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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鼠鼠的靠山

下巢,廢墟區。

伴隨著那場讓第七大區整個淪為廢墟的大爆炸,數之不盡的管道從斷裂的墻體里凸顯出來。

管道的個頭有大有小,最小的口徑只有幾厘米,而大的則能達到上百米。

管道最為集中的地方是第七大區的管道樞紐。

想象一下,高度超過三百米的巨大墻面上分布著密密麻麻的管道口,此番景象絕對能讓密集恐懼癥患者病發。

遠遠地看去,管道樞紐很像是繁衍旺盛的珊瑚,海量的管口和水平延伸的管道構成了規模龐大的珊瑚群。

廢墟人給這地方起了好幾個名字,珊瑚高地、珊瑚懸崖、管道懸崖等等。

其中最廣為流傳的是管道懸崖,形象而又貼切。

在這里,管口是街道的入口,管道即為街道,管道與管道之間通過暗管和人工搭建的扶梯連接。

各方勢力各自占據了一條或幾條管道作為領地。

最完整、最堅固、最寬敞的十條管道,由廢墟區最為強大的三股勢力占據。

這三股勢力之間經常為了爭搶管道而發生火并。

攝水幫便是其中之一。

他們近日行事低調,即便被其它兩個勢力搶占了兩根管道,也沒有召集人手把管道搶回來。

不是他們不想這么做,而是他們正在迎接貴客。

“該死,該死!那該死的戰斗機仆差點要了我的命!”

雙頭人歐卡林被電得皮肉翻卷,外焦里嫩。

他捂著焦黑的傷口在攝水幫的大廳內嚎叫。

潺潺鮮血從他的指縫間流出,其中還夾雜著在血水中扭動的蛆蟲。

這景象讓四周的攝水幫核心成員毛骨悚然。

他們不敢擅自離開,只能低著腦袋默默忍受噪音和空氣中難聞的味道。

攝水幫老大的左眼是一只義眼,右眼佩戴海盜船長款式的黑眼罩。

他臉上布滿刀疤,看上去兇相畢露,此時卻像是溫順的小兔子一樣點頭哈腰,帶著諂媚的笑容討好雙頭人:

“大人,我為您請的醫生到了,請移步至您的房間。在那里,熱水、食物和藥品應有盡有,您可以得到充分的休息,絕不會有人來打擾您。”

“休息?”雙頭人一把拽住獨眼老大的衣領,噴吐黃綠色的唾沫星子:

“我的一位兄弟被那幫該死的鬣狗抓走了,你居然讓我去休息?為了救他,我好不容易培育出來的手下也折在了第八大區。白癡!你應該立即帶人去把我的兄弟搶回來,而不是在這里惺惺作態,像個哈巴狗一樣搖晃尾巴!”

獨眼老大苦著臉賠笑,既無奈又卑微。

他這副模樣與往日里的兇悍大為不同,可以說是在毀掉自己在幫眾心目中的形象。

可偏偏,他不能反抗面前之人。

對方是彌合教的父體,先父派來的特使。

要是惹這位大爺不高興,那攝水幫日后的武器彈藥就全都泡湯了。

為了手下這么多張需要吃飯的嘴,忍一忍吧。

“是,大人,我這就帶兄弟們去第八大區。哪怕把我這條命豁出去,我也要幫您把您的兄弟搶回來!”

獨眼老大彎著腰,向精心準備的客房伸出右臂,再次邀請雙頭人去休息。

雙頭人捂著流血不止的焦黑傷口,喉嚨里發出痛苦不堪的嗚咽。

當憤怒帶來的腎上腺素退散,慈父賦予他的生命韌性再也無法抵抗疼痛的折磨。

他只能放棄發泄怒火,緩慢地走向房間。

在即將走出大廳之時,雙頭人頓住腳步,以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

“給我叫兩個身強力壯的男人。”

獨眼老大愣了下,沒想到彌合教的特使好這一口。

還好自己在廢墟區摸爬滾打這么多年,接待過不少擁有古怪癖好的客人,對此早有準備。

“那個誰和那個誰,你們倆過來,好好服侍這位大人。”

兩個穿著小一號黑夾克和皮褲的男人走出隊列,一左一右地攙扶著雙頭人離開。

大廳內的氛圍緩和數分。

獨眼老大的副手湊上來問道:

“老大,咱們真的要去第八大區干架嗎?”

“干架?干個屁!”獨眼老大沒好氣地低罵一聲,背負雙手在大廳里踱步,一臉的深沉:

“咱們這幫兄弟都是出來混口飯吃的。和第八大區干架那不是找死嗎?我懷疑,出了這次的事情之后,廢墟區就要變天了。你們看好吧,最多一個月,總督的部隊就會來把咱們這群臭蟲全部掃光,然后就輪到彌合教了。”

“那怎么辦?”

“是啊,老大。您可得帶領兄弟們共度難關啊!”

核心幫眾七嘴八舌,著急上火。

獨眼分開眾人走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彎曲手臂支著大腿,目光飛速閃爍:

“我想和第八大區的要員搭上線,你們誰有路子?”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黯然。

一幫在廢墟區里糞坑蝶泳的嘍啰哪可能有這種路子。

真有的話,早就去投奔了。

副手思索著問道:

“要不,咱們直接向第八大區舉報那個雙頭人?”

