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楚知秋等人登岸,從八公山下渡口到隘口營寨已經熙熙攘攘被官兵占滿。
這些官兵無一例外都是劉光世麾下,除去那些逃過來的潰兵,一共八千精銳聚集在此處營寨之中。
楚知秋看著那群看著便士氣低迷的官兵,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帶著身后的十人找了一處僻靜的地方休息。
待到眾人都找到地方休息,楚知秋對著張遠眼神示意了一番,隨后帶著那裝滿了金人耳朵的布袋離開。
山間篝火畔,大多數官兵聚集在一起圍著篝火取暖,楚知秋看著那群抱團取暖的官兵,放棄了問路的念頭,眼神在軍營中不斷掃視著。
就在楚知秋尋找軍功司的時候,一個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神秘兮兮地走了過來,貼著楚知秋的肩膀道:“兄弟,你是不是在找軍功司啊?”
聽到男人的話,楚知秋笑了笑,抱拳道:“這位老哥好像知道我要找的地方在哪。”
楚知秋面上和善,但心里已經對面前男人升起了疑心。
“破妄,發動。”
姓名:張德生
狀態:無
專精:軍術專精69%、騙術專精63%
看到此人的信息,楚知秋瞬間明白了什么,把布袋從腰間取出,隨后將其打開,對著面前男人道:“老哥,小弟也不瞞你,其實小弟在戰場上撿了一個老兵身上的戰利品,小弟都數過了,一共有十七只,就想換個小官當當。”
說完,楚知秋從中拿出了六只耳朵,放在了男人的手中,隨后小聲道:“老哥,我不白讓你幫。”
男人見到手中的金人耳朵,咽了咽口水,這六只耳朵換來的功勛起碼能讓他混個隊將當當啊。
一想到楚知秋身上還有十一只耳朵,張德生的眼中就不自覺生出貪婪之色。
他清了清嗓子,對著楚知秋道:“咳咳,小伙子懂事,我帶你去。”
說完,張德生就轉過頭去,對著在一旁圍繞著火堆取暖的男人使了個眼色,隨后便向著東邊走去。
當然了,這一切都被楚知秋看在眼里,他倒是挺好奇,這人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總不能是最沒腦子的“搶”吧。
雖然并不排除這種可能,但楚知秋還是想在他們身上找找樂子,畢竟按照現在的情況,也沒什么完成事件的機會,下雨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
于是,楚知秋便跟在張德生的背后,來到了一處營帳內。
走進營帳之后,便看到一個身穿青灰色官服的男人坐在桌案前,手中拿著酒杯,桌上放著幾個小菜,喝的滿臉通紅,在楚知秋和張德生進來之后,官服男人抬了抬眼簾,將手中酒杯放在一旁,醉醺醺道:“最近又無什戰事,汝之二人來此,所為何事?”
張德生率先躬身行李,語氣討好道:“楊大人,您貴人多忘事,最近我等不是與金人有過一戰嗎?小人……運氣好,殺了幾個重傷的金人,就想著來換點軍功。”
說到這,那坐在桌案前的男人神色才稍稍認真了些,隨后道:“汝莫要哄騙本官,若是你冒領軍功,本官一定上報劉大人!”
楚知秋看著那個醉醺醺的男人,心中不由得想到:“不愧是文官,說話都是文鄒鄒的,跟那些粗人就是……‘不一樣’啊。”
他如此想著,張德生已經把剛剛從楚知秋那里得到的六只耳朵遞給了那醉醺醺的青衣文官。
文官努力睜開眼睛,掃了幾眼就對著張德生道:“不錯,貨真價實,這等軍功,恐怕下次見面本官也得叫你一聲‘大人’了。”
張德生連忙擺手道:“大人言重了,無論老張到了什么地方,都把大人當作唯一信服之人。”
兩人笑著,一番商業胡吹之后,張德生好像才想起身后的楚知秋,于是轉身給他使了一個眼色,隨后一把奪過楚知秋腰間的布袋,轉身后將其放在了桌案上,又將楚知秋拉了過來道:“大人,這是我的義弟,他跟我不一樣,他手中的軍功并非撿漏得來,而是光明正大地斬殺金人得來。”
楚知秋有些疑惑地打量著身旁的張德生,不明白這人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莫非真的是一個能用六只耳朵就收買的老實人?楚知秋還沒傻到那種程度,人的貪欲是永遠也喂不飽的,更何況是在軍營里摸爬滾打的老油條?
果不其然,那青衣文官在仔細看了布袋里的那些耳朵之后,憤怒地拍案而起,怒罵道:“好一個貪功狗,竟敢用宋人的耳朵來誆騙本官!”
一旁的張德生在聽到這番話后,故作悲憤道:“好啊你!招搖撞騙,騙到大人頭上來了,還用的是我們同族的……我就是這么教你的!”
“你我當初共同離鄉,就是想闖出一番事業給爹娘叔伯長臉,你倒好,還真是給你爹娘,給咱們家鄉的人長臉吶!”
張德生哭地聲淚俱下,如果此時旁邊站著不知情的人,一定會覺得楚知秋是辜負了張德生的薄情郎君。
若不是此時此刻是在南宋剛剛建立,眾人忙著南逃,那么張德生說不定能靠著演技當個名角。
而那青衣文官則是一臉正氣道:“你這樣對金人唯唯諾諾,對同胞血親狠心狠手的狼心狗肺之徒,本官不會有半分容忍,來人吶,把這個漢奸給我拉下去,就地斬首!”
楚知秋臉上的神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就這么眼神淡漠地看著面前的這兩人。
“只是栽贓嗎?我還以為你們能有什么新意呢。”
楚知秋嘆了口氣,剛剛張德生把那六只耳朵遞過去的時候,楚知秋就已經發現了有些不對。
那些文官在看到金人耳朵的時候明顯一愣,但在與張德生對視之后,神色就變得平靜了起來。
楚知秋那時沒有揭穿他們,主要是想看看這群人到底有什么高明的手段,但如今看來,只不過是最簡單的栽贓陷害和屈打成招而已。
楚知秋嘆了口氣,眼神一變,鼻息變得滾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