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人狗相守

孤獨的拾荒老人，把無家可歸的孩童和流浪的野狗都收留了下來，他們三個組成了一個雖不溫暖但是卻充滿了真愛的家。

大地上有數不清的高樓大廈和遍地巍峨壯觀富麗堂皇的樓堂館舍道觀廟宇，但是卻不能收容下一個孤獨無依的老人，一個幼小的孩子，一個流浪的小狗。

但是萬物相生而不相害。人間無情，人狗有情。老人、小孩、小狗，他們三個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啦。他們彼此無知，前世無親，近世無緣，同為天涯淪落一生命，卻又那么的相親、相知、相愛。

小黃毛每天都是活蹦亂跳的，無論在破三輪車上，還是在他們那破屋子里，它看到老人和小孩是那么的親，那么的歡快。它又完全忘記了在它的狗命里，在它的狗族群，還有什么親狗狗，還有什么念想和依戀。它也完全忘記了它的死去的狗仔仔們，更不用說那個令它曾經幸福曾經痛苦和傷心的小白了。它的狗腦子里現在只有人，只有兩個人--老人和小孩。它看其它的人都不是人，甚至連狗都不如。

是啊，其它的人與它何干呢？除了對它棒打和怒罵。它經常在想，如果這個天地間只有他們三個多好啊！其它人貓狗畜都不存在才是更好呢。

天氣又一天天的冷了，寒冷的風在他們的破屋外呼呼亂叫。老人找了好多破布爛絮塞堵墻洞，但是晚上他們睡在里面還是冷風亂吹，呼呼吼叫著如萬馬奔騰。夜晚，小黃毛被小男孩緊緊摟在懷里，小男孩緊緊依靠著老人，他們三個躺在那個破板上，一起聽風的怒呺。小黃毛每晚都能感受到小男孩凍得瑟瑟發抖的身軀整夜的冰涼，它每天都能聽到老人長長的哀吟。但是它又無能為力。在幾個天色昏暗的清晨，它悄悄的爬出小屋，跑出很遠的地方，去尋找能夠為小孩和老人保暖驅寒的東西，都是一無所獲的敗興而歸。四野空礦，只有野草和亂石碎磚，到處都是殘垣斷壁。

一個個寒夜過去了，一個個黎明到來了。只要一看到火紅的太陽出來，他們都興奮起來。在這樣的冬日里，有太陽的日子是最令他們幸福快樂的日子。

這天，火紅的太陽早早地爬出地平線，紅紅的光線從墻縫里投射進來。小黃毛又悄悄地爬出破屋，到外邊轉著尋找厚棉物。在很遠的一個土堆旁，它終于找到了一個破上衣，雖不是很厚，但是讓人穿上終可以能抵擋些嚴寒。它用嘴緊緊地叼著，一路狂奔回他們的破屋。

老人和小孩都已經醒了，老人正在收拾破三輪車，小黃毛把破衣服放在老人面前，驕傲的像個打了勝仗歸來的英雄。它抬著狗頭，睜著一雙忽閃忽閃的狗眼，美美地看著老人。老人高興地彎下身子，把它輕輕地抱起來親了又親，吻了又吻。放下它后，老人拿起那件破衣服，抖了抖上邊的臟物，又用力拍打了幾下，把它愛撫了幾下，裂開嘴巴笑了笑，轉過身，蹲在小孩身邊，把它穿在了小孩身上。小孩高興地沖著小黃毛做了個鬼臉，小黃毛高興的一跳躥進了小孩的懷里……

太陽高高地升起，老人像往常一樣把三輪車收拾好，把小男孩扶上車，不等他們倆招呼，小黃毛便一躍跳進車廂，臥在小男孩的懷里。他們便又向著城市，人頭亂躥的集聚地出發了……

今天雖是個大睛天，但是天氣卻出奇的冷。一陣陣的寒風如冰刀一樣割著他們的臉。老人用力蹬著三輪車，車子吱吱呀呀地慢慢往前滾動……

他們一路從破亂不堪的殘垣斷壁里走出來，前面上了一個小坡，就到了光滑平直的大馬路了。老人起勁地半弓著身子，吭吭哧哧地用力蹬著車蹬，小黃毛噢噢叫著為老人鼓勁，小男孩也歡叫著“加油！加油！”

三輪車飛快地向前邊的小坡沖上去，沖上去了……

“撲咚……”

小黃毛只覺得眼前有一道黑影閃過，一聲巨響，它便跟著三輪車飛了起來。接著又撲咚一聲，三輪車重重地摔進了大馬路邊的深坑里，又翻滾了一下，把它和小男孩重重地壓在了車廂下邊。它聽到小男孩撕心裂肺的慘叫。它被車廂壓住了一條后腿，它想掙脫出來，但是一陣一陣的疼痛讓它放棄了掙脫。它伴著小男孩的哀呺，發出一聲聲痛苦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