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道友，就此別過，我們改日再聚?！?

鴻鈞老祖微微笑道，同另外三位老祖辭別。

“哦？”

聞言，楊眉大仙輕咦一聲，好奇地看了過去。

向來從大流、存在感低下的鴻鈞道人，此時竟破天荒地要離隊。

這一舉動讓F4中的另一個老陰比有些意外。

“鴻鈞道友是看上這個小家伙了？”

“管這作甚？”

其他兩人也各有反應。

對此，鴻鈞老祖只是笑而不語。

不過他們還是沒有多說什么，紛紛與鴻鈞辭別。

不多時，停留在亢宿之上的身影，便只剩下他和東方朔二人了。

星河爛漫。

他們的身旁繁星點點，好不美麗。

忽然，鴻鈞老祖開口道。

“小友，你與我倒是有些緣法?！?

說罷，他便飽含深意地望來，似乎是要看穿些什么。

而面對這般說辭，敬小慎微的木德星君眼睛滋溜一轉，當即明白了其中深意。

緣法？

當然有緣法！

方才他們對視的那一眼，即便只是剎那，他也能清晰地感知到，那獨屬于茍道中人的氣質！

這不擺明了要給自己開小灶，答疑解惑嘛！

一念至此，東方朔立馬恭敬道。

“在下有一問，望老祖解惑?！?

“自無不可?！?

鴻鈞老祖應答道。

聞言，他心中一喜，當即把困惑說出。

“自盤古大神開天以來，無盡星空便一直是洪荒的邊界。而星空之外則是茫?；煦?，那混沌之外呢？那又是何地方？”

他眉頭微皺，似是不解。

前世光景他仍歷歷在目，可他剖析自己的真靈，又是純粹的洪荒星神。

就仿佛那些記憶只是一場幻夢。

不知是莊周夢蝶，又或是蝶夢莊周。

他穿越前的世界，真的存在嗎？會存在于混沌之外嗎？

似乎是從未想過東方朔會問出這個問題，鴻鈞老祖眼中流露思索，隱約有大智慧流動。

片刻后，他拂袖靜立，遙望星群，似是看向混沌之外。

慈祥的聲音緩緩道來。

“既然你發問了，那我就說幾句吧。我相信，我這幾句能回答你的問題，所以你問我，我就先說這幾句，如果你覺得，說這幾句不夠全面，他日相見，我就再補充幾句。”

“混沌之外，我總結呢，就是三點，這第一點呢，是說最重要的是這第二點，啊，這第二點我說完了以后，我就該說第三點，那應該說今天最有重量的其實是這第三點，我們講第三點，對不對，又表明了第三點很重要對不對?！?

“那么剛才我已經講的非常明白了，我相信你也應該很明白了。如果說你還不明白，那就是理解本身的問題了，那么我已經說的這么明白了，都這么明白了，你依舊還是不明白，那我只能說，假以時日，你自可親自驗證我說的明不明白?！?

“所以，你明白了嗎？”

他仙風道骨，氣質縹緲，一看便是得道高人，話里話外皆有玄妙。

讓人十分信服。

望著鴻鈞老祖的偉岸背影，東方朔低下了頭，嘴角一抽。

“......”

我跟你心連心，你跟我動腦筋。

怪不得鴻鈞一講道就是三千年呢??！

你要不要聽一聽自己在說什么？

擱這擱這兒呢??？

一念至此，他不由得強行咧出一個笑容，開口道。

“聽老祖一席話真是......讓我受益匪淺啊。”

“嗯?！?

鴻鈞老祖風輕云淡地點了點頭，面色如常，他接著反問一句：“我且問你，何為茍道？”

東方朔剛想用相同的話術回答一波，他的靈覺便開始瘋狂預警。

他下意識一抬頭，只見鴻鈞老祖正瞇著眼睛望來。

“......”

他抑制住想要長嘆一口氣的心情，回答道。

“在下以為，識時務者方為茍道?！?

嗯。

就好比現在。

“還有？”

“君子藏器于身，待時而動?！?

君子不會到處去炫耀卓越的才能或超群的技藝，而是等到恰當的時機，才會把才能或技藝施展出來。

這也是東方朔理解的茍道。

可是在聽聞了他的答案后，鴻鈞老祖卻不置可否。

仙風道骨，風輕云淡，就如閑云野鶴，不爭世事。

下一刻，鴻鈞老祖背手而立，面向周天星海，沉聲道。

“自甘居下不是茍道，忍辱負重是為了一朝雪恥，而非安貧樂道！”

“扮豬吃虎不是茍道，借刀殺人而無一人可知，方可為茍道小成！”

霎時間，他的氣質猛然一變。

宛如尸山血海，殺氣彌漫，就像開鋒的劍，直指咽喉！

東方朔被這突如其來的轉變鎮住了，不由得真心發問道。

“老祖......潛心修行，不沾因果，能否茍道大成，問鼎大道？”

“難難難！”

一連三聲難，道出無盡心酸。

真是聞者落淚，說者傷心。

東方朔作揖一拜。

“還請老祖不吝賜教！”

聞言，鴻鈞老祖哈哈一笑，好似看見了年輕的自己，當即就要說出那二十字真言。

“你且聽好！”

“明知山有虎，別向虎山——”

他氣勢磅礴的開口，剛要傾囊相授，就被東方朔的表情吸引了注意。

三分驚訝，三分豁達，四分不出所料。

這仿佛把他的畢生絕學當做了平常之物對待的態度頓時激起了他的叛逆心理，鴻鈞當即閉上了嘴。

Oi！

有點火熱了小鬼！

很好！

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

“小友，你這是？”

他語氣不善道。

而面對鴻鈞老祖的目光，東方朔卻一改先前唯唯諾諾的姿態，逐漸理解了一切，神情變得復雜，接著，他開口續上了那未能說完的二十字真言。

“明知山有虎，別向虎山行。天地財法侶，人情世故局。”

霎時間，一道目光投射而來。

三分驚訝，三分豁達，四分不出所料。

“......”

鴻鈞老祖撫須的手顫了顫，目光漸漸熾熱起來。

東方朔也在此刻望來，目如秋波。

眼神交匯之際，四目相對，兩顧無言。

“小友！”

“老祖！”

“小友?。　?

“老祖??！”

藍顏知己，相見恨晚。

情真意切，脈脈含情。

“吾道不孤?。　?2

二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隨后鴻鈞老祖面色復雜地說道：“人情世故，方為茍道精髓。在這條路上，我已經不能幫你更多了。”

聞言，木德星君飽含深情地搖了搖頭。

“怎么會呢，老祖?！?

那真摯的感情感動了鴻鈞。

“小友！”

“老祖！”

“小友?。　?

“老祖??！”

東方朔輕咳幾聲，打斷了這溫情的時刻。

他多么想說一聲‘茍圣人，無相忘’。

可惜他從小接受的教育不允許他這么做，他如今不過小小太乙金仙，而鴻鈞老祖已是混元金仙，這時的一句‘茍圣人，無相忘’可就要敗光好感了。

木德星君在化形時已經把人情世故點滿了。

感謝前世社會的毒打！

感謝逢年過節的親戚！

感謝偷偷倒掉的白酒！

而就在這時，被木德星君‘一片赤誠’感動到的鴻鈞握住了他的手，肅穆道。

“茍圣人，無相忘！”

木德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