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悠悠,石破天與范建等人歷經(jīng)兩日的跋涉,終于踏入了繁華喧囂、車水馬龍的京都。
說了幾句之后,眾人分為了四路。
范建帶著一眾虎衛(wèi),押著何道人往皇宮方向而去。
王啟年朝城內(nèi)的家而去。
滕梓荊朝郊區(qū)的家而去。
石破天則與范若若朝著范府行去,不多時,范府那氣派的大門便映入眼簾。
剛一邁進府門,就碰到了二姨娘柳如玉。
“姨娘(姨娘)”
“閑兒,若若”
柳如玉先是眼中瞬間閃過一抹驚喜之色,可那驚喜就如曇花一現(xiàn),轉(zhuǎn)瞬便化作了一連串如同連珠炮般的責(zé)備話語:“你這臭小子,可算是回來了!你知不知道,你一聲不響地就離家出走,可把我給急壞了,夜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都睡不好覺,就怕你在外面出了啥事兒!”
石破天聽著姨娘的數(shù)落,臉上滿是愧疚之色,趕忙誠懇地道歉道:“姨娘,都是我不好,讓您擔(dān)心了。”
柳如玉看著石破天那副認錯的模樣,臉色這才稍稍緩和了些,她抬起手來,輕輕地點了一下石破天的額頭,帶著幾分嗔怪的語氣說道:“哼,下次可不許再這樣了啊,聽到?jīng)]?”
這種充滿母愛的舉動,讓石破天十分的貪戀,用力點了一下頭之后,眼中滿是期待,小聲問道:“我能叫你一聲娘嘛?”
柳如玉愣了,畢竟生活在一起不久,她對范閑的關(guān)愛,其實有很多做戲的成分,沒想到對方會這么說,旋即臉上綻放出一抹溫暖的笑容,應(yīng)道:“可以呀。”
不管范閑是做戲,還是真的感情流露,先應(yīng)下再說。
“娘!”石破天當(dāng)即發(fā)自內(nèi)心地喊了一聲,然后,整個人都變得輕飄飄的,仿佛置身于云端一般。
“哎!”柳如玉也滿是慈愛地答應(yīng)了一聲。
石破天嗚嗚的哭泣了起來。
這把柳如玉給整不會了,這小子是真的單純,還是做戲,如果是前者,沒什么好說的,如果是后者,那這小子太能做戲了吧。
“閑兒,別哭了,乖。”柳如玉用手給石破天抹眼淚。
石破天點了點頭,努力收回了眼淚。
“對了,老爺呢?”柳如玉緊接著開口問道。
石破天便將范建的情況如實相告。
“這一來一回,老爺回來恐怕都得天黑了,我這就去吩咐廚房,讓他們晚點再做飯。”柳如玉一邊說著,一邊扭動著腰肢,往廚房的方向走去了。
石破天向范若若借來一把弓,轉(zhuǎn)身回到自己的院子的中央站定,一手手持長弓,一手利箭穩(wěn)穩(wěn)地搭在弦上,隨后拉弓、放箭,整套動作行云流水,一氣呵成,沒有絲毫的滯澀之感。接下來,隨著他一次次重復(fù)著拉弓放箭的動作,他的射箭術(shù)水平似那芝麻開花——節(jié)節(jié)高。
正練得入神之際,石破天忽然聞到了一股頗為奇怪的味道。他說道:“出來吧!”
話音剛落,一道黑影好似鬼魅一般,從暗處猛地躥了出來,身形只是輕輕一個起落,便如飛鳥般躍上了屋頂,緊接著又猶如一陣疾風(fēng),眨眼間便逃離了此地。
石破天見狀,施展輕功,邊追邊喊道:“嘿,你別跑呀!”
二人一前一后,速度極快,恰似流星趕月一般,不多時便奔出了三十里地,來到了郊外一處有些破爛的小院子前。
黑衣人終于停住了腳步。
石破天也趕忙穩(wěn)住身形,從懷里摸出一錠銀子,朝著黑衣人遞了過去,同時語氣溫和地說道:“拿去吧,以后不要再偷東西了。”
這黑衣人不是別人,正是范閑的守護者五竹。他一聽這話,先是微微一愣,隨即說道:“你誤會了,我不是偷東西的小偷。”
石破天頓時臉上露出幾分尷尬之色,趕忙把銀子收了起來,滿是歉意地說道:“對不住,我還以為你是小偷。”
五竹不解地問道:“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我的?”要知道,他若是不想被人察覺行蹤,就算是那些武功高強的大宗師,都未必能發(fā)現(xiàn)他的蹤跡。
石破天又撓了撓頭,耐心地解釋道:“您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
五竹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瞬間便明白過來,是身上的機油味兒,低聲道:“原來是這味兒,倒是我疏忽大意了。”
再抬起頭時,五竹看向石破天,輕聲問道:“你當(dāng)真一點也不記得我了?”
石破天一臉茫然,緩緩地搖了搖頭。
五竹見狀,便將自己的來歷,以及和石破天過往那些錯綜復(fù)雜、千絲萬縷的糾葛,簡略地講述了一遍。
石破天聽后,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你現(xiàn)在可有印象了?”五竹再次詢問道。
石破天依舊是搖了搖頭。
五竹見狀,心中不禁有些失落。沒錯,就是失落,五竹本是沒有感情的機器人,當(dāng)初離開神廟的時候,記憶被清除了,加上這么多年來,經(jīng)歷了諸多世事,身上多了些凡人的情緒。
片刻之后,五竹問道:“需不需要我?guī)湍愠糸L公主?”對五竹而言,只要是有人敢傷害范閑,別說是長公主,就算是皇帝,他都敢出手誅殺。
石破天卻是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不用,長公主既然犯了法,自有律法去懲處她,怎能隨意動用私刑呢。”
五竹微微挑眉,說道:“這話像是你爹說的”
石破天頓時驚訝不已,瞪大了眼睛問道:“你怎么知道的?就是我爹說的”
“我比你了解他。”五竹頓了一下,又繼續(xù)問道:“你自己是什么想法?”
石破天略作思索,然后認真地說道:“我不喜歡打打殺殺,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大家都能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好好談一談。”
五竹著實沒想到石破天會是這樣的想法,不禁沉默了一下,隨后問道:“她如果繼續(xù)作惡呢?”
“我要是見到了,會阻止她。”石破天說道。
“你是因為她是林婉兒的母親才這樣?”五竹猜測道。
“不。”石破天果斷地搖了搖頭,“就算她不是林婉兒的母親,我也會這么做的。”
五竹道:“你可稱得上佛俠”
石破天笑著撓了撓頭,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只見那夕陽已然漸漸西斜,他心中暗叫不好,趕忙說道:“不早了,我得趕緊回去了,要是柳姨娘發(fā)現(xiàn)我不見了,又該說我了。”
五竹理解地點點頭,說道:“嗯,那你快回去吧,別讓家人擔(dān)心了。”
石破天轉(zhuǎn)身抬腳快步走了幾步,卻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腳步,回頭朝著五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說道:“五竹叔叔,我還會來看你的。”
“我等著你”
“再見”
“嗯”
五竹看著石破天離去的背影,眼中不知不覺多了幾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