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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個怪談 葬禮

小盛伸了個懶腰,連續加班了半個月的班,此刻只覺得精神恍惚,腦子漿糊一般再也轉不動了,索性往座椅靠背上一躺,正準備掏出煙來去公司陽臺點上一根休息一會,手機鈴聲突然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一看手機,已經是夜里快十一點,手機屏幕上顯示來電人是老媽,小盛覺得很奇怪,正常這個點一般爸媽應該已經睡了,但是沒想太多,小盛按下了接聽鍵。

“......嗯......嗯,好,好的,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回。”掛了電話,小盛還是摸出了煙,去陽臺點著了一根。老媽在電話那一頭焦急的告訴小盛奶奶去世了,讓小盛回趟老家去參加奶奶的葬禮。

“呼......”小盛吐出一口煙圈,看看裊裊升起的白煙,回憶起了自己的奶奶。

小盛出生之前,父母就從那個只有幾十戶人家的小山村里搬去了縣城,搬去縣城以后父母下崗重新找了工作,非常的忙碌,自從小盛上小學以后,每年暑假爸媽都會把他放在鄉下的爺爺奶奶家里讓爺爺奶奶照顧,爺爺奶奶膝下子孫滿堂,光是小盛這一輩就有三四個堂哥堂姐,但是因為小盛是最小的孫子,爺爺奶奶還是格外地喜歡自己,小時候在鄉下的暑假也都玩的非常開心。但是爺爺奶奶之間的關系并不好,經常吵架甚至動手,小盛小的時候就經常能看到或者聽到奶奶偷偷的在房間哭,小聲地啜泣。小盛的父輩們總是在勸他們要好好過日子,對他們不合的原因卻只字不提,但是小盛這么多年從父輩的只言片語中也大概知道了一些實情,奶奶應該是童養媳,從小奶奶就父母雙亡,非??蓱z,再加上爺爺對奶奶的態度與其說是夫妻更像是主仆,所以奶奶的這一生其實過的并不幸福。

在前幾年,奶奶患上了嚴重的阿茲海默癥,也就是老年癡呆,嚴重到連自己孩子們都完全不認識,偶爾會清醒,但是清醒了就一直哭,自顧自的訴說從小到大受到的苦難,指責爺爺對自己的打罵。在奶奶得了這個病之后,父輩們就開始輪流照顧奶奶,爸媽也經常會把爺爺奶奶接到家里住,那個時候小盛還在讀大學,寒暑假回家的時候也會幫忙照顧爺爺奶奶,但是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小盛記憶中的奶奶開始變得有些嚇人。

上大學以后小盛養成了熬夜的習慣,放假回家也是經常性的熬夜,有幾次晚上小盛熬夜到很晚準備去上廁所睡覺,在路過爺爺奶奶的房間的時候,會聽到奶奶輕輕的嗚咽聲,在漆黑寂靜的夜里顯得非常的刺耳,還有幾次小盛深夜路過的時候,會從虛掩著的門縫里瞥到奶奶的身影佝僂著背站在窗邊,一動不動,絮絮叨叨的用方言說著什么。爺爺的聽力很差睡的一般比較沉,父母的房間又離得比較遠,所以這些事情都只有小盛知道,因為奶奶的嚴重的老年癡呆,平時的行為舉止就很難理解,所以小盛覺得這些事情雖然有些嚇人,但是也在正常范疇內,就從沒跟父母提過。

再后來小盛大學畢業,工作的城市也離家比較遠,工作很忙,一年最多也就回家一兩次,只能從跟父母的通訊中得知奶奶的情況,最近兩年奶奶的情況惡化的很快,生活上已經不能自理了,所以其實對于奶奶的離世,家里人也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一根煙抽完,小盛的思緒也從消散的煙霧中拉了回來,想想自己正好也很久沒有休息了,每年有一周的年假,現在已經12月,再不用都快過期了,于是小盛第二天請了七天的年假,把工作簡單交接一下,就踏上了回家的旅途。因為買票比較晚,回家的高鐵車次已然不多,小盛只買到了晚上回家的車票,等父親開車接到自己再趕到鄉下,已經是第二天的晚上十點多了。熟悉的山村里,只有爺爺和伯伯幾家還亮著燈,爺爺奶奶家的房子不大,一進門就是客廳,此時客廳所有的家具都已經挪走了,暫時改為靈堂,奶奶的棺材和花圈、放祭品的桌子都放在這里。

