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落篤定秦浩東不敢在教室里動手，穩坐如山。
楊思思卻是穩不住，也不繼續聽那道她聽不懂的題目，試卷也沒拿，就跑了回來，擋在了他跟季落中間。
“你誰啊？你叫她出去她就得出去？你們有關系嗎？”
楊思思對秦浩東不滿已久，三連問說完，心上憋的氣散了出來，眼睛都開始發紅。
替季落委屈，也替季落不值。
“她可沒什么對不住你的地方，不能白淼淼有什么事情你都要找季落發脾氣吧？”
這邊動靜已經到了不能不管的地步，葉穎是班長，但她也是個女孩子，起來了，也不太敢過去。
班上其他幾個班干部左右看看，最后是沈珩去調解。
葉穎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飛快的跑出了教室，去叫老師過來。
秦浩東被楊思思問得臉上燥熱，看見沈珩就像是抓住了一個出氣筒。
“怎么？過來當護花使者啊？”
沈珩身高要比秦浩東矮一點，站在一起氣勢卻一點不弱。
他不是秦浩東那種渾身戾氣滿臉寫著“老子不好惹”的類型，他有著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沉穩厚重。
“你違反課堂紀律了，張老師說過，不想上晚自習的人，可以不來。”
秦浩東氣極反笑，“我偏要來呢？”
“你可以選擇遵守紀律，也可以選擇記過處分。”
楊思思被季落拉到一邊，前面擋了兩個人，從凳子跟桌子之間的縫隙過，凳腳磨地刺刺的響。
季落沒想要在教室里鬧事，明高這邊教學資源不怎么好，但每個班上都有真的愛學習，想要以此改變命運的人。
她自己爛，可沒想拉著別人一起爛。
而葉穎那邊，也很快把老師叫了過來。
來人是教導主任盛老師，他四十多歲的年紀，身材魁梧，啤酒肚高高鼓起，大小眼，臉上一個大黑痣。
學校里他的外號最多，為人特別嚴格。
“你們幾個都跟我到辦公室里來。”
季落抬腳往前一步，“盛老師，沈珩就不用去了吧？他過來幫忙調解的。”
好學生都有優待，沈珩平時也乖，盛老師剛要點頭，秦浩東就陰陽怪氣來了一句。
“他怎么不用去？剛不是還跟我吵架嗎？”
“如果提醒你不要違反紀律也算吵架，那他去也行。”
又是季落。
秦浩東側目看她，季落不怎么愛笑，平時表情很少，眸色又是淺灰，一眼過去是個很淡薄清冷的長相。
會管人閑事，但不愛多話，今天倒是反常得厲害。
盛老師揮揮手，“一起過來吧。”
繼續在教室里，還耽擱別的學生。
一行人出來，與回來的白淼淼正面碰上。
白淼淼被這架勢驚了下，立刻低頭靠墻邊站。
她很快推測出這是因為秦浩東替她出氣鬧出的事情，唇角微微揚了揚。
恰好被經過她身邊的楊思思看見，楊思思氣不打一處來。
“還知道回來啊？我還以為你曠課了呢！”
盛老師額角青筋跳了跳，止了步子。
白淼淼抬頭，臉色惶然。
“不、不……我沒有，我剛上廁所去了……”
楊思思：“惹事精，盛老師，她搞的事情，她是罪魁禍首，把她一起帶去吧！”
“你他媽瞎說什么！”
秦浩東這一吼，讓盛老師也來了氣。
“都怎么回事？老師在這里還鎮不住你們了是吧？一個個的鬧什么鬧！”
加上班長葉穎，統共六個學生，在辦公室里一字排開，擠到了門口。
盛老師拿著一根教鞭，抽著他們的胳膊腿，要他們正正站姿，嘴里叭叭叭的講著常規教育話。
約莫兩分鐘，才先點了葉穎的名字。
“你是班長，你說。”
葉穎肩膀才松，就瞥見盛老師拿著教鞭過來，立時挺直了腰桿，站姿緊繃。
“晚自習的時候，白淼淼找沈珩問題目，沈珩沒有給她講，然后楊思思找沈珩問題目，沈珩說了。白淼淼直接跑出了教室，秦浩東踢桌子去找季落，要季落出去，季落不去，楊思思回來跟他吵了幾句。后面我不知道了。”
她那時候已經出去找老師了。
盛老師點頭，站在了秦浩東面前。
“你說。”
這件事說起來很簡單，葉穎既沒藏著掖著，也沒有添油加醋，那問題就在秦浩東這里了。
到這里，秦浩東反而沒那么氣了，恢復了平時的桀驁模樣。
“我叫季落出去，楊思思過來跟我吵架，不應該問她嗎？”
盛老師“嗤”了聲，“嗯。”
“那你上課時間無緣無故叫女同學出去做什么？”
怎么會是無緣無故？
要不是因為沈珩向著季落，不給白淼淼講題，怎么會讓白淼淼受委屈？
秦浩東張張嘴，這話沒辦法拿到臺面上跟老師講。
他又閉嘴了。
盛老師等了三五秒，點點頭，也不管他還說不說，轉而到了沈珩面前。
“你說。”
沈珩五官周正，為人規矩，正站姿時就他一個人沒挨抽，這會兒也筆直如松。
盛老師態度柔和了些，“為什么不給白淼淼同學講題目？”
“不想講。”
班上同學互幫互助是默認規則，但也沒有強制性要求。
簡而言之，幫是情分，不幫是本分，埋怨不得。
盛老師低頭，目光盯著地板縫隙看了會兒，又問，“那為什么給楊思思同學講？”
沈珩這次沒有說唯心論，理由還特別正經。
“她平時不愛學習，今天來問題目，我覺得她是想要學習的，應該拉一把。”
盛老師直接笑了，他走到楊思思面前。
“是嗎？是想要學習，所以才去問的題目？”
楊思思憋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啊，是啊……”
盛老師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準備的一份成績單，也或許是一直在口袋里裝著。
那是一份年級總成績單，雙面打印。
他很快找到了楊思思的排名，高二年級總共八個班級，共有學生394人。
“你上次月考排名是312，現在距離月底還有二十來天，能爭取一下進前三百名嗎？”
楊思思：“……”
倒也不必這么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