿是鮮血,殷紅的血液順著嘴角流的滿下巴都是,正在往地上滴著。小高看到此情此景,已經(jīng)嚇得不知道要逃跑了,就那么怔怔地看著屋里的自己,突然,小高感覺有人在自己的耳邊輕輕地吹了一口氣,而且是同時在左右兩邊吹氣,小高腦子一片空白,下意識地回頭看去,只見自己的爸媽,正面帶一種詭異的笑容,一邊無聲地笑著,一邊朝著自己的耳朵吹氣......
“哇!”小高猛地坐了起來,大口地喘著粗氣,原來剛才的一切都是一場夢,此時自己還躺在沙發(fā)上,滿頭大汗,電視里還放著之前無聊的電影,爸媽不知道什么時候還貼心地給自己蓋了一條毯子。緩了一會,小高立刻開始尋找爸媽的身影,還好,倆人已經(jīng)開始在廚房準備晚飯了,聽到小高的尖叫還探出頭問小高怎么了,小高連忙說沒事只是做了個噩夢。
晚餐非常豐盛,很多都是小高愛吃的菜,小高和以前一樣,一邊吃一邊扭頭看電視,電視上這個時候放的正是自己愛看的七龍珠,美食和動畫作伴,小高已經(jīng)全然把下午做的噩夢拋諸腦后了。吃著吃著,一直在邊吃飯邊聊天的父母突然安靜了下來,小高看向爸媽,發(fā)現(xiàn)倆人都放下了碗筷,筆直地坐著,直勾勾盯著自己看,小高覺得很奇怪,輕輕喊了一聲爸爸媽媽,倆人還是一動不動,死死盯著小高,過了幾秒,倆人異口同聲地說了一句:
“我看見你了。”
小高一聽,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不知道父母這句話是什么意思,正要追問,父母此時又恢復了正常的神情,端起碗來繼續(xù)夾菜吃飯,繼續(xù)聊著天,好像剛剛的幾十秒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小高覺得很奇怪,問爸媽剛剛跟自己說的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小高的爸媽面面相覷,說我們一直在吃飯啊,也沒跟你說話啊,小高感覺更困惑了,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白日做夢了。一整晚小高心里都在琢磨這件事,動畫片也不看了,飯也是隨便扒拉兩口,甚至沒注意自己吃的什么菜,直到晚上上床睡覺,這件事還是在小高心里揮之不去,他總感覺那幾十秒里,父母好像是換了兩個人,變得非常陌生。
這一天的晚上小高也是噩夢不斷,夢里父母總是在自己的房間門口偷窺自己。更可怕的是,從這天開始,每隔幾天,小高的父母就會出現(xiàn)一次這種情況,就跟電視卡住了一樣,突然就停下手里的事情,然后直勾勾地看著小高,每次都會持續(xù)個一分多鐘,直到父母說完那句“我看見你了”,就會恢復正常,繼續(xù)做著手里的事情。小高也跟父母反饋過很多次,但是每次父母都是完全不知情的樣子,后來小高也跟家里其他親戚說過這事,其他親戚在他家還住了挺久的一陣子,但是家里只要一有外人,父母就很正常,完全沒有出現(xiàn)過異常,就這樣,到后面家里其他親戚也不再相信小高的說辭了,小高的父母倒是沒當回事,只覺得是小高學習壓力太大了,也沒有責怪過他。
就這樣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又過了一陣子,這段時間里,小高的父母開始染上了一些惡習。小高的父親漸漸地開始天天酗酒,父親以前是滴酒不沾的,一開始只是吃飯的時候要喝兩杯,發(fā)展到后來從早上一直喝到晚,也不用下酒菜,就硬喝,喝多了還耍酒瘋,喝完酒就經(jīng)常跟媽媽吵架,有時候還打砸家里的東西,耍完酒瘋就睡覺,醒了繼續(xù)喝,一周就沒兩天是清醒的。小高的母親也喜歡上了賭博,總是在外面打牌打麻將,經(jīng)常很晚才回來,母親以前確實偶爾休息的時候會跟三五好友打打牌,但是絕對沒有這么沉迷過。父母變成了這樣,超市的生意自然而然就一落千丈,全靠店里的一個伙計撐著。并且在這段時間里,小高的父母除了沾染這些惡習以外,行為也變得更加古怪。