父親領著自己到靈前給奶奶磕了幾個頭,繞著棺材最后看了一眼奶奶,簡單吩咐了幾句就去忙別的事情去了,小盛又去跟母親還有幾個在場的親戚打了個招呼,便回到了靈堂。奶奶還要停靈兩天,長輩們交代給自己的任務就是在停靈的這段時間里照看好蠟燭和油燈,保證不能熄滅,每隔一段時間就去院子墻角那個用磚頭壘起來的臨時火盆里燒紙,第一天的晚上,小盛就這樣和幾個長輩一起守靈,看著跳躍的燭火和油燈芯發了一夜的呆。

第三天,來吊唁的親戚非常多,白天小盛跟著長輩們東幫一下西忙一會,也是忙的暈頭轉向,不知不覺,太陽下山,此時正是初冬,天黑的非常早,似乎在遠離城市喧囂的鄉下,天黑的更加快,屋內的燈光照亮到幾米開外,再往外就像是墨水一般伸手不見五指,天上沒有星星和月亮,小盛坐在門口,感覺外面燈光照不到的地方仿佛有一層黑暗的結界。

由于前幾天長輩們過度忙碌一直都沒合眼,晚上吃完晚飯大家商量了一下,按照當地的習俗,是不能讓女性和外嫁出去的子女外孫守靈的,所以安排兩個孫輩守靈到12點之前,讓長輩們睡幾個小時,后半夜再由長輩們守靈,一切安排妥當之后,父親和兩個伯伯就都去睡覺了。小盛和堂哥坐在靈堂里刷起了手機,小盛本來就熬夜慣了,哪怕通宵他也無所謂,玩了一會手機后,感覺有點無聊,看了一眼身邊哈欠連天的堂哥,小盛披上了衣服,走出了屋外。

鄉下的冬夜,寂靜無比,才不到十點整個村子基本上就已經沒有亮燈的人家了,這一天遠離了繁重的工作,呼吸了一整天山里的新鮮空氣,小盛感覺自己整個人的狀態都好了很多,雖然白天很忙,但實際上比自己上班的那種忙碌要輕松多了。這時候外面烏漆嘛黑的什么也看不清,小盛看著不遠處幾個零星還亮著燈的人家,努力地回憶都住了哪些自己認識的鄉親,看著看著,突然就看到大概一百米開外處的下坡有一個人家,還亮著微微的燈光,小盛不禁皺起了眉頭。

爺爺奶奶家的山村說是山,其實海拔也不高,估計也就百米左右,只有一條主路連接著外面的大路,村里的房屋排布都是沿著這條主路建的,依據地勢基本分成三段,小盛的爺爺奶奶和兩個伯伯家住在中段,往下走有個大坡,坡下面是地勢最低處,只住著四戶人家,往上走也有一個大坡,坡上面是村子地勢最高處,村子里的人大多住在中段和高端,小盛小時候最愛玩的游戲之一就是騎著自行車從爺爺奶奶家門口騎到下坡處然后俯沖下坡,風馳電掣。下坡處有一個很大的土屋,屋子里住著一個獨居的老奶奶,跟小盛奶奶的關系很不錯,經常在一起拉家常,老奶奶的兒女都在外地成了家,小時候小盛玩累了還經常在這個老奶奶家喝水。后來在小盛上高中的時候,聽爸媽說某一天早上村里人發現這個老奶奶不知怎么的死在了自己家門前,老奶奶去世后,這間老屋子就被他的兒子鎖了起來再也沒有住過人?,F在村里家家戶戶都已經蓋了小洋樓,全村就只剩下了這一間老土屋。

而此時亮著燈的,正是這間土屋。透過薄薄的紗窗,隱約可以看到里面影影綽綽的,似乎是有人影,小盛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但是他不敢踏出燈光照射的范圍進入那一層漆黑的結界,楞了一會,小盛回頭輕輕地呼喚著自己的堂哥,想問問堂哥怎么回事,但眼睛還是沒有從那詭異的土屋上挪開。堂哥好像是睡著了,自己壓著嗓子叫了兩聲并沒叫醒他,就在小盛準備直接過去推堂哥一下的時候,土屋的門,吱吱呀呀的開了,在安靜的夜里即使隔著一段距離也能聽到聲響,此刻小盛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土屋吸引了,完全忘記要去叫自己的堂哥。