獨眼瞥了眼自己的副手,冷冷一笑:

“呵,三棍子打不出個好屁,這句話說的就是你。行啊,你去舉報吧。別人問你為什么攝水幫里有彌合教的父體時,我希望你能扛得住拷打。”

副手打了個哆嗦:

“那算了,那算了,再想其它辦法吧。”

大廳陷入沉寂,隱隱有一朵烏云盤旋在眾人上空,即將降下霹靂雷霆。

有人小聲說道:

“老大,要不咱們去找鼠皮人幫忙吧。我聽說,他們好像和第八大區的人達成了交易,學到了種蘑菇的方法…”

手下的話還沒說完,獨眼雙眼一亮。

鼠皮人在廢墟區和底巢里繁衍了不知道多少代,經歷過無數輪清洗,可卻依舊活的好好的。

這說明他們已經掌握了生存之道,背后極有可能存在一座或者更多的靠山。

讓他們幫自己和第八大區的要員搭個線,還不是手拿把掐嗎?

“來人,從庫房里把我存了三年的老酒搬出來。”

獨眼大手一揮,準備親自前往鼠鼠的地盤,和鼠鼠長老把酒言歡。

攝水幫先前和鼠鼠們因為挖地道而產生了一點小摩擦。

但沒關系,獨眼有信心在酒桌上化解矛盾。

再一想,鼠鼠好像特別喜歡種地。

剛好彌合教了給一些肥料。

把這些肥料給鼠鼠們送過去,他們肯定會很開心吧。

“把庫房里那幾罐發臭的鐵罐頭也給我拿過來。”

“是,老大,那幾個罐頭太臭了,我早就想把它們處理掉,送給鼠鼠們剛剛好。”

負責管理庫房的副手屁顛屁顛地跑開。

獨眼老大背著雙手從椅子上站起來,若有所思。

他有點好奇,鼠皮人背后的靠山會是誰呢?

會不會就是教他們種蘑菇的勢力?

“阿嚏~~”

清晨,上巢,第一大區。

人造太陽光明媚又不耀眼,給哥特風格的花園城市帶來萬丈光輝。

李諾被這光芒弄迷了眼,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噴嚏。

“先生,您有新的通訊請求。”布蘭蒂用托盤端著通訊器走過來。

李諾坐在餐桌邊上,沐浴陽光享用早餐,身上是一套布蘭蒂昨晚裁剪的襯衫和深色外褲。

他放下手中的刀叉,側首問道:

“誰的電話?”

“是克拉姆家族的伊莎貝爾小姐打過來的。”

預料之中的答案。

為了盡快拿到10萬王座幣,李諾昨晚睡覺前給伊莎貝爾發了條短訊。

拿起通訊器,按下接聽鍵,李諾和電話那頭的伊莎貝爾稍作交談。

二十分鐘后,一輛帶有克拉姆家族家徽的轎車停在門外。

李諾穿上外套,推門而出,動作自然地坐進車內,并未表現出下巢人初次接觸貴族座駕的局促。

后排座椅的另一側坐著伊莎貝爾。

她穿著黑色束腰服飾,淺灰色絲綢襯衣,潔白的珍珠項鏈襯托修長的脖頸,面部被半透明的蕾絲面紗遮擋。

這套裝扮極具古典風格,讓她看上去像是從維多利亞時代走來的貴族小姐。

“你似乎適應得很不錯。”伊莎貝爾淺淺一笑。

“謝謝夸獎,我廢了不少功夫才把心態和舉止習慣調整過來。”李諾笑著回應。

伊莎貝爾是克拉姆家族的第三順位繼承人,家主的小女兒,自幼接受貴族教育。

相比較于一般的貴族后代,伊莎貝爾無疑更為出彩。

她愿意深入到下巢,親自經營對家族來說至關重要的卷煙廠,并且已經取得了較為顯赫的成績。

種種事跡無不表明,她既是一位優雅又迷人的富姐,也是一位成功人士,深諳經營之道。

“李諾,對于那十萬王座幣,你有什么規劃嗎?”伊莎貝爾問道。

“我暫時沒有好的思路。我想聽聽你的建議。”李諾頓了頓:

“其實我非常渴望從事研發工作。從我進入克拉姆卷煙廠工作開始,我就期盼著加入你的部門,成為一名研究員,學習一些有用的知識。例如,用酵母菌發酵煙草的技術。”

伊莎貝爾輕點下巴:

“這么說來,你即便現在已經成為了普通上巢人眼中的富豪,也依舊對發酵技術的迭代和應用保有濃厚的興趣。”

李諾掃了眼視野角落里的系統界面,嘴角揚起自信的弧度:

“是的,你說的沒錯。我一直覺得誰掌握了酵母,誰就能擁有煙草、食品、釀酒和基因工程的未來。這是我一個外行人的看法,如有不當之處,歡迎指正。”

伊莎貝爾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子。

她一直把李諾當成一個涉世未深的15歲少年,一個因為自身擁有的獨特靈能而撞了大運的下巢人。

但對方此時表現出來的成熟與穩重,以及恰到好處的自信和一針見血的發言,又讓伊莎貝爾產生了一種對方早已洞悉行業命脈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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