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爾心中一突，掐著響指走近，發現是萊斯利的留言：

“來集市，帶你去買身衣服，聯誼上穿。”

他這才松了口氣。

耳畔隱約傳來鐘聲，一連響了十一下。

“三點與奧利維亞見面，時間還夠，先去找萊斯利吧。”

轉眼夏爾就來到集市上，今天是學生集會的日子，穿著法袍和斗篷的巫師們摩肩接踵，在攤位前流連。

一頭水元素飛鳥展開數米的雙翼，從商店街上空略過，投下一片濕潤的水霧。

有學生正在叫賣幾頭巴掌大小的云鼠，吸引了一眾女巫。

“地獄鐵，大惡魔自用一手，給你的元素護衛一把趁手的搭檔，只要一千金獅！”

一名頭戴三角帽的壯漢，站在一間店鋪前高聲吆喝。

夏爾被地獄一詞吸引，定睛看去，壯漢手握一把一人高的巨劍。

他認出來，這不過是尋常軍團種惡魔的武器，一千金獅？嘶......

夏爾倒吸了口冷氣。

想到自己隨手斬殺的惡魔，手里竟然有上千金獅，不由得一陣心疼。

合著地獄里隨便一塊木頭，一片樹葉，到了物質位面都是寶貝？

他隨即記起，自己在真理之塔中還有一把從哨站隊長那得來的長戟。

那可是地獄鋼，遠超地獄鐵的存在！

以后一定要弄到物質位面來，那把利器可是為奸詐魔量身定制，趁手無比。

夏爾沿街閑逛，大飽眼福。

當他來到和萊斯利約定的地點時，對方已經在等候，手中拿著兩只紙袋。

“時間剛好，來，吃的。”

夏爾接過紙袋，里面是一團紡錘狀物體，呈現油炸的金黃色。

一口下去，外焦里嫩，汁水在口腔中濺射，香甜無比。

“這是什么東西？”

“五元素位面之一，氣元素【空天國度】的特產，天絲蛾的蛹，好吃吧？”

夏爾表情一僵，蠶蛹？

五分鐘后，兩人走進一家服裝店。

“這家店專門定制天絲蛾綢緞的衣服，店主是召喚學派的大學士，紡織和制衣是他的愛好。”

一名身披墨綠色華麗斗篷的白發老人，從柜臺后緩緩走出。

他扶著鼻前的金絲眼鏡，瞇眼打量夏爾：

“萊斯利，這就是你說的，從【信使之路】來的新生？”

萊斯利點點頭：

“布魯日大學士，他叫夏爾，現在已經是學生會的一員了。”

“新生加入學生會？我當初當會長的時候，可不會允許這種事情。”

名叫布魯日的大學士淡淡道，語氣頗為刻薄。

萊斯利笑著說：“您若是見識過他的法術，肯定也會同意破例。”

“嗯，但愿吧。”老人點點頭，“來，憂愁的年輕人，走近些，讓我看看你灰色的眼睛，啊，真漂亮。”

夏爾瞟了眼萊斯利，后者眼中充斥著鼓勵。

布魯日大學士手中變出一把皮尺，接近夏爾，一股柑橘的香水味撲面而來。

他從頭到腳打量夏爾，手中的皮尺散發光芒，那是一件魔法物品。

“嗯，胸圍八十六，腰圍七十四，肩寬四十二，很標志......”

說著，皮尺貼了上來，沿著夏爾的肢體，自動延伸。

大學士忽然出聲，語出驚人：

“那個案子有些棘手，你為什么要參加？”

嗯？

夏爾愣了一剎那，隨即回答道：

“我沒錢，沒材料，缺經驗，沒有別的門路。”

“像你這樣的年輕人，長得漂亮，天賦也好，可以有更多選擇的。”大學士丈量著，語速緩慢。

“我習慣火中取栗。”夏爾眼神堅定。

“呵呵，倒是誠實，的確，是該趁年輕，好好認識這個世界，躲在研究室和圖書館里，簡直和巫妖沒區別。”

“巫妖，巫妖......”

大學士重復著這個詞匯，像是在思索。

“說起來，這一系列案件很有可能指向一名來自龍騰紀元的巫妖，它被人為釋放，所圖甚大，牽扯其中的勢力錯綜復雜，你一旦加入就等同于鉆入了風暴，若是占不住風暴眼，只需片刻就會被撕成碎片。”

夏爾露出驚愕之色。

巫妖？

不可能還有第二名巫妖，自己那夜和杜桑親眼所見，一名焰心學社的巫師以生命為代價，釋放【赫里翁異界降臨術】，讓巫妖重返物質位面。

這么巧嗎？又是焰心學社......

見夏爾即將開口，老人后退了兩步，打斷道：

“不用和我說，有些事情你哪怕知道也無法改變既定事實，這件事的源頭一想便知，我們更需要剝繭抽絲，把牽扯其中的秘辛，像織造綢緞一樣還原出來。”

萊斯利向夏爾解釋道：

“布魯日大師全權負責此次任務，之后會給我們線索，并且提供支援。”

原來如此，那衣服......

自己全身被丈量了一遍，總不能是走個形式吧？

下一刻，布魯日大師將皮尺拋至空中，皮尺旋轉著，指向墻面上懸掛著的綢緞。

一時間，絲線糾纏，銅扣飛舞，一件衣服緩緩成型。

“天絲蛾的絲線兼具舒適和堅韌，哪怕你跑完所有位面，都找不到更好的替代品，來，穿上試試。”

布魯日大學士伸手一揮，一件暗紅色的緊身外套落在夏爾手中，顏色猶如冷卻后凝固的鮮血，黃銅紐扣閃閃發光。

上面的金色刺繡紛繁復雜，細看竟是些牽手起舞的骷髏，頗有地獄風格。

“我聞見你手上的硫磺味，所以用了這個顏色。”

夏爾穿上衣服，和老人描述的一樣，衣服毫無重量卻又仿佛原生的皮膚一般，極其貼合身體，摸起來順滑而柔韌。

接著，大學士摘掉夏爾的羊絨三角帽，扔給萊斯利，拿出一頂黑色的嶄新三角帽，在夏爾頭上擺正，然后遞給他一件同樣質感的黑色絨布斗篷：

“來自【永恒火域】位面的砂炎駝絨，保暖一流，隱蔽效果也極佳。”

兩分鐘后，夏爾望著鏡中的自己，仍然是黑發灰眼的青年模樣，但配上暗紅色的外套和黑色的斗篷，頗有些典雅的貴氣，不再是落魄的流浪詩人，成了出入上流的青年學者。

他一瞬間的念頭卻是，這得多少錢......

“錢就不用了，作為你們的前輩多少該表示一下，也好讓你知道，學生會不是一直這么小氣，十枚金獅就能買來一名巫師。”

“啊？”

夏爾和萊斯利同時出聲。

“憑什么我當初加入的時候沒有？”萊斯利訝異地問道，默默收起已經打開的錢袋。

“他比你漂亮。”大學士斜眼看向萊斯利。

......

一個小時后。

告別萊斯利，夏爾回到了初入學院時的位置，這里也是【信使之路】的終點，赫爾墨斯銅像的腳下，大理石噴泉水聲潺潺。

這是奧利維亞·卡麥爾要求的見面點。

“穿這么正式？”

一道明亮的聲音在夏爾身后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