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上學這種事小九倒是情有獨鐘,除了每天早上都要被叫起來晨跑格外煩人外,其他的也沒什么毛病,但她要是被揪起來,肯定也要把鄭相宜也一塊拉上,主打一個有難同當。
學校里千奇百怪的事總能不斷刷新她的認知,繁雜的學業有藏在書包里的鄭相宜能幫自己出出主意,冗雜的人際關系則靠小九從中平衡。
默契十足的二人各司其職,這兩天也算是有驚無險地度過,校內人際關系簡單,可校外云霧尖的工作,卻是棘手的難題。
對于任薇頻繁的電話轟炸,小九簡直不堪其擾,最后索性跟鄭相宜商量了一出苦肉計。
“到了那邊,你就裝瘋咬我大腿,我順勢倒下,腿殘了他們也拿不了我們怎么辦?!毙【澎`機一動,聰明的智商占領高地。
“這是個好主意,可我要是被他們抓住當成瘋狗給打死了怎么辦?”一想到那些可能發生的畫面鄭相宜就覺得肉疼。
瞧她這一副瞻前顧后的樣子,小九嗤之以鼻:“膽小的人類啊,你得跑啊,你使勁地跑,像我上次那樣。”她雙手往前使勁扒拉,做了一個十分夸張的跑酷動作。
“可我要是跑不過他們……”這個法子不是沒想過,只是不可控的因素太多太多。
上次能被小九跑掉是僥幸,可這回有之前客人被咬的前車之鑒在,云霧尖的安保工作似乎提高了一個層級。
小九聞言多看了她一眼,疑心道:“你是不是想讓我主人給你還這一筆違約金?當然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知道的,五百萬不是一筆小數目,夠我買多少根大骨頭了。”
她到底也不是什么鐵石心腸無情無義的小狗,和鄭相宜相處的這段時間她還蠻喜歡這張臉的,雖然性格很損,有時候能把她氣到失語。話音一轉,又高傲地昂了昂聰明的小腦瓜。
“但你欺負我主人這件事在我這里始終過不去,要我主人幫忙也可以,只是你這輩子都必須忠誠于他一個人,你得聽話,他讓你往東你就不能往西,你得懂事,主人心情不好你要有點眼力見,主動上去安慰他。”
鄭相宜看了看這只詭計多端的蠢狗,哼了一聲:“我的事我能自己解決,不準你跟商時序說,就是我到時候咬你你別哭爹喊娘就成。”
小九不是很能理解她有什么好堅持的,分明只要她一句話的事,主人分分鐘就能幫她解決,偏生這人類那點可憐的自尊心在作祟。
她這種恨不得和主人撇清一切關系的態度可真是讓小九又氣又慪,心底更替自家主人覺得不值。
臨要放學前,小九才磨磨蹭蹭給商時序打去一個電話。
“今晚就不用來接我了,我和同學約好了今天出去玩?!?
“去哪?”
說謊這種事她已經駕輕就熟。
“可能去附近商場吃個飯,看個電影再回家。”
“男的?”
小九摸了摸鼻子,聽著那道略顯沙啞的聲音:“有男有女,大家都是同學,我保證十點前一定回來?!?
“都有誰?”
他這是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小九胡說八道地報了幾個名字。
商時序頓了片刻:“小九怎么辦?”
小九心虛地瞥了一眼邊上的鄭相宜,在她的擠眉弄眼下緊忙道:“我帶著她一塊去,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不會給她吃什么亂七八糟的,我發誓。”
商時序聽著那頭亂七八糟胡起的誓言,甚至還說到什么“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這類的話,不耐煩打斷:“去哪個商場給我發個定位,結束提前給我發個信息,我去接你們。”
小九一口氣提到嗓子眼,“唉,不用,我自己打車回來就……”
商時序卻是掛了電話,直接不給任何開口機會。
有驚無險。
小九撫了撫亂竄的心臟感慨道:“主人也太關心我了?!?
鄭相宜覺得她大概是有點毛?。骸澳阌X得這樣很好?不覺得他掌控欲太強?”
以前就十分反感他的這種行為,可怎么說都說不改,那會難得放個假出門散心,可但凡她敢踏出那個門,商時序就跟個偵察兵似的,翻來覆去追問個不停。
鄭相宜被問得煩了也不想搭理他,任憑他自己消耗情緒,可真到那個時候,他又會像綠茶小狗,委屈巴巴地祈求她的原諒,說只是擔心她而已。
鄭相宜那會意志就是太不堅定,才反復讓這個混蛋有了可趁之機。
“不好嗎?主人也是擔心我們的安全?!?
“那你既然知道你主人也是在擔心你,怎么他讓你去做絕育你又不肯去?”
鄭相宜在小九的雷區反復橫跳著,無所顧忌。
小九氣呼呼像個皮球:“那是兩碼事,除了這件之外,我家主人天下第一好。”
真是妥妥的純愛小狗。
鄭相宜氣笑出聲:“你才認識他多久,他就是一頭披著羊皮的狼,你別被他的假面給騙了。”
小九才不信她這鬼話,她有眼睛自己會看,主人就算有點壞毛病,可又有誰能是十全十美的呢?
