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紫漣的到來向公井并不意外,畢竟炎國少宮主的潑辣秉性早已名聲在外,走近一看,尋紫漣的鑾駕卻是空的,來的人是少宮主府的管事,見到向公井先是一拜,然后旁若無人的大聲稟告:“少宮主有請向洞主進府一敘。”
管事的稟告讓向公井好生尷尬,雖是未婚妻,且在山上也時常來探望,但是大庭廣眾之下來這么一出向公井還是有些別扭。
正在此時,又一路人馬趕到,來人正是宮中的傳諭侍衛:“炎帝召三位新任洞主下山后立即入宮。”
炎國的宮殿相較于順國和夏國可以用“簡陋”來形容,除了最中間的祭海殿穹頂高聳,雕梁畫柱之外,其他的且為再普通不過的低房,炎帝召見一般會在德賢殿中,這次卻與眾不同的選擇了休息的后殿。穿過一排低房矮巷,眾人被侍從帶到了后殿。
掀開卷簾,炎帝在寬座之上半臥而坐,邊上則是一些茶點,與此同時,對應的兩側寬座上面也擺放了茶點。炎帝見眾人躬拜之后便招呼三人坐下。
“向公井、律淳峰、莫如暉。”炎帝指著三人一一辨認,三個也緊趕著點頭稱是。
“本來明天才是封洞大典,今天把你們召過來是因為文正的建議,炎國向來不樂于好大喜功,就今日把你們給冊封了,明日直接開府辦事去吧。”炎帝說罷招手,邊上的管事拿出帝諭。
“律淳峰封炎華洞主,掌管近軍,負責內衛;莫如暉封青山洞主,掌管邊軍,負責外部防務;向公井封煙沖洞主,負責影衛,三人聽諭后即刻赴任。”管事的宣讀完帝諭,向公井俯身躬禮,同時心里不禁打鼓。
向家自三洞開設以來,一直世襲炎華洞主,而這炎華洞因為負責近衛,也就是炎國內部防衛,又是三洞之首。雖然向公井的爺爺辭去了世襲的洞主爵位,但是私下里炎華洞的洞主皆為向家門生擔任。
“明日的封洞大典雖不辦了,文正應該也跟你們說了,三日之后他代我擺宴,犒賞你們的十年辛苦。”說罷,炎帝招呼三人退下,向公井看著炎帝好似中氣十足,卻是隱有疲態。
向公井剛到門口,宮中的管事追身趕到,小聲附耳:“炎帝請向洞主慢行,另有別事相商。”
去而又返,向公井心里嘀咕著是何事,走進殿中卻發現炎帝身邊多了一人,此人便是少宮主尋紫漣。一見到向公井便大聲喊道:“我派人去尋你不到,那我就自己來見你吧。”
炎帝看著女兒的嬌蠻笑道:“你們是在宮中吃罷再走,還是現在就讓公井跟你回府啊?”
“宮里這些年被父王搞得葷腥不見,粗茶淡飯的多,子君賞宴要等三日,今天先讓公井跟我回府嘗嘗我們少宮主府的美味。”尋紫漣并未顧及男女有別,直接拉拽著向公井便欲離去。
向公井覺得有些失禮,望向炎帝笑顏呵呵的擺手才跟著少宮主躬身退下。
“父王封你為煙沖洞主,并不是炎華洞主,你可知為何?”上了少宮主的鑾駕,尋紫漣立即換了副面孔,嚴肅的問。
不等向公井回答,尋紫漣自問自答道:“是文正子君的主意,三洞雖然意義上平齊,但是實際上還是有先后的,況且你向家一直是炎華洞的主人,文正子君的意圖也太明顯了。”
向公井在山上時雖與宮中交往不多,并且按照慣例,上臂山上修行不得干問國事,但是少不了尋紫漣時常上山探望,向公井對于國事風聞也了解大概。
“炎帝和子君應該是有自己的考量吧,也可能是覺得煙沖洞較為清閑,給了我一個好差事。”向公井聽到尋紫漣的語氣,雖已明白事中大概,但是初下山來,他并不想過早卷入糾葛,即使尋紫漣是他的未婚妻。
“我就是覺得極不公平,你是世家,又是未來的少宮主婿,且在壯士會比拼中你又是頭籌,尋文正就是針對你,不對,是針對我。”尋紫漣沒從向公井那里得到應承,自己卻是越說越氣。
“少宮主稍安,今日可否不談此事,我自下山還是肚皮空空呢。”向公井稍微岔開話題,少宮主府離著內宮距離并不遠,片刻間已到門口。
“那好吧,本宮主先給洞主擺宴。”尋紫漣看向公井喚自己少宮主,也打趣道。
閑話少敘,向公井在少宮主府呆到掌燈便告辭離去,期間并未再談及國事,而是兒女私情,尋紫漣有心為未婚夫鳴不平,但是看著向公井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也無趣再提及。
十年未回向府,父母也云游在外,府中只留一些遠親,向公井一一拜會便回屋休息。
向家因唯恐功高惹禍,所以自向紹榮起便定下訓示,治家低調,雖世代高官卻行為簡陋,向公井的爺爺更是主動辭去世襲的爵位,向公井的父親更是放浪形骸,一生云游在外不理國事,直到向公井這輩,炎帝再次啟用向家子弟,以拉攏炎國士族功勛一派。
向公井一天勞累,正準備洗漱休息,這時家中的老管事魏源仲敲開了廂房的門。
“少公子準備休息了?”魏源仲祖上原先是跟著向紹榮征戰的親衛,炎國建國后本來可以得到封官,卻主動棄官不做甘愿侍奉向家,一直到魏源仲這一代。而向家也從未把魏家當做奴仆,世代交好,魏源仲的姐姐更是向公井的母親。
“魏公還沒休息?您看我這事情太多,歸來的遲了些,原本想著您已睡下,明早再去問安的。”向公井看見魏源仲前來,忙著起身。
“少公子十年未歸,怎么著也要等著少公子見上一面啊,況且我這年紀,本身就覺少。”魏源仲扶著向公井的雙臂,慈祥的打量著這個從小看著長大的外甥。
沒等向公井答話,魏源仲接著說:“今日進宮的事府中已經聽說,冊封你的是煙沖洞主,而不是炎華洞的,少宮主可否跟你言明緣由?”
“沒有,恐怕是紫漣也不知道緣何如此吧。”向公井得到冊封后注意到尋紫漣的情緒變化,但是并未追問下去,畢竟雖有婚約,卻十年之別。
“國有暗涌啊,少公子久離朝中,不知道這朝中變化,聽說三日后文正子君擺宴,公子此去定要攜著少宮主一起,以防生變啊。”魏源仲欲言又止,可能是覺得時辰已晚,說罷便自顧自的退下了。
向公井被這突如其來的言語搞得滿腹疑惑,卻是實在困乏,躺倒之后沒一會便已入夢。
這一夢中,向公井恍惚間看見的是雄兵四起,尋文正被亂兵圍殺,炎帝端坐營中,向公井殺入人群之中將尋文正拉到馬上,卻突遭冷劍背刺,轉頭一看——尋紫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