有一天晚上,小高在二樓的臥室里寫作業(yè),寫著寫著就聽到樓下的父母又吵架了,聲音非常大,并且伴隨著摔碎玻璃的聲音,小高剛開始的時候還去勸勸架,現(xiàn)在已經(jīng)麻木了。樓下的父母吵著吵著,突然就安靜了,由于小高在樓上房門關著,也聽不清他們吵的什么內(nèi)容,突然安靜了小高還覺得挺奇怪,豎著耳朵又聽了一會,門外傳來了咚咚咚的上樓聲,這個腳步聲小高很熟悉,應該是爸爸上樓來了,小高還是沒有動,靜靜聽著外面的動靜。
爸爸上樓以后,先在臥室門口站了一會,接著一句話也不說就開始瘋狂地大力拍門,小高嚇壞了,爸爸以前從來沒有這樣過,他在房間里嚇得大氣也不敢出,父親拍了一會門,又開始扭動門把手,還好小高平時在房間里的時候喜歡反鎖房門,父親轉(zhuǎn)了半天門把手也沒能打開門,過了一會,父親見門沒打開,就沒了動靜,但是小高還是不敢動。又等了一會,此時臥室外面異常的安靜,但是他知道父親還在門外,因為剛才父親壓根就沒有下樓的腳步聲,就這樣僵持了不知道多久,終于聽到父親下樓的聲音,精神一下子放松下來,小高的困意漸漸來襲,就這樣趴在書桌上睡著了。
不知道是幾點鐘,一陣細細簌簌的聲音把小高吵醒了,借著臺燈的光,小高開始尋找聲音的來源,這時,小高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房門不知道什么時候居然打開了,門開了一條小縫,而門縫里竟然有個眼睛正在看著自己,再仔細一看,門外正站著自己的父親,門鎖上插著鑰匙,看來父親是找到了鑰匙打開了自己的房門,而此刻,父親站在門外就那么靜靜地看著小高,嘴角咧成一個詭異的笑容,身子隱在屋外的黑暗里,小高只能通過門縫看到父親的臉。小高看到這一幕雖然非常害怕,但是鎮(zhèn)靜了片刻,小高決定還是做點什么,在腦子里大概演練了一下,小高吸了一口氣,猛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三步并作兩步?jīng)_過去拔下了鑰匙,關上了房門,整個過程只用了三四秒,好在過程中父親并沒有做什么動作,只是眼珠子一直追隨著自己轉(zhuǎn)動著。小高重新鎖好房門以后,退回了房間里,但是這時,小高才發(fā)現(xiàn),剛剛那陣細細簌簌的聲音并不是父親這個方向傳來的,好像是窗外,想到這里,小高猛地看向了臥室的窗戶。
窗簾這時候是關著的,小高臥室的窗簾是淺色的,有一個人頭的影子赫然正投在窗簾上,并且從窗戶下面伸出來了一只纖長的手臂,好像是在嘗試著拉開窗戶!小高一個激靈,這才想起來窗戶雖然關著的,但是好像沒有鎖,想到這,小高沒有絲毫的猶豫,趕忙沖過去拉開了窗簾關上了窗戶的鎖扣,然后下意識地低頭一看,小高就看到了他這輩子都忘不了的一幕。
只見自己的母親此時正像個壁虎一樣趴在外面的墻上,仰著一張臉,臉上掛著和父親一樣的詭異笑容,正在伸手摳窗框,好像是想從外面把窗戶打開一樣,這時小高低頭正好跟母親空洞的雙目對上了,母親一邊笑著看著自己,一邊繼續(xù)嘗試開窗戶,看到這,小高直接雙眼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