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陰風(fēng)吹來,楚知秋緩緩睜眼。
目光掃過病房,病床上的陳楠不見了身影,一旁的陪護床也不知所蹤。
楚知秋咂了咂嘴,呢喃道:“不是說邪氣入體嗎?這玩意怎么還連帶傳染的?”
說罷,他站起身子,用手捏了捏自己的面頰,并未有痛感傳來。
“這是入夢了?”
不曾停留,楚知秋站起身子,來到病房門前,伸手將其打開。
隨著“吱呀”一聲,病房門被推開,一條陰暗的樓道出現(xiàn)在了楚知秋的面前。
樓道里的燈光忽明忽暗,隱約間有陰風(fēng)吹拂,寒冷刺骨,只不過楚知秋有“披九天”護體,這一切在他眼中都是平淡如常。
他看了一眼那看不清前路的樓道,直接選擇向著右方走去。
第一步、第兩步、第三步……第八百四十五步。
數(shù)到第八百四十五步之后,楚知秋又回到了那處病房門前。
看著病房門框上的房間號,楚知秋陷入了沉思。
“指甲上沒有痕跡,也沒有中厭吶,怎么就是走不出去呢。”
思索良久,楚知秋逐漸沒了耐心,背后“披九天”緩緩亮了起來,手中匯聚寒氣,準(zhǔn)備一拳轟碎這狗屁樓道。
就在他即將動手的時候,一道佝僂的身體突兀出現(xiàn)在了病房里。
那是一個臉上有著奇怪印記的老嫗,她頭上戴著兜帽,白發(fā)被夾在耳后,目光陰測測的。
老嫗面色平靜,臉上掛著詭異的微笑,用黃色的眼瞳瞪著楚知秋。
雖然外表看上去挺恐怖的,但她此刻內(nèi)心想的卻是“怎么惹了楚知秋這么個精神病?”。
“誰家好人中了鬼打墻,第一想法不是逃避,而是把墻錘碎啊?”
楚知秋看著那老嫗,緩緩放下了拳頭,隨后重新走進了病房之中,身后的陰風(fēng)自動把門帶上。
病房內(nèi)兩人對視著,一股無形壓力壓在了老嫗的身上。
看著那面容詭異的老嫗,楚知秋率先開口:“老太太,這一切,都是你干的?”
聽到楚知秋的疑問,老嫗身上的壓力緩解了些許,隨即用嘶啞的聲音說道:“后生,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只是想要那姑娘的純陰命,并沒有打算傷害跟著你的那兩個孩子。”
她頓了頓,笑著說:“不如這樣,我放你們安全離開,等換完了命,我再把那姑娘給你送過去,好不好?”
“哦?那真是一樁不錯的交易啊,但……我好像什么都沒拿到啊,雖然不虧本,但不賺錢的買賣,我還真沒做過。”
楚知秋笑了笑,話里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確了,想要從他這里拿東西,可以,但得讓他賺。
聽了楚知秋這番話,老嫗的面色冷了三分,隨后道:“那么,閣下的意思是,不行了?”
楚知秋面帶笑容的點了點頭。
“敬酒不吃吃罰酒!”
隨著一聲怒吼,一只只碩大的蛾子不知從哪里飛了出來,將門窗都包裹起來。
再看那老嫗原先所在的位置,已然空無一人。
楚知秋面色平靜,身后的“披九天”緩緩亮了起來。
…………
…………
另一邊,張常鳴和欒倩倩同樣遇到了這番景象,只不過他們這邊沒有跟楚知秋一樣的彎彎繞繞,那老嫗想要說話,直接被張常鳴一張符擊退。
這是白厭之書中所記載的符箓。
白厭之書與銅厭不同,其中記載的不只是厭勝,還有道法。
所以,張常鳴在拿到它之后,給它取了一個新的名字。
“老童長卷”。
當(dāng)然,被張常鳴符箓擊飛之后,同樣化作了飛蛾沾滿門窗。
張常鳴看著這漫天飛蛾,毫不猶豫咬破手指,隨后點在自己的額頭。
“風(fēng)吹柳葉遮黃泉,往事不覺已落蟬。”
“落蟬眼,開!”
隨著張常鳴一聲怒吼,他滿頭黑發(fā)變得雪白,眼瞳也變成了漆黑之色。
隨后,病房內(nèi)的一切開始變得清晰了起來,包括那分成無數(shù)飛蛾的老嫗身形也顯露了出來。
欒倩倩站在一旁,拉著張常鳴的衣角,體內(nèi)千秋萬歲開始厲鳴。
在上次和李乾生拼了一次命后,千秋萬歲顯然弱了很多,以至于如今根本喚不出來,只是在欒倩倩有危險的時候會自動護主。
感受到千秋萬歲的氣息之后,那老嫗顯然更興奮了,隨即那些飛蛾渾身散發(fā)出迷霧。
張常鳴連忙捂住口鼻,“落蟬眼”可觀世間萬物,他第一眼就看出那迷霧有毒。
老嫗的聲音隨著迷霧蕩開,傳入二人耳中。
“不錯嘛,能看出這霧有毒,可是這毒是魂魄之毒,你們?nèi)缃窕昶窃谖一镁持校婵诒怯惺裁从媚兀啃∨笥选!?
一陣狂笑聲傳來,隨即張常鳴和欒倩倩感到一陣頭暈?zāi)垦!?
下一刻,張常鳴身邊的欒倩倩也不見了身影,他竟是來到了自家的院子里。
烏云遮月,傾盆大雨頃刻落下,張常鳴咽了口唾沫,看著眼前這無比真實的景象,一時間有些觸動。
難道說,之前所經(jīng)歷的一切,只是一場夢?
隨后,他跑到了門前,迫不及待地打開大門,走進了屋子里。
屋內(nèi)大堂空無一人,只有幾個牌位放在供桌上。
張常鳴定眼一看,并沒有張玉真的牌位,于是興奮地跑進里屋。
果不其然,那道熟悉的身影,此刻正站在炕前,準(zhǔn)備脫鞋上炕。
“張玉真”看到門外的張常鳴,眼睛詭異地轉(zhuǎn)了一圈,隨后停止了動作,快步走到了張常鳴身前,將其抱了起來。
“哎呦,爺爺?shù)暮么髮O,讓爺爺看看,胖了還是瘦了。”
張常鳴看著眼前的“張玉真”,眼中含了淚水。
朝思暮想的人就在身側(cè),這是多么幸福的時刻啊。
張常鳴抱住了“張玉真”,小聲地抽泣了起來。
“爺爺,你知道嗎,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張玉真”抱著張常鳴,不斷點頭。
“我多么多么希望,你沒死。”
“張玉真”的眼睛轉(zhuǎn)了一圈,隨后道:“傻孩子,爺爺怎么會死呢?”
聽著“張玉真”的話,張常鳴只是搖搖頭,隨后道:“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變成我爺爺?shù)臉幼樱氵@是在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