門,慢慢的打開了一條縫,一點凄凄的光從屋子里灑了出來,如同月光一般黯淡冷清,突然,小盛看到有一個慘白的物體從門縫里探了出來,隨后緩慢地探出了全身,小盛感覺這個東西與其說是人,倒更像是一張人形的紙,其動作和姿勢就好像是墻上貼的人型海報被風吹落了下來,在風和氣流的推動下飄飄忽忽地移動。小盛的頭皮已經炸了,因為他看到,這個紙人一樣的東西,在黑暗中好像是朝著自己這個方向慢慢飄了過來。小盛想要跑回屋子,但是發現自己的腿好像不聽使喚了一樣,只能勉強挪動腳步,好在那個東西飄的并不快,小盛連滾帶爬回到屋門口的時候,回頭一看,那個東西似乎剛剛爬上坡頂,隱約能看到一個白色的部位從地平線上伸了出來,好像是頭部,小盛不敢再看,連忙過去搖醒了打盹的堂哥,堂哥看著半蹲在地上驚魂未定的小盛,趕緊問他怎么了,小盛不敢高聲說話,此時由于過于緊張,結結巴巴的也說不清楚,堂哥看小盛一直指著外面,索性站起來直接走了出去,左右張望了一下,轉過身來告訴小盛,外面什么也沒有啊你到底看著啥了。

小盛這個時候已經稍微緩過來一點了,于是對堂哥說:“我剛剛在外面看到坡下面那個小屋......”

“屋”字還沒說完,小盛就說不出來話了,嘴巴還保持著說“屋”字的O型,直愣愣地看著堂哥的頭頂。他看到,有個人的腦袋,從屋頂上伸了下來,正好就在堂哥的正上方,就仿佛是趴在屋頂上伸頭往屋里窺視一般那么倒掛著,目光渙散地看著屋內,好像是在看著小盛背后的靈堂和棺材。其實小盛看到這個人形的時候,它的五官是一種混沌的狀態,也沒有頭發,整個頭部就好像打了厚重的馬賽克一樣,但是直覺告訴小盛,它是在看著棺材,小盛此時整個人像短路了一般靜止在了原地。堂哥也察覺到了他的異常,于是抬頭向上看去......

就在這一瞬間,屋子突然暗了下來,蠟燭和油燈同時熄滅,不過還好客廳還開了一盞小燈,才沒有全部黑下來,在屋子暗下來的一瞬間,小盛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下靈堂上的蠟燭和油燈,回頭的時候明顯感覺頭頂上有什么東西快速掠過,但是沒看清是什么。堂哥也被這突然起來的變故嚇得罵了一聲國粹,隨后立刻反應過來掏出火機給蠟燭和油燈點著,一通手忙腳亂之后,屋子里重新亮了起來,此時,門口那個倒掛的怪人已經消失不見了。小盛再問起堂哥,堂哥說什么也沒有看到,他只感覺有一陣風進了屋,但是小盛知道,自己沒有眼花,而且那個東西剛才肯定是進屋了,小盛緊張地在客廳里走了一圈,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奶奶也和之前一樣平靜地躺在棺材里,唯一不同的是,蓋在奶奶臉上的黃紙好像歪了,他不知道這是因為風......還是因為剛才的那個詭異的東西。

沒一會,長輩們陸陸續續返回靈堂來了,小盛很糾結,他不知道在這種莊嚴的場合之下,跟長輩們說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情是否合適,小盛的母親一直在催他和堂哥快去休息,他看了一眼哈欠連天的堂哥,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帶著復雜的心情回到了房間,這一夜,他完全睡不著,腦子里始終在想這件事情,以及那個東西到底是什么,會不會給家里帶來什么影響,所以他一邊睡一邊側耳聽著外面客廳的動靜,生怕會再生變故。所幸,后半夜并沒有發生什么。

第四天,是奶奶“上山”的日子,“上山”指的是去殯儀館火化然后在村子后山里的墓地下葬,好在這一天并沒有發生什么怪異的事情,白天路過坡下那間土屋的時候,小盛還特地看了一眼,門窗緊鎖,并沒有什么異常。直到奶奶的骨灰盒下葬,小盛的心才算是放了下來,也許前一天晚上真的只是自己眼花,或者只是自己時運不濟,碰到路過的一個鬼魂什么的吧。

總之,沒什么事情就好,小盛這樣想著。

回家以后確實也沒再發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按照老家的習俗,家中若有老人故去,子女要在老家呆滿七天才能離開,所以后面幾天小盛也就跟著父母住在了老家這邊。

