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許久無言，面對面站著，周遭風起云涌，那些歸一門的弟子耳中緩緩流出鮮血，最終倒了下去。
楚知秋看著面前女人，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孫大人，你是不是眼神不好，我沒事啊。”
孫悅薇并未說話，只是微笑，隨后身軀化作一片紅霧，隨后忽的散開，周遭被紅霧縈繞。
紅霧彌散開來，楚知秋的眼中瞬間被一道迷霧遮蓋。
隨后，周遭的場景變換。
再睜眼，他趴在華庭鎮的紙扎鋪邊上，周圍趴滿了尸體。
火光沖天，熱浪席卷開來，將周遭的殘垣斷壁都燒的近乎崩裂。
腦中傳來一陣劇痛，楚知秋緩緩爬起身子，仔細地看了看。
他發現面前正是當初回到華庭鎮后所見到的情景。
只見，在那堆尸體上，站著一道身穿黑袍的身影，他渾身沾滿鮮血，手中拿著一把長劍。
只是一眼，楚知秋便認出了那是自己的吞口劍。
他看了看自己的身子，發現其上全是傷痕，背后的“披九天”不知何時已經消失，銅厭書也不知所蹤。
不等他反應過來，曹燃已然走到了他的面前。
穿著黑袍的曹燃單手持握著那柄吞口劍，一腳踩在楚知秋身上，語氣嘲弄道：“怎么，拿不到吞口劍就廢物到這地步？”
說完，曹燃一腳踹在楚知秋臉上，將其踹飛出去，這一腳勢大力沉，裹挾著吞口寒氣。
“艸他娘的，原來被寒氣抽是這個感覺，真尼瑪不好受啊。”
楚知秋擦去嘴角鮮血，正準備爬起身，又被曹燃一腳踹在小腹，吐出了一口鮮血。
身軀一陣無力，楚知秋剛想倒下，卻被一只手拎了起來，這只手的主人，乃是是完顏宗弼。
完顏宗翰看著被提起的楚知秋，一口濃痰吐在他臉上，不屑道：“廢物，宋人。”
緊接著，他隨手把楚知秋丟到一邊，嘴角咧開一道笑容，隨后把腰間馬刀拔了出來。
楚知秋定眼望去，完顏宗翰的前方，乃是被五花大綁，折磨的不成樣子的趙亙。
一口濁氣呼出，楚知秋強撐身體，一步踏出，想要搶過完顏宗弼手中的馬刀。
但就在他準備伸手奪刀的時候，一個碩大拳頭砸在了他的面門上，灼湯的血氣附著在拳頭上，將他的面皮燒毀。
遞出這一拳的，正是那被吸成干尸的劍客，只不過他這時依舊完好。
隨后，一個雪白的饅頭被扔在了他的臉上。
此刻，已然是楚知秋最狼狽的時候了，不說那臉上的饅頭，被這些曾經的手下敗將抽就已經很丟人了。
這片場景之外，孫悅薇看著這一切，臉上掛著笑容，在她面前，楚知秋的雙耳被虛空之中伸出的兩只手捂住，眼角正在溢出鮮血。
“清主之徒，未來龍君，不過如此。”
就在她想著繼續加大力度的時候，原本被烏云遮住的月亮散開一道月華，隨后撥開了云霧。
孫悅薇看著這情景，有些疑惑，按理來說，如果有人闖進來，她應該能感應到才是。
可這明月撥云的場景，就像是自然發生一般，不似人為。
“算了，估計又是什么妖魔鬼怪在拜月吧。”
就在她說完這句話之后，一道青色的火焰自她的身軀上燃起，命理因果在此刻震蕩。
下一刻，一道渾身散發月華的女子身影從她身后走了出來，語氣平靜道：“我不管你是誰，你背后有誰，放開你的臟手。”
“你……”
孫悅薇話還未說完，一只白皙的手就重重抽在了她的臉上，將她的兜帽打了下來。
“我說，放開你的臟手。”
隨即，又是一巴掌落下，孫悅薇的身形不斷顫抖，身上的青色火焰越發濃烈，命理因果隱隱有破碎的跡象。
沒有絲毫猶豫，孫悅薇放下了兩只掐訣的手，隨后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畢竟那青色火焰已經接觸到了她靈魂最深處，只要在旺上三分，就能直接取她的性命。
她的眼睛朝著云端望去，那后土寶卷依舊被石像抱在手上，但蒼生寶卷已經不再燃燒。
聶小倩一指落在她的額頭，隨后平靜道：“怎么，在好奇為什么蒼生寶卷的火會滅，為什么被你們破壞的河堤會被復原？”
聽到聶小倩這番話，孫悅薇瞳孔收縮：“你……怎么會知道這些，明明……”
“明明很隱蔽是嗎，把破壞河堤，引流入界偽裝成本地土著變道，你以為你的動作很干凈，連三徑內部都沒發現是嗎？”
聶小倩面色平靜，一字一句都是誅心之言。
孫悅薇冷汗直流，思凡的組成很復雜，一部分是三徑脫落的代行者，另一部分則是像聶小倩這樣的，機緣巧合之下走出支流的生靈。
甚至于，像她這樣的生靈要更多些。
正因如此，三徑一般都會提防著這樣的人。
可是如今，聶小倩不光拿到了一份讓人難以捉摸的傳承，還能夠跳脫出來，看穿她打破河堤的手段。
聶小倩神情依舊平靜：“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這一句話說出，孫悅薇瞬間頭皮發麻，這倆人都尼瑪是一路貨色，一言不合就要動手，跟超雄一樣。
她不敢看聶小倩，聲音顫顫巍巍道：“我有龍君的消息。”
聽到“龍君”二字，聶小倩眼中閃過一抹殺意，隨后問道：“什么消息。”
孫悅薇咽了口唾沫，隨后道：“他身上有思凡的氣息。”
聽到這句話，聶小倩眸光閃爍，心中激起驚濤駭浪，她一早便覺得那所謂“龍君”不對勁，從之前第一次出現，動手除掉李乾生開始。
聶小倩當時便覺得，他出手未免也太巧了一些。
可如果龍君是思凡的人，那么很多問題就很難解釋了。
從魂魄命理上來看，龍君毫無疑問就是另一個時間線的楚知秋，可楚知秋的師傅是黃正德，他又怎么可能會加入思凡呢。
這一切都太過撲朔迷離，但可以確定的是，孫悅薇沒有說謊，從她未曾被蒼生之火摧毀的命理就能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