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開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你受傷了，先去處理傷口吧，主人那里我去交代。”

……

今天請假。

小愛找了個棋盤，和青兒下五子棋，還沒過晌午，就有內侍過來傳旨，說高家小公子不好了，讓她趕緊去看看。

“不說廢話了。我們立刻啟程。”小愛說，“馬車太慢，還是直接騎馬吧。”

沒想到她一出門，石頭就跟上了。

“你跟著我干什么？”小愛問。

石頭一愣，遂即冷冷道：“抱歉，讓你誤會了。我只負責保護你的安全，其他的事一概不問。”

小愛去給高銘診脈，沒想到他的病情忽然又嚴重了。

高銘忽然又咳嗽起來，急忙用絲帕去捂。

“你怎么了？”小愛伸手要去扶他，卻被他避了過去。

“昨夜受了風寒，不要傳染了你。”他的聲音從絲帕后透出來，顯得有些沉悶。

小愛微笑。“放心，不會傳染給我的，讓我看看。”

蒼白的手略微一用力，高銘正待從床上起身，一雙清涼的手已扶住他的手肘。

“小心。”小愛雙指搭在他的脈上。

他似乎并無異常，只是唇色又更加蒼白了些，胸腔中的咳嗽似乎也愈來愈難以控制。

小愛挽住他的手臂，竟感覺仿佛有冰冷的汗意從他的體內沁出一般，令她硬生生打個寒顫。心下一怔，她低頭看向他，見他面色蒼白，額角也滿是細密的汗珠。

拿出隨身的手帕塞給他時，指尖碰觸到他的掌心，也是潮濕而冰涼，如同被冬夜寒洌的井水泡過一般。胸口的起伏也漸漸加重。

“很難受嗎？”小愛小聲的問，怕驚到床上孱弱的人，對于他的痛苦，自己似乎無能為力。

“還好。”他用手帕掩去幾聲低咳，淡淡地說。

這里沒有一個叫做溫度計的東西，小愛只得伸手覆上高銘的額頭，試一試他的溫度。

他下意識的一躲，微微驚訝的看著她，小愛的五指僵在空中，不由得有些尷尬——這個動作確實過于親昵了。

高銘忽然又笑了，眸光清亮奪人。

“我開幾服藥，你先吃吃試試，我再調整藥方。”在那種眼光里，小愛根本沒有勇氣說自己治不好他。

婢女將午飯送了過來，精致的小粥青菜，白面饅頭。還有一碗藥。

小愛執起藥碗，待藥稍冷，遞給高銘，他一口氣喝了。

“光喝藥是不行的，吃點飯吧。”

高銘皺眉道：“我吃不下去？”

“假如你嘗過饑餓的滋味，就會知道，這世上沒有什么東西是不可以吃的。”

高銘一愣，“聽你的意思，好像吃過很多苦。”

“沒有，我至少挨過餓。”小愛拿了一個饅頭放進他的碗里，用命令般的口吻道，“吃完它。”

高銘拿起饅頭認真的咬了一口，慢慢的吃完了他的一餐。

直到高銘睡下了，小愛交代婢女照顧好這人，才悄悄的退出來。

小愛剛走出來，就有一個小童躬身來到她的身邊，說道：“江大人，我們家老爺有請。”

“什么事？”小愛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您去了就知道了。”

小愛看了石頭一眼，跟上了小童，石頭落后一步跟在他的后面。

來到一個小廳，小愛向里面望去，主位上坐著的是高傒，下手三人，端正穩重的國大人，一臉冷艷的長風，以及纖弱溫柔的不知名人士，他們各守一方，低著頭，沉默優雅的喝茶。

“我要怎么辦？”小愛有第一次去面試是的那種感覺。

石頭淡淡道：“這好像不關我什么事？”

小愛反問道：“這難道關我的事？”

她感覺喉嚨發干，有些想罵人，但是心底有個聲音提醒我，不能失態。

“江大人來了。”國大人最先看到他。

“你們怎么認識的？”石頭忍不住問道。

“我們在**里認識的。”小愛小聲回答。

石頭身體一僵，將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邊，“想不到你還有這種愛好。”

“我也沒想到。”

被好幾只眼睛盯著的滋味不好受。

于是，她笑了，嘴角彎起27.5度——據說這樣的微笑最美。然后抬起冰雪晶瑩的玉手，用一種擰燈泡的優雅手勢，朝大家揮了揮手——據說這是英國皇室的標準手勢。

“嗨～大家好！”