就想鄭相宜,不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辦公室內,任薇劈頭蓋臉地把她罵得一無是處。
“鄭相宜,翅膀還沒硬呢就打算飛了是嗎?合同你是不打算管了是嗎?白紙黑字你自己看清楚,我們有沒有逼著你簽,真打算違約了麻煩準備好律師準備好錢?!?
小九耳朵都快被震聾了,第一次見識到這女人魔鬼般可怕的一面,嚇得身子不住地瑟縮著:“我,我沒想違約?!?
任薇冷笑,抱著手陷入沙發椅上:“我也不想看你年紀輕輕的就進去吃牢飯,說吧,最近到底怎么回事?”
“打你幾次電話你怎么不過來,你說你要忙學業,OK,我也不沒要求你必須每個晚上都來這里報道,可再有兩天就要表演了,你那舞究竟練得怎么樣?”
小九唇瓣輕輕顫抖,眼神躲閃著不敢和她對視:“挺好的,我其實有在練的?!?
任薇看著眼前這個姑娘怯懦得沒有半分當初同自己對視時的骨氣,氣得忍不住擺擺手:“去把演出服給我換上,我要看成品?!?
從辦公室出來,小九感覺自己像是從上到下脫了一遍水又被剝一層皮,有氣無力。
“你怎么沒跟我說她這么恐怖,我下次再也不要面對她了?!?
“你以為我就不怕嗎?”
鄭相宜也沒想到雷厲風行的人發起脾氣來竟然也這么恐怖。
“要不然還是讓主人幫我們……”
“打住,那些錢留著給你買大骨頭吧。”
“你就是太嘴硬了。”
“再說這些有的沒的等下我咬完左腿咬右腿?!?
小九磨磨蹭蹭地換好演出服,手里捏著劍柄,有一下沒一下地甩著玩,心里頭亂七八糟想著的全是鄭相宜等下會要咬自己哪條腿上,她該往哪邊倒才顯得真實。
李月生見她妝也不上,發型也不做,忍不住自己親自上手。
“別難受,她就是聲音大了點,其實也是為了你好,你等下好好跳,發揮出自己最好的實力,我相信你。”
小九不是很能理解人類為什么都喜歡睜著眼睛說瞎話。
翻著白眼等著李月生給自己頭上鼓搗亂七八糟的發髻,卻不曾想到這男人生了一雙巧手。
小九是第一次看到古裝扮相的鄭相宜,越看越癡迷,忍不住捧著腮傻兮兮地笑:“我怎么這么好看?”
李月生也十分滿意自己的作品,鏡子中的女孩子明眸皓齒嬌艷欲滴,那一雙眼睛生得尤其好,眉若遠山,烏珠顧盼,底子本來就不錯,這一扮上相了,說是天姿國色也不為過。
“你這張臉就活該老天爺賞飯吃,這輩子就算不跳舞,去當演員演戲,指定能紅透半邊天?!?
小九不知道什么是演員,納悶道:“那個能賺好多錢嗎?”
話音剛落,腦殼就遭了一句爆栗。
李月生不由分說就沖她額頭來了兩下,痛心疾首道:“你這個腦子就只剩下錢嗎?夢想呢?理想呢?庸俗!我們舞蹈人的終極夢想是什么,是不能辜負自己腳下踩著的這片舞臺。”
小九自然聽不懂他這番義正言辭,懵懵懂懂地點著頭,再三表示自己絕對不會辜負他的期望,這才得以放過。
他接了一通電話后便出去了,小九則拿過手機瘋狂給自己自拍。
自戀的模樣看得鄭相宜都搖搖頭。
“你剛才聽到了嗎?”
小九嫣紅的眼尾一翹一翹的,不用說話,鄭相宜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要不還得說她們心有靈犀呢。
“想也別想。”
“我還沒說什么呢?!彼脝实仄财沧?。
原本趴在梳妝臺上閉目養神的鄭相宜倏而睜眼,滿不在意地哼笑一聲:“不用想了,你大概不知道,我這一身黑料,出道就塌房,跟娛樂圈沾不上邊的?!?
小九自然不理解黑料指又是什么東西,鄭相宜說話跟擠牙膏似的,總愛說一分藏三分。
手機屏幕忽然跳出商時序的來電,把正瘋狂自拍的小九嚇了一跳。
鄭相宜剛才以勘探事發現場以為接下來她們的苦肉計做好前期準備先行離開了,化妝間現在就只剩下她一個。
其實接電話這種事于她而言熟能生巧。
但這是視頻電話。
小九第一次遇到,沒經驗就接通了,而視頻那頭的男人斂著眉心,似是有些疑惑她現在這身打扮。
不過畫面轉瞬即逝,滿屏全是女孩兒泛著粉意的雪白耳廓,一枚彎月耳飾低垂,在他的視線里搖搖晃晃。
關鍵小九傻乎乎地也不懂,拿過手機貼在耳邊,不打自招道:“你怎么給我打電話了,我還準備給你發信息呢,我現在跟同學在吃飯,吃完就去看電影,我們吃的是日料,你放心,我沒給小九吃任何亂七八糟的東西?!?
商時序敷衍地笑笑后,將手機里頭的畫面轉移給他身后的老太太。
“奶奶,你看這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