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清同楚夜淵終于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了，他們達成了共識并愿意合作。

牧清：“在實施計劃之前，我還有些私事要處理。等我處理完再去月國。”

楚夜淵點點頭，“處理你的私事兒我無權干涉，只是你要記住兩點，不能用我妹妹的身份，再則要按時履行我們的計劃。”

牧清收拾著行李，“不用你妹妹的身份，我怎么進入水城？”

楚夜淵蹙眉，“你在水城用我妹妹的身份行事，增加暴露的風險，對我們的計劃不利。至于怎么進入水城，那是你自己的事兒。”

牧清收拾完，準備出門，“知道了。”說完就開著楚夜淵那輛紅色越野車揚長而去。

楚夜淵不放心，也緊隨其后跟上了她的車。

牧清進入國際無人管束區－黑市，這里不屬于任何一個國家，這里的人魚龍混雜，全球各個地方的不想按照正常規則賺錢的人，都想來這里撈一桶金。

牧清曾同叔叔來過此地，他們經常在這里采購武器和打聽世界各國的消息，比新聞上看見的要真實得多。

牧清找了個信息販子，“水城的那些尸首啊，都要被清理到城外東山上焚燒，這些天他們天天在登記、運輸、火化，水城內一半的尸首都已經被火化了。”

牧清拿出一疊錢，“還沒有火化的是哪些地區？”

信息販子眼睛亮了亮，“水城城郊和農村的都還沒有火化。”

牧清將錢推到販子面前，“什么時候火化城郊尸首？”

販子裂開了嘴，伸手拿住那疊錢，在手上掂了掂重量，滿意的笑了，“就今天下午。”

牧清再拿出一疊，“不要向任何人說見過我。”

販子眼珠子滴溜溜轉，“當然，當然。這是我們這行的規矩嘛。”

牧清雖然在面容上遮蓋和偽裝過，但還是小心為妙。

牧清將車開回安置點，帶了些設備裝進背包，穿著一身的行動裝，背著行李就要出門。

楚夜淵堵在她面前，“你這是要去哪兒？”