除此之外,小盛老家有個說法,去世的親人會回家“討眼光”,這個“討眼光”類似于常說的頭七,但是又不大一樣。從跟長輩們閑談的時候了解到的內容來看,討眼光是去世的人會回家看看自己的故居和至親,做一些生前常做的事情,一般是去世后的七天內,而且要在上山以后,具體日期比較隨機,小盛默默算了一下,大概就是在自己假期的剩余幾天之中。比較特殊的一點是,討眼光這個事情,輕重不一,小盛的大伯舉了個例子,以前隔壁村有一家走了個老人,這個老人生前非常喜歡吃當地特產的一種野菜餅,死后回家討眼光的時候,家里人在前屋都聽到后屋的廚房傳來叮鈴咣啷翻櫥柜和餐具的聲音,家里人都不敢出聲,生怕嚇走了老人,但是廚房的動靜一直持續不斷,甚至還能聽到去世的老人咳嗽的聲音,老人的老伴最后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嗓子難受咳嗽了一聲,廚房的動靜戛然而止,等到家里人去看的時候,櫥柜和餐具都還跟之前一樣擺的好好的,唯獨放在櫥柜里的一盤野菜餅被吃光了,也有其他家去世的人回來討眼光什么都沒發生的。小盛聽到這些的時候不禁問伯伯他們,那不小心出聲給去世的人嚇走了怎么辦,大伯搖搖頭說他也不知道會有什么后果但是最好不要嚇走。

打這開始,討眼光這件事就在小盛心里留下了一個印記,時不時的就會想起來這個事情,害怕自己會碰上,又害怕自己不小心給奶奶嚇走。

轉眼間小盛和父母在鄉下又度過了幾天,明天小盛就要回公司了,晚上吃完飯,小盛跟父母還有伯伯坐在爺爺的房間里聊天,爺爺一言不發的靠在床上,雖然爺爺之前對奶奶的態度很差,但是奶奶去世給爺爺帶來的打擊還是很大,爺爺的精神這幾天萎靡了很多,也不怎么說話,一直靠在床上。爸媽他們可能是怕爺爺心里難受,這幾天晚上都會在爺爺奶奶的房間里聊天陪陪爺爺。

約摸是八點的時候,爺爺說要去上廁所,爺爺腿腳不太好,父母就讓小盛陪著爺爺去上廁所。爺爺家的廁所是在屋后面的旱廁,小盛跟著爺爺走出臥室,客廳漆黑一片,小盛讓爺爺等一下,自己去屋子中間開燈,爺爺家的電燈是那種老式的拉繩電燈,小盛走在漆黑的客廳里,身上不經意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有一種熟悉的怪異感覺,但是又說不上來是什么,總感覺黑暗之中有一種窺視感,好在到了廁所也沒發生什么,爺爺進去上廁所,小盛就在外面等著。

過了許久,爺爺還是沒出來,小盛等的有點著急了,就沖著廁所喊了一聲爺爺,卻沒有回應,又喊了一聲,還是沒有回應,這時候小盛開始覺得有點奇怪了,因為爺爺進去以后好像一點動靜也沒發出來,擔心爺爺在里面摔跤或者發生什么意外了,小盛正在猶豫要不要進去看一眼的時候,突然聽到不知道從哪里飄過來的陣陣隱隱的哭聲,聲音非??侦`,不太真切,時遠時近,又有點像貓叫,側耳仔細又聽了一會,小盛的頭發根立刻全豎了起來,因為這個聲音再熟悉不過了,正是自己以前聽過多次的,奶奶的抽泣聲。

小盛立刻緊張地四下張望,卻什么也沒有看到,不遠處客廳的燈光依然亮著,小盛心里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奶奶回來討眼光了,但是此時更重要的是看看爺爺有沒有事,于是強壓著緊張的情緒,輕手輕腳往廁所走了過去,一開門,發現爺爺正直直地站在門后,小盛覺得很奇怪,爺爺就愣楞地面對著自己站著,但是好像沒看見自己一樣,小盛一邊叫著爺爺一邊輕輕拍了一下爺爺,爺爺好像打了一個激靈,然后一言不發徑直往回走,小盛楞了一下,不過看到爺爺沒啥事也就趕緊跟上。

