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王安琪知道她逃避不了太久
一周前,她在校門口喝完租房冰箱里最后一瓶蘇打水。突然想起來新作業需要本人上臺演講,而她作為擺爛俏佳人開學至今不知道自己學了什么具體內容,書本什么的都只看章節名。這可怎么辦?
這種演講稿要是找別人寫肯定貴翻天啊。AI什么的,早就過了當老師是傻子還能被一笑而過的年紀了。。還好選的是自己喜歡的專業,到圖書館啃大部頭去吧。老書什么時候能登進電子網頁啊……心亂如麻。僅僅因為這個就要毀掉未來三天的探店計劃嗎?算了,本來這么長時間也沒有認識誰。
我討厭圖書館里的氣味。書在自己的位置上腐爛著,偶爾有人來稍微做做舊加速一下它們的生命。越需要紙質書查閱的地方書頁味就越均勻,也像踩碎的樹葉。可是空氣里沒有臨秋令人噎氣的涼。
圖書館不能吃東西喝飲料,偏偏管理員不知道人帶來的熱氣和灰塵才最害書。于是安靜成為限制,氣氛扼住你的喉嚨叫你的咳嗽欲望也變得學術起來了。
翻兩頁書就開始干渴,空調現在半顯不顯,濕氣被誰偷飲走了?果然人無論怎樣都束不起來火苗一樣的自己,全罩起來那人就滅了。順其自然吧,不及格又怎樣?反正畢業了就立刻不再聯系,她也不打算做學問。被打磨了這么些年,她身上的老舊傷口與新生面皮終于讓她得以從規則中逃脫。什么責任什么任務都見鬼去,她今天就想好好去湖邊看那只長尾雀,秋天了它們怎么還不四散奔逃?大概我的良心又要作祟,買點小米吧。
很快因為不了解任務的沉重性,她很輕易地把亂糟糟拋諸腦后,也沒把書放回去,留下一個大山丘在桌子上,她臨走時被這種微末的道德感折磨了一下,又覺得世界對我不友善我做什么又何妨,飛魚一下竄出去了,又護好自己的翅膀怕人開槍,真狼狽。
總之逃跑吧,再快一點。
小米什么的還是要買的。她拐了個彎跑進農貿市場。
把小米一股腦鋪在磚縫里頭,她又要開始找點什么事做了。要不去暗客吧?那家清吧人可少了。繼上次手作店打人事件之后她對嘗鮮的期待大大降低,原來人在好奇和戀舊之間的路途只有那么一點點。
可惜她太快接起校領導和輔導員的電話。想起來人名時手指已經來不及控制。
you are caught by teachers!迎接的膠質門簾帶著舊事朝她的心房攻來。
王安琪曾寫過這樣一篇日記:
我最討厭這樣死水微瀾的校園了。一年四季的代表只有作業和考試。在書間來回趕路,把漿糊一樣的知識灌注進大腦溝壑。一遍遍告訴自己:這次真的看明白了。下次回頭看還是胡亂一片不記得。只想擺頭好好睡一覺,哪怕在鋪滿卷子上的桌子也好。
我明明最討厭這樣的規則,這樣被動設置起來的小生態園。可是為了大學畢業證,為了未來的錢利滾滾。只得一次一次提前兌現延遲滿足,安慰自己快結束了。
唯一和外人交流的機會是便利店結賬要發票。現在掃碼點單。人類之間的程序好像越來越簡便執行。總感覺少了什么,時代更迭嘛,嘆一口氣就吞掉十幾萬億變遷。當然,在我被人得知總是偷別人東西以后。連他也不回我話了。
要是他知道我偷東西是因為別人霸凌我,他會怎樣控制他的行為?秉持程序正義還是和恢復和我的關系出廠設置?
哈哈哈,不管怎樣,三年過后我終于擁有了方圓一米的自由,在這座大學城里做一位流星狀的朋友:在每個人的人生里飛快地劃過去。
我最大的愛好是每個傍晚在清吧咀嚼著回憶落淚直到尋找到感興趣的人影,幾乎一周有三四天是這樣的,還有兩天我只是有一點難過。
總之。我煮著這樣無意義的人生,太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