牧清伸手推他的肩，“讓開。”然后大步離開。

牧清像個徒步愛好者一樣，往森林中走去，她知道信息販子說的那地方，也知道有一條近路，那條路十分隱蔽，不會引起月國人的注意。

翻越兩座山，攀爬過100多米高的峭壁，牧清來到了城東死首火化場頂峰，隱藏在樹叢中，觀察著山下。

火化場搭設著簡單的帳篷，有十幾個人站崗守著，火化的工人有十幾個，運輸尸首的車子絡繹不絕的排著長隊，一車進去，將尸首倒入坑中，再從出口開走，下一輛車再進來。

一個坑倒滿后，他們就澆上油，將尸首燒成灰。

牧清看見天空中飄著滾滾濃煙，聞著尸首腐爛味，聽見尸首滋滋滋燒焦的聲音，她攥緊的拳頭指甲嵌入肉中，鮮血滴在了樹葉上。

距離太遠，她看不清哪一車上裝的是叔母和侄子以及鄉親他們的尸首。

她將掛鉤掛在樹干上，整個人沿著繩子從峭壁上速滑下去。

收拾完設備后，弓著身子小心翼翼的向火化場后方靠近。

她躲在帳篷后面，對自己進行了全副偽裝，緊盯著車子上的尸首，腦子里運算著發現尸首，干掉司機，奪車的計劃。

她發現了侄子的尸首，在離自己最近的綠色貨車上，他的手隨著貨車的行駛有節奏的一甩一甩，手腕上的手鏈，在小手上搖晃著，那是自己親自給他做的手鏈。

旁邊則是叔母的，衣不蔽體，全身上下全是一刀一刀的傷口。

牧清手有些發抖，腦袋撕裂般的痛，那一車上，全是她的親人，她的鄉親，她一定要把他們好好安葬。

牧清拿出磁場干擾器，按下按鈕，火化場方圓幾十里信息被屏蔽。

她再按下剛剛上山時，埋在橋下的炸彈，把橋炸垮，后面的車輛無法進入火化場。

牧清扔出一顆手榴彈，朝著火化場扔去，火化的工人和站崗的人死了一半。

她雙手拿起沖鋒槍，朝著火化場掃射，站崗的和火化的工人以及司機全部中彈而死。

她又扔出幾枚手榴彈，將后面的司機通通炸死，車子墜入河中，尸首掉進水國第一大江里。

牧清清理完在火化場留下的所有痕跡后，坐在運載著叔母尸首車輛的駕駛室內，發動車，一腳油門踩下去，車直直開向斷橋，像拋物線一樣掉入江中，只聽得撲通一聲。

水葬是水國的國葬，她一定要讓叔母侄子和鄉親們死后體面。

貨車掉入江中后，牧清破窗而出，她紅著眼向叔母和侄子做最后的告別，看著他們的尸首分分隨著江水順流而下。

水國第一江，江水滔滔，會帶著他們去到幸福的地方。

當楚夜淵趕到火化場時，正看到牧清開著貨車墜入江中時，他震驚不已。

她到底要干什么？

自殺？不可能。

為什么要來炸掉火化場？為什么要開著載著尸首的車墜江？

正當他百思不得其解時，他突然想起了水國水葬的風俗。

楚夜淵似乎明白了什么。拿起手機準備打電話時，發現沒有任何信號。

再換一個手機，依然如此。

他再看看四周，所有的作案痕跡都已經抹去。楚夜淵松了口氣，離開之前再放了把火，將火化場周邊都點燃。

離開火化場后，楚夜淵一邊尋找著牧清，一邊留意著月國的反應，水城內得到火化場被人破壞，橋被炸掉的消息后，居然不去查原因。而是掩蓋消息走漏到月國。

終于在第三天夜晚，他回到牧清安置點時，看到牧清穿著一身休閑裝，背著背包，從門口走了進來。

楚夜淵待她收拾好自己，洗完澡干干凈凈清清爽爽下樓后，才開口說話，“既然你的私事了了，接下來就要開始我們的合作了。我們還是先立個規矩。”

牧清擦著頭發，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繼續。

楚夜淵將背靠在沙發上，“以后我們的任何行動，都要互相商量，信息要互相分享，在今后的行動中得聽我指揮。”

牧清蹲在地上，清點著她的設備，“商量可以，信息共享也行，但指揮得聽我的。”

楚夜淵雙手抱懷，“月國和我妹妹之前的情況我更熟悉。聽我的指揮更能完成我們的計劃。”

牧清看了他一眼，“這是沒得商量。”然后繼續擦拭著她的短刀。

楚夜淵輕哼一聲，“你現在是不是不清楚自己的狀況，你一個無依無靠，彈盡糧絕，走頭無路的人還要跟我爭這個？”

牧清將所有設備歸置收納到背包中，“隨便。你可以終止合作！”

楚夜淵“呵”了一聲，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就憑你的行事作風，你知道你這次的行為，漏洞百出嗎？你知道你這次炸火化場會造成什么后果嗎？月國會覺得水國還有余孽，會進一步尋找存活的人，而你將面臨更大的風險。”

楚夜淵將這幾天心中積累的抱怨全部發泄出來，“你這么魯莽行事，若是你指揮，不但不會成功，還會牽連到我。”

牧清將所有設備都歸置好了，用毛巾擦了擦手，“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終止合作。”

楚夜淵見她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神情，氣得甩手而去。

***

一個月后，月國首都月城內。

城市里繁華鼎盛，到處車水馬龍，人們都行色匆匆，各自忙碌于生計，沒有人注意到月城王宮外，一穿著風衣的女子，明媚的笑著，見誰都打招呼，正朝著月王宮走去。

而被打招呼的人面面相覷，“這人是楚秘書？楚秘書不是已經…”

月王宮行政辦公樓政審處辦公室，政審官正對楚夜靈重新政審。

政審官員：“楚秘書，請你談談總統在水城遭遇暗殺的情況。”

原本含媚而笑的牧清，聽到此話后，變得嚴肅起來，“當時我為總統擋了一槍后，就暈倒了，醒來時，場面混亂，我看到蒙著面全副武裝的暗殺者們在追殺總統一行人，保鏢掩護著總統撤退，當時我的胸口還在繼續流血，手臂和膝蓋都受了重傷，無法撤退，為了不被兇手們找到，我就趁亂將一個鐵皮垃圾桶斜扣在自己身上，留出一絲縫隙透氣，躲在垃圾桶內后，我又暈了過去。”