但是小盛的心里此刻還在想著討眼光的事情,雖然心里害怕但是仍不敢快步走路,生怕動靜太大把奶奶嚇走,不過前面的爺爺卻走的飛快,看到這里小盛心中不免犯起了嘀咕,爺爺平時腿腳不好走路都是慢慢往前挪的,現在怎么健步如飛,剛剛來上廁所的時候都是自己攙扶著,走兩步等一步的,現在爺爺完全沒需要自己攙扶,自己就往回走了,而且速度還這么快。

廁所在屋外,跟客廳隔著一個不大不小的院子,爺爺三步并作兩步已經快走到了院子中間了,小盛在后面跟著,這時他發現爺爺走路的姿勢很怪異,晃晃悠悠的但是很快,一步頂自己兩三步,腳步聲基本沒有,好像爺爺的腳就是在地上點了一下就又踏出了另外一只腳,而且身上的衣服跟上廁所之前還不一樣了,明明之前是黑衣服,現在從后面看,變成了白衣服,院子里黑燈瞎火的也看不清晰,小盛生怕爺爺摔跤,連忙緊趕慢趕地上去拉住了爺爺。

“您慢點,院子里路不平,當心摔著”,小盛拉住了爺爺的胳膊,這才停了下來,爺爺緩緩轉過頭來看向小盛,這時候小盛驚恐地發現,爺爺背后的,哪里是什么白衣服啊,明明是一層白蒙蒙的東西貼在背上,此時此刻轉過頭來的,也根本不是爺爺的腦袋,而是貼在爺爺背上的那個東西轉過頭來了,那個白色物體仿佛一張紙,轉過來的臉也是扁平的,臉上赫然是奶奶的五官!完全就像是在紙上畫了一個毫無生氣的奶奶的臉!而此時這張臉正目光呆滯地看著自己!小盛的腦子嗡的一聲炸開了,手觸電一般甩開了爺爺的胳膊,大喊大叫著一屁股坐在地上往后瘋狂地倒退,那張充滿死氣的蠟黃的臉看著小盛,小盛此時下意識的想去喊自己的父母,但是已經害怕到說不出來話,只能本能地胡亂喊叫著,直到這時,小盛才反應過來,這個貼在爺爺背后的長著奶奶的臉的恐怖東西應該就是自己前幾天晚上守靈時候看到的那個紙人一般的怪物。

這時候,屋里的其他人聽到小盛的叫聲紛紛跑了出來,白色紙人瞬間就從爺爺背上剝離開來,又像一張白紙一般一抖一抖地往天上飄去,然后吸附到屋頂上,一溜煙消失在了屋檐后面。

爸媽他們跑過來的時候,爺爺已經躺在地上不醒人事了,小盛狼狽的呆坐在地上愣愣地看著屋頂,褲子還濕了一大片,爸媽趕緊把爺爺和小盛扶到了屋里,一幫人分成兩撥,一撥人給爺爺放在床上掐人中擦臉,爸媽則趕緊把小盛扶到椅子上拍后背順胸口,小盛緩了一會也從驚嚇中恢復了平靜,趕緊也去看爺爺的情況,好在爺爺已經醒了,但是睜不開眼,也說不了話,只能哼哼唧唧地躺在床上,意識還不是特別清醒,不過能坐起來喝兩口水,應該沒有什么大礙。

眾人安頓好爺爺,已經是后半夜了,眾人開始七嘴八舌地問小盛發生了什么,小盛也換完了褲子,一五一十地把整個事情說了出來,包括自己前幾天晚上看到土屋里飄出來的白色不明物體。聽完后眾人都陷入了沉默,小盛媽媽首先開口,說聽到小盛的叫聲以后自己是第一個從屋里跑出來的,她跑出來的時候確實遠遠的看到有個白色的一人大小的東西往天上竄,大家又開始議論紛紛但是誰也說不準到底是什么東西。過了一會,大伯突然想起來了什么,問二伯和小盛爸爸記不記得小時候爺爺奶奶不讓他們在外面玩的太晚,經常嚇唬他們幾個說天黑了還不回家當心被白皮子抓走,小盛爸爸努力想了想點了點頭說確實有這么回事,但是他一直以為白毛皮子是人販子一類的,大伯搖了搖頭,說小時候他特地問過奶奶白毛皮子的事情,奶奶跟他說過是他們這邊山里的一種妖精,爺爺奶奶他們也沒見過,只是聽說過這么個玩意,據說會抓人,人被抓走了魂就會被吸走變成癡呆,這事給大伯小時候還留下了一陣子的心理陰影,好久不敢關燈睡覺。