話一出口，她就聽到身后有人悶哼一聲。小廳里的幾位大人的眼睛更大了，也更亮了。

但是，仍然沒有人說話。

小愛微笑著看定他們，目光是分散式的——必須讓他們每個人都感受她親切溫和的關注。然后，輕移蓮步，順著欄桿一步步走向樓梯——她自信已經拿出最好的儀態，肯定是儀態萬方，一步一朵蓮花，必能為室內這股蕭殺凝重的氣氛，帶來一股和風細雨式的溫暖春意，何況她身后還有這樣的霸氣跟班。

當她一步步走上樓梯，眾人的目光也緊隨著她的腳一點點下移，她每移動一下，他們的目光就變幻一下，似乎被她震撼了。

小愛感覺汗毛都豎起來了，原來被人關注的感覺是這樣的。難怪有那么人去參選超女。

當她快要走進小廳的那一刻，忽然踢在了臺階上，失去重心，一腳踩空，以狗吃屎的姿勢摔了下去，和冰冷的地面來個親密接觸。

有一個人忽然動了。

小愛腦子一懵，抬眸就看到一雙腳。

“江大人何必行此大禮。”國大人從牙縫里擠出五個字。手上卻用力將人從地上拉起來。

她用一種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道：“我想挖一個地洞鉆進去。”

他盯著她看了幾秒鐘，俊美的面憋得通紅，直紅到耳根脖子去。

小愛用眼神告訴他，如果他膽敢笑出來，她會咬人的。

終于，他忍住笑意，將她扶了起來，小愛揉著發痛的膝蓋，找了最靠邊的位置坐下，對著長風動了一個口型：“沒良心。”

長風冷哼一聲，轉臉不看她。

小愛也惱了，明明是他出賣她還見死不救，怎么還這么一副臭脾氣的樣子，她現在巴不得離得他遠遠的，免得被算計了還不知道怎么死的。

聽得他們說的，在乾時抵御魯國軍隊的士兵凱旋回朝了。

“幾位大人為國事操勞，江某自嘆不如。”好話誰都會說，只是小愛沒想到她得到的答案是——

“江大人，你知道時空的概念和原理嗎？”

“咳咳。”小愛差點被口水嗆死，這時要問愛因斯坦，她就是一個外科大夫，搞不懂這么深奧的東西。“這個太過深奧，我一個小小的郎中怎知其中的奧妙。幾位大人緣何對此感興趣啊。”

“傳言太公曾經得一寶物，可以通曉上下五千年，幅員千萬里，后來太公將其化為七珠手串，作為開啟三界的鑰匙，我們今日所談便是為此……”

“七珠手串？！”小愛只覺得手腕上一燙，莫非她現在身在此處，就是因為這個東西不成。

“道聽途說，以訛傳訛罷了。”國大人對此似乎不信。

小愛干笑了兩聲，她此時心里煩亂，如坐針氈，根本沒有在意他們在談論些什么。只盼著快些離開，好好想想她的處境。

第二天，齊國用最莊重的儀式，打開了迎接凱旋歸來的軍隊的龐大豪華的城門，儀仗的隊伍將那紅綾一直鋪到遠在王宮三十里外。後宮所有的姬妃一同與齊王身著盛裝，帶領滿朝文武百官虔誠的向著東方跪下祭拜三次，才重新起身，朝著朝鳳塔前行！

身為文武百官的一員，江水愛同學有幸參加了“游行”的隊伍，她覺得這個場面跟幾千年以后的閱兵式無法比擬，卻依然有著嚴格的等級和秩序。

小愛非常想來這么一嗓子：

——同志們辛苦了。

——為人民服務。

小愛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在幾千年前的古代，所有的兵士只是為他們的君王，在舍生忘死。

小愛忽然感覺到，人群之中有一道視線，熱烈得要是要把她生吞活剝了一樣！她疑惑的抬頭，迎上一雙非常熟悉的眸子，然後，那張臉，讓她險些忘記了呼吸！那張臉無比的熟悉，那個年輕人有著俊逸的外表和囂張的神色，只是那雙眼睛，太過於露骨的侵略氣息讓她感到渾身一陣戰栗。

……

“京中派出了特使，已經到了臨淄城外，算一算，若是換快馬，明日應該就會到臨淄城來。”

姜小白眉頭皺了起來，“京里派特使？這里幾十年都沒來過特使了吧。”

“說是為了慶祝新王登基，特地送來賀禮。”

姜小白冷笑了一聲，“就算是三百里加急，那位特使也沒辦法在這么短的時間內飛到臨淄來吧。就好像是……”

“好像是等著事情發生，然后直接過來找碴發難的一樣。”國大人接著姜小白的話頭說，“聽說，來的人是定北侯。”

“不管是誰，他是代表皇上的特使。”姜小白嘆了一口氣。

“你們覺得，那個一心要把我們扯進來的人，會怎么做？”姜小白將折子往桌上一扔，從椅上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