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因?yàn)閯⒐馐牢丛鴼w營的緣故，引發(fā)了軍營里不少士兵的騷動。

楚知秋回來之后，并未與這些劉光世親兵說什么，默默回到自己帶來的那十人休息的地方，與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起來。

張遠(yuǎn)則是坐在一旁，心滿意足地看著自己多出來的五千點(diǎn)三徑點(diǎn)數(shù)。

雖然不知道是哪個變態(tài)買了那女人的骨頭，但人家愿意出這么高的價碼，那張遠(yuǎn)也懶得過問他的身份了。

折騰了一個時辰，軍中方才傳遍了賞賜的旨意，而一陣歡呼之后，卻又因?yàn)檎l先領(lǐng)誰后領(lǐng)鬧得不可開交，等到那些鬧事人里最活躍的軍官被召集后，一聲“官家駕到”，賬內(nèi)喧嚷瞬間安靜了下來。

隨后，一身紅衣的趙亙走入了營帳之中。

先不說軍營里來了這么一個面皮白靜又帶著些肅穆的臉有些奇怪，更何況營帳中的這些軍官官位也不低，多多少少是見過趙構(gòu)的。

一時間眾人都看向了走進(jìn)營帳的紅衣男人。

“如今軍中規(guī)矩，見了天子，竟都不需行禮。”趙亙扇開熱浪，在營帳中看了一圈，并未看到楚知秋，于是就坐了下來，平靜問道。

畢竟還是天子，一眾西軍軍官見到坐下的趙亙，紛紛按官階大小排列，躬身行禮問安。

“起身吧。”趙亙抬手示意。

人群之中，有人率先開口道：“官家，劉光世劉太尉昨夜被官家召見，如今仍未歸營，不知太尉去了何處？”

趙亙并沒有看那人，而是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柕溃骸俺淙ツ睦锪恕！?

一個問題拋出，眾人心中皆是疑惑，官家口中的“楚卿”是誰？

人群中，一個男人走了出來，拱手道：“稟官家，楚知秋尚無官位，所以并未被召見。”

這人正是張遠(yuǎn)。

看到張遠(yuǎn)，這群人才想起了楚知秋是誰。

趙亙看了眼張遠(yuǎn)，無所謂地?cái)[了擺手，這才對著眾人道：“你們口中的劉太尉，蓄意造反，昨晚已經(jīng)伏誅，至于頭顱……已經(jīng)被朕踩碎了。”

話音落地，帳內(nèi)瞬間鴉雀無聲。

官家鎮(zhèn)斬大將，這是大宋開國以來從未有過的。

趙亙看著噤聲的眾人，面色平靜道：“朕不是來殺你們的，朕只是想問問，你們此番行事到底是為了什么，是為了給劉光世報仇，還是為了錢？”

眾人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

趙亙笑了，一招手，命人從帳外拿了幾把刀和六箱官銀放在地上。

他指了指那堆官銀，隨后道：“若是為了錢，那就到箱子里拿一塊，放心……這些都是給將士們的。”

隨后，他又指向了那幾把刀道：“要是為了劉光世，那就拿把刀上來砍朕！”

眾人被趙亙的話鎮(zhèn)住，沒有一人上前。

人群之中，唯有張遠(yuǎn)一臉的云淡風(fēng)輕，他從人群中走出，從箱子里拿出了一塊官銀，隨后又回到了隊(duì)伍中。

緊接著，那些人紛紛走出了隊(duì)伍，在箱子里取出了一枚官銀回到了隊(duì)伍。

看見眾人的反應(yīng)，趙亙笑了，并非是這些軍官沒有其他的理由，而是趙亙只給了他們兩個選擇。

劉光世是讓他們活下去了沒錯，可他們看到下蔡城被拋棄的那一刻，怎么可能不會想起自己被金人侵占的老家呢。

那么，在錢和為了個死人得罪官家之間，他們自然選擇了前者。

待眾人都做完了選擇，趙亙看著眾人，語氣平靜道：“那就沒事了，這些金銀都是給將士們的，你們可以多拿一些，其余的都得派發(fā)給將士們，具體的就去跟丞相商量吧。”

趙亙看著面前露出了笑容的眾人，接著道：“你們得了賞賜，是南下還是留在這跟朕抗擊金人。”

這一番話，讓原本笑出來的眾人面色又凝重了起來。

這句話的意思很明顯，他趙構(gòu)要留在這抗金，你們是去還是留，是詢問也是威脅。

要是走了，那明顯是拂了官家的面子，可是不走……就真的要留在這跟金人開戰(zhàn)了，這……值得嗎？

在這個問題上，大部分的軍官都沒有過多思考，都愿意留下抗金。

可人群中有那么幾個，選擇了南下。

趙亙看著面前做出了不同選擇的兩批人，笑著道：“愿意留下的，先出去領(lǐng)賞，不愿意的就先留在軍營里，再細(xì)談，對了，剛剛提到的楚知秋暫替劉光世的位置，統(tǒng)領(lǐng)你們八千人。”

片刻之后，那些選擇留下的軍官率先離開了營帳，只留下了趙亙與那些選擇南下的老油條。

趙亙看著剩下的七人，隨后道：“幾位愛卿，真的不打算留下嗎？”

其中領(lǐng)頭的那個中年漢子，看著語氣柔和的趙亙，笑著道：“官家，哥幾個是糙人，沒什么家國大義，只想著南下享福去。”

趙亙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這七人，目光像是在看七個死人。

見趙亙不說話，那個領(lǐng)頭的男人接著道：“官家，留在軍營里和南下那可是兩碼事，在軍營里夠用的銀子南下可就不夠用了，還請官家……在賞賜一些。”

聽到這番話，趙亙笑了，語氣和善道：“好，既然如此，朕也不強(qiáng)求你們，想南下就去吧，朕現(xiàn)在去私庫給你們?nèi)⌒┙疸y來。”

眾人的臉上浮現(xiàn)了笑容，直到趙亙離去，他們才放聲歡呼起來。

一個個橫七豎八地坐在營帳里，一邊歡呼，一邊暢想到了南邊之后的快活日子。

殊不知，走出帳外的趙亙并沒有去所謂“私庫”，而是在軍營中找到了一個年輕人。

…………

…………

不久之后，帳外傳來了腳邊聲，帳內(nèi)還在暢想未來的眾人聽到腳步聲之后，以為是官家的賞賜，便擠在了營帳口。

但當(dāng)他們一拉開帷幕，一個手中握著古劍的青年男人站在門前。

不等他們反應(yīng)，便是一抹寒氣掠入，原本因?yàn)榛鸲讯鴺O其溫暖的營帳在這一刻變得無比寒冷。

那七人瞬間覺得周身如墜冰窖，再一抬頭，那個青年男人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他們走出了營帳，四處張望都沒見到那個男人。

直至再回眸，才發(fā)現(xiàn)坐在營帳里面的那個男人。

不等他們發(fā)出聲音，這七人的身軀就在雪地里碎成了滿地冰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