小盛在一旁聽的目瞪口呆,心想自己活了二十多年,從來沒有見過什么妖魔鬼怪,雖然也不是特別堅定的無神論者,但是一聽這玩意可能是妖怪,第一反應還是覺得太扯淡了,轉念又一想,自己確確實實看到了,不管接不接受此刻也很難有什么其他科學解釋。

這一晚上,大家都沒去睡覺,在爺爺的房里守了一夜,一方面是害怕爺爺的身體有什么問題,一方面又害怕那個白毛皮子再回來。天亮以后,一家人兵分兩路,大伯一家帶著爺爺去村里衛生院檢查,其他人則帶著小盛去找前幾天給奶奶張羅白事的先生,想問問看這個事情會不會對家里人有什么危害,看看怎么解決。這個先生小盛挺眼熟的,年紀跟自己爸差不多大,有點地中海,看上去有點像自己的歷史老師,在鎮上還開了個賣熱水器的店,老家這邊十里八鄉有個誰家里辦白事基本都是找他,小盛以前跟著爸媽也去過其他親戚的葬禮,基本每次都能看著這個先生。

因為提前打了電話,先生早早就在自己家的店里等著他們了,跟先生當面把這個事情說了以后,先生聽的也是直嘬牙花子,表示這個事情他也從來沒接觸過,幾十年前自己學徒的時候倒是聽師傅說過一些山精作怪的故事,但是現在這個年代已經很少聽到這樣的事情了,自己從業這幾十年也基本上就是張羅張羅白事,給人看看陰宅啥的,不過還好自己師父還健在應該可以去問問他老人家。先生稍作思考,告訴幾人先關注著老爺子的狀態,他推測被這種東西附過身可能會丟魂魄,先生又囑咐了幾句,讓他們留了個地址,就告訴大伙先回家等著,自己得去找一趟師父問問法子,說快的話下午就能趕過來。

小盛他們一行人拜別了先生,立刻又驅車去了衛生院,爺爺現在的狀態很奇怪,昏昏沉沉的,喂粥能吃喂水也喝,就是不睜眼,問他話也沒反應跟聽不見似的,大夫看了也沒什么辦法,讓他們送縣醫院去瞧瞧,于是二伯一家立刻開車送爺爺去縣醫院,大伯等人回家等待先生順便做點準備工作。說是準備工作,其實主要就是去弄到那間土屋的鑰匙,先生說要進去看看。土屋的老奶奶走了以后這屋子十幾年一直鎖著,子女也都在外地從來沒回來過,還好老奶奶在村里還有一個親戚,跟大伯很熟,鑰匙應該就保管在他們家,大伯過去把事情跟人家說清楚,這幾天小盛家的事情晚上鬧這么大的動靜,已經在這個巴掌大的小村子里傳的人盡皆知了,倒是也省得避諱什么,鄉下人很是淳樸爽快,二話不說就把屋子鑰匙借給了大伯。

下午三點多,先生騎著一輛老摩托車趕了回來,挎了個腰包鼓鼓囊囊的,下車也沒多說,立即指揮起了大伙,路兩頭得攔起來暫時先不能過人,一些圍觀的鄉親們都勸回家呆著別出來,小盛理所當然的也被安排回屋里呆著不許出來,一切準備就緒,只有小盛的大伯和先生兩個人一前一后進了大土屋。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小盛聽到下坡的方向傳來一聲爆炸聲,聽起來跟汽車炸胎了差不多,聽到這一下爆炸聲,大伙都坐不住了,但是也不敢出去看,畢竟先生之前說了他們沒叫的話不許出來。正在屋里焦急地議論著呢,突然就聽到大伯在外面喊了一聲沒事了。大伙這才紛紛走出來看看到底發生了什么,小盛出門以后,外面已經挺多人了,除了自己的親戚,還有一些其他的鄉親也好奇地出來觀望,只見先生和大伯兩個人灰頭土臉地站在外面,小盛又靠近點看了一眼土屋,只見土屋的窗戶全部破了,從窗戶看進去里面黑洞洞的,陽光仿佛照不進去一般,小盛感覺有點瘆人,退回了人群中。

