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人狗同命

蟈蟈也許自己也看厭了這個狗窩里一只只半死不活的狗狗，它輕輕地吼叫了一聲，對小黃毛叫道：你看到了吧，我們這些流浪狗，一只只的都將要慢慢地死去。不是餓死就是病死，我們都無能為力，只能在自己沒有死去的時候靜靜地看著它們死去。有一天輪到我們了，別的小狗也許看也不看我們一眼的。你對這樣的場景害怕嗎？

小黃毛想也不想，它輕輕地搖了搖小狗頭，對蟈蟈問道：它們都是餓死的吧？難道它們在餓死前就不能自己出去尋找食物嗎？外面人類丟棄的食物不是很多嗎？

蟈蟈沒有回答小黃毛提出的問題，它看也不看小黃毛俊俊一眼，抬起狗頭看著窗外滿天飛舞的大雪，說道：我們一起出去尋找食物吧，如果我們自己吃不到飽飯，也不能給這些將死的狗狗帶來食物，那幾天后，我們這個狗窩里的狗狗們將一只只地死去，包括你我。

小黃毛聽蟈蟈說它們也將很快地死去，它的心緊顫了一下，把一對前爪在光滑的地板上來回抓撓了幾下。它不想死去，它覺得它的生命才剛剛開始呀，它剛剛發現這個世界的廣大和奇妙。它剛剛經歷它美好的生活歷程，它絕不會輕易死去的，最起碼它不能像這些骯臟的可憐的小野狗們這樣凄慘地死去。它可是有過主人的，它可是一只大有希望的金毛大犬。它不但不會死去，它還要很快地成長起來，長成一只它夢中那樣的狗中之王。

蟈蟈一聲不叫地從那個小狗洞里竄了出去，小黃毛把這個大大的廳堂看了一圈，便毫不猶豫地跟著蟈蟈的狗步，從那個小狗洞竄了出去。

外面的大雪依舊在飛舞，雪地上那幾只小狗依舊在歡鬧。蟈蟈白色的小身影就在前面閃動著，小黃毛加快了速度，在厚厚的積雪上奔騰跳躍，緊緊地追趕著蟈蟈。

追著追著，小黃毛便不見了蟈蟈的身影。因為白色的蟈蟈和雪地已經化為了一色，溶為了一體。它只看到四處一片白茫茫的。它向前繼續奔跑，但是那白茫茫的大雪卻總是在它面前無邊地延伸，它跑了好長時間也沒有跑出大雪的世界。一會它累的喘不上氣來，無奈之下，它只好跑到一個破屋下休息。

它剛喘了幾口氣，忽地聽到一聲聲奇怪的聲音從那個破屋里傳出來。它機敏的屏住了氣息，仔細靜聽那是什么發出的聲音。

是人的呻吟聲。小黃毛吃了一驚，它聽到過老人的這種呻吟聲，所以現在又聽到這種聲音，它才不至于陌生。那種呻吟聲是無奈無助的表現，是一種凄涼悲慘境遇中發出的哀嘆。也如它們狗窩里，一只只將死狗狗發出的哀號是一樣的。唯一不同的只是聲音的大小和音調而已，人狗的境況是一樣的。

小黃毛聽出了那聲音是人的呻吟聲后，它不再懼怕，它還有了一點好奇心。它慢慢地爬過厚厚的積雪，找到了破屋子的門洞，一個灰色的破木門半開著，門口積了厚厚的雪。它慢慢地從那個門縫里爬進了屋子，一眼便見屋子的角落里臥著一團黑黑的東西。那團黑東西還在發出一聲聲悲涼的呻吟。

小黃毛輕輕地走到屋子中間，對著那團黑東西輕輕呼叫了兩聲，它想喚起那個人的注意，想讓他清醒起來，振作起來。它想讓那個人知道它的到來，想讓他對自己提出幫助。也許它小黃毛還真能幫助他轉危為安呢，如果它能尋到一點食物就能幫助他的話。

那個人聽到小黃毛的呼叫聲，立馬停住了呻吟。屋里一下靜了下來，一點聲音都沒有，靜的能聽到屋外簌簌落地的雪花聲。小黃毛靜靜地觀看了一會臥在地上的人，它輕悄悄地走了過去……

這是一個比救它的老人年輕了好多好多的人，雖然他的滿頭結滿了污垢，但是小黃毛還是看得出他有一頭烏黑的頭發。小黃毛俊俊見的人多了，它早就能從人的各種形態上分辨出各種各樣的人來。大多一頭黑發的都是比較年輕的人，一頭白發的都是年老的人。這個人應是很年輕的人，它不明白，這么一個年輕的人，為什么會如它們流浪的小狗一樣，一個人孤獨地流落到這個荒野的破屋里。也許他是病了？也許他是餓了？也許是他做錯了什么事，他的的親人把他放到這里懲罰他的，等他知錯了就會再把他接走吧。

小黃毛對著臥在地上的人看了一會，那個人不發聲了，他慢慢地翻了一下頭，慢慢地睜開了雙眼，那雙眼睛無神地看了一眼小黃毛，便又閉上了。小黃毛想再對著他呼叫幾聲，讓他不要這么看不起它，它也許能幫助他，幫他從這種悲涼的破屋里走出去，走到人群中去快樂地生活。但是還沒等到小黃毛再次呼叫，那人又發出了一聲悲涼的申吟。這樣的聲音小黃毛聽著是那樣的悲慘和恐怖，它聽多了這樣悲涼的聲音，它不能再聽這樣的聲音了。它明白，這個人也將很快地無聲地死去，如它們那些個無聲地死去的狗狗們一樣，不驚動一點大地，不驚動一片雪花，一陣清風。這個人對生已不抱任何可能的希望了，他不相信這個小野狗能把他從死神的手里拽出來的。

小黃毛見那個人對它的友好出現熟視無睹，知道再呆在這里也是徒勞。它走到這個人身邊，用嘴輕輕地吻了吻他的身子，發出了一聲狗的哀嘆，表示對這個人最后的一絲絲祝愿。也算是對他做了一個送別吧！它轉過身，便慢慢地走出了這個破屋子，走到門口，它回頭望了一眼那個垂死的人，頭也不回地向前奔跑而去。

大雪依舊在滿天地飛舞，小黃毛一時不知道它該到何方去，它這樣在大雪飛舞的大地上奔跑有什么意義和價值。小白狗蟈蟈依舊不見蹤影，它想到了它們那個狗窩里臥著的一只只將死的狗狗，它想到了那個破屋里剛剛遇到的一個奄奄一息的人。它猛地明白了什么，它吼叫了一聲：食物！便對著長天高昂起了狗頭，接著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哀號。

小黃毛在原地站立了好久，它努力地辯識著方向，它想從身邊的景物中找到昨天它看到過的物什。它要再到昨天去過的那個破棚子里尋找食物，為了它自己的生存，也為了那些饑餓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