政審官：“后來呢？你是怎么活下來的？”

“當我醒來時，發現自己在一條河流里......”牧清將遇到三只獵狗以及楚夜淵的事情給政審官講了一遍。

當然，很多不能將的她都隱去了。

在之前的一個月里，牧清都在接受楚夜淵的訓練。

將自己訓練成楚夜靈，無論是言談舉止，還是神態，甚至是微表情。

無論是她的家庭背景，還是在月國的工作，以及在月國同個路人相處的關系，她都在接受訓練。

而楚夜淵，則在為牧清頂替楚夜靈回月國做各種準備，包括楚夜靈消失的這段時間，都在哪里，干什么？

因水國人全部死亡了，月國也沒有查到楚夜靈是如何從暗殺現場到翡國河邊的，不過到翡國村莊，詢問村民，確實都說看見了這么個人，同獵狗廝殺的場面，又被獵戶救走，在獵戶家中治療了一個多月，最后偷了獵戶的車和大量的錢跑了。

只是他們口中的獵戶不再是楚夜淵，而是楚夜淵找了當地獵戶頂替的。

那方圓幾百里都村民，都受過楚夜淵的恩惠，加上民風淳樸，楚夜淵一聲招呼，他們就馬首是瞻，全聽他的。

之后月國的人又到月國駐翡國大使館詢問，大使館也都承認，是楚夜靈找到了他們，然后他們送楚夜靈回到月城。

他們又驗了牧清身上的傷，確實胸口處有槍傷，膝蓋也有被獵狗咬過的痕跡，手臂和腿都受過傷。

不過槍口的傷已經愈合，看不清是什么槍打的傷口。

總統看了楚夜靈的政審報告后，讓政審處放了楚夜靈，讓她先休息一段時間，至于工作，一周后再做安排。

牧清回到楚夜靈在月國的住所，她在屋子里來回走著，眼睛上下四周到處大量，手揣在風衣兜兒里，感受到手中的振動感應器，知道這里安裝了監控設備。

看來他們并沒有完全相信自己，牧清裝作什么都沒有發現，開始佯裝成沈清靈的行事做派。

一周后，牧清接到去王宮上班的通知，牧清裝扮成楚夜靈平時上班的模樣走進月王宮。

得到的任命不是總統的秘書，而是大王子的秘書之職。

她朝著大王子的宮邸走去，看見穿著西裝制服的男男女女都各自忙碌著自己的職責，沒有一個人在乎走進來一個新人。空氣中氤氳著電子AI氣息，彌漫著稀土的氣味。

總務司司長領著假扮楚夜靈的牧清走進宮殿，臉上掛著笑容又沒有笑意的給她介紹著她的職責，“楚秘書，今后你就是大王子的生活秘書加工作秘書。你將隸屬于大王子直管。”

牧清恭敬的彎腰行李，“勞煩司長了，今后還請您多多指教。”

司長哼笑一聲，“今后你和我平級，不必客氣。”

牧清依舊彎著腰拱著手行禮，“哪里，是司長抬愛了，我初來乍到，以后還要仰仗司長的地方多著呢！”說完后才起身，一臉真誠的看著他。

司長斜睨了她一眼，“別在這里瞎耽誤功夫了，大王子等著呢！”說完，他指了指二樓的，轉身昂首挺胸踱步出門。

牧清轉向他離開的方向，恭敬的說著，“好的，謝謝司長，您慢走。”

牧清輕敲兩下門，聽見一聲“進來”后緩緩推門。

一身昂貴休閑裝站得筆直背對著她，牧清輕聲喚了句，“大王子你好，楚夜靈報道。”

大王子“嗯”了一聲，轉身后眼微微瞇起，“你來了！”

牧清看清那人臉后，食指不自覺的微微抖動了一下，臉像是被一股熱風撲來，一瞬后她又冷靜了下來，“嗯。”

怎么會是他！？

眼前的這人，和我們平時在電視里看到的大王子雖然很相似，但神情，卻更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