先生在大伯家洗了洗臉,擦了擦身上的灰土,囑咐眾人說這個土屋如果不燒掉的話就經常要開窗開門通通風照照光,另外小盛爺爺應該問題不大了,晚上接回家以后在門口給叫叫魂就行了。大家還想再留先生吃飯,先生擺了擺手說晚上還有其他事要去忙,大家還想再問什么,先生沖大伙笑了笑就跨上摩托揚長而去了。村長這時候也在大伯家,先生走后,大伯跟村長把圍觀的其他人都支走了,眾人坐下來開始七嘴八舌的詢問大伯到底怎么回事,大伯定了定神,喝了口水,開始從他的視角闡述在土屋里發生的事情以及先生告訴他的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根據先生的師父說,別看咱們這邊的山不高,但是連綿起伏不斷且有一定的山勢在,而且又有全省數一數二的大水庫環繞,算的上是山清水秀,在解放前沒怎么開發的時候,這一帶人口也少,山林里那都是百年老樹,受天地草木精氣孕育,那個時期確實存在過一些山精鬼怪,這個白毛皮子就是其中的一種,據說會在夜里附在人和動物的身上吸走魂魄,但是這類山精跟人類井水不犯河水,正常不會出現在有人的村子里,先生的師父曾經見過一次。

那時候還是解放前,也是某年的冬天,鄉里莫名其妙死了很多豬牛,起初大家沒有在意,以為只是畜生染了瘟疫之類的疾病,直到后來村里的畜生死的越來越多,獸醫壓根看不出來什么病而且冬天一般不會有什么瘟疫,后來夜里村子房頂的瓦片也總是嘩嘩作響好像有人走來走去一般,擔心受怕的村民們找到了先生的師父和師祖來瞧瞧。先生的師祖上山整整住了兩天,回村后告訴先生的師父,他在山里行走了兩日,發現近期罕見的百年不見的大雪,壓垮了深山里的一個山洞,這個山洞應該之前住了個什么精怪,現在山洞被毀,下這么大的雪也山里也沒有什么動物行走,于是誤打誤撞進了人住的村子里,后來師祖開壇作法,雖然未能取它性命但是也把它驅逐到了很遠的地方,再后來師祖和師父偶爾也會來村里給人幫忙做白事什么的,再也沒聽過有白毛皮子出沒的傳聞,村子里也恢復了正常的生活,就沒有再管這件事情。但是生怕以后白毛皮子會再折返,先生的師祖就把處理的辦法傳給了先生的師父,先生的師父本來以為過去了這么久的年月,那個妖怪估計不會出現了,沒想到居然又出現在了本地。

現在這個白毛皮子,就先生來看,很可能還是之前的那一只,應該在那個土屋里住了有幾年了,因為屋子常年封鎖,門窗緊閉,對于精怪來說是比較合適的棲身之所,況且近些年來山和水庫都被不斷的開發,山里已經基本上沒有人類未曾踏足的地方了,導致深山里面也很少有適合它居住的地方。至于小盛家的事情,情況稍微有點復雜,據先生分析,小盛的奶奶是帶著怨氣走的,以前奶奶沒得老年癡呆的時候,自己的怨氣和情緒自己能消化排解,自從得了老年癡呆以后,整個人已經沒什么自我意識了,但是幾十年來對于爺爺的怨恨卻還如同呼吸一樣形成了習慣,最明顯的表現就是奶奶連吃飯和喝水都不記得了,但是還記得爺爺對她不好,甚至還經??蕖D棠掏l`的那幾天,魂魄里的強大怨氣吸引了正好住在附近的白毛皮子,人世間的悲傷和怨恨等不好的情緒對于這些妖怪來說,是最好的食糧,前幾天晚上小盛看到的那一幕正是白毛皮子來拿走了奶奶走后還沒來得及離開的一絲魂魄。雖然吸走了奶奶的魂魄,但是靈魂要回魂討眼光的本性是根深蒂固的,加上這個精怪長期以來生活在人氣興旺的地方本來就被削弱的比較厲害,這就出現了小盛奶奶驅使著白毛皮子回魂的現象。

再說回下午在土屋發生的事情,先生帶著他進了屋子以后,給了大伯一個銅鏡,讓大伯捧在胸口站在門口別動,接著就看到先生拿著一把鐵劍和羅盤在屋子里四處轉了轉,每個房間都走了一遍,在每個窗戶都貼了一道黃符,然后進了最里面的一個房間就再也沒出來,他在外面聽到先生在屋子里念了些什么聽不懂的咒語,過了一會房間里又傳來叮鈴咣啷敲打東西的動靜,還有風在房間里呼呼作響的聲音,大伯雖然好奇的不行,但是還是按照先生說的站在門口沒有動過。又過了一會,突然就聽到先生在屋里一聲暴喝,緊接著大伯就感覺有陣白色的旋風裹挾著滿屋的灰塵朝著自己沖了過來,還沒等自己反應過來就被沖的往后一仰坐在了地上,那陣風沖到自己身上就好像撞到了墻上一樣,隨即就被彈了回去,緊接著在屋里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沖,霎時間灰塵四起,大伯眼睛都幾乎睜不開,瞇著眼睛只看到先生從房間里沖了出來大喝一聲朝著一個方向扔出了鐵劍,瞬間屋里風速更大了,屋子里的窗戶都是木頭的,年歲久了已經腐朽不堪,被這大風一刮,只聽得吱呀亂響,緊接著砰的一聲巨響屋子里所有的木頭窗子全部碎裂開來,這股旋風好像立刻就從窗戶逃了出去,然后屋子里就恢復了平靜,先生和大伯被滿屋子鋪天蓋地的灰塵嗆得不行,先生拽著大伯,倆人灰頭土臉咳嗽著沖出了屋子。

出來以后,先生告訴大伯,那個白毛皮子這次雖然沒有被消滅,但是已經不成氣候,再也不具備為禍的能力了,沒多久會自己消散掉。奶奶的魂魄也被放了出來,再往后二七、三七直到七七,每逢七天先生會來給奶奶做超度法事,這樣應該奶奶的怨氣能散掉正常投胎。爺爺的話晚上接回家,讓他們幾個在門口叫叫魂就沒事了。

這件事情到這就算結束了,后來爺爺也確實恢復了正常。第二天小盛回到了自己工作生活的城市,回歸了自己的日常,但是這次在老家的經歷,小盛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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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江仙熬夜猝死,殘魂卻附在了一面滿是裂痕的青灰色銅鏡上,飄落到了浩瀚無垠的修仙世界。兇險難測的大黎山,眉尺河旁小小的村落,一個小家族拾到了這枚鏡子,于是傳仙道授仙法,開啟波瀾壯闊的新時代。(家族修仙,不圣母,種田,無系統,群像文)

季越人 128萬讀過
太虛至尊

(又名《玄靈天帝》方辰)”江凡,我后悔了!“當許怡寧發現,自己寧死不嫁的窩囊未婚夫,娶了姐姐,將她培養成一代女帝時,她后悔了。如果時間可以重來,她一定不會任性的讓姐姐替嫁!

蒼天霸主 47.4萬讀過
從斬妖除魔開始長生不死

消耗壽元灌注武學,可無限進行推演。沈儀凡人之軀,壽數不過百年,所幸可以通過斬殺妖魔獲取對方剩余壽元。在邪祟遍地的亂世中亮出長刀,讓這群活了千百年的生靈肝膽俱裂!從【鷹爪功】到【八荒裂天手】,從【伏魔拳】到【金身鎮獄法相】!沈儀偶爾也會沉思,這壽命怎么越用越多了?他收刀入鞘,抬眸朝天上看去,聽聞那云端之上有天穹玉府,其內坐滿了千真萬圣,任何一位都曾經歷無盡歲月。此番踏天而來,只為向諸仙借個百萬年,以證我長生不死大道?!藭置蹲屇汶疵毼?,你氪別人的?》、《道友請留步,你的壽元與在下有緣》。

陸月十九 67.6萬讀過
沒錢修什么仙?

老者:“你想報仇?”少年:“我被強者反復侮辱,被師尊視為垃圾,我怎么可能不想報仇?”老者摸了摸少年的腦袋,嘆道:“好孩子,我來傳功給你吧?!鄙倌牦@道:“前輩!這怎么行?”老者伸出手:“把你手機給我?!鄙倌昕粗謾C上的變化,震驚道:“前輩!這哪里來的百年功力?”老者微微一笑:“好孩子,這是你在天庭的備用功力,以后急用的時候隨用隨取,別再被人侮辱了。”少年皺眉:“這不是法力貸嗎?我怕……”老者:“天庭是大平臺,新用戶借百年功力有30天免息,日息最低半天功力,還沒你吐納一周天多?!薄瓘堄鹄浜咭宦?,關掉了上面的廣告。

熊狼狗 20萬讀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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