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點著蠟燭，昏黃的燈光營造了些曖昧的氛圍。

謝九離別開臉，不敢看他。

當他的手撫上她的腳踝時，不自禁得瑟縮一下。

“我弄疼你了？”

蕭千禮低聲詢問，黑色的眸子里蘊含著莫名的情緒，揉搓得動作更加輕了些。

“沒……”謝九離小聲回答。

瞥了眼自己的腳踝，因為用力奔跑而突然扭傷，此時腳踝已經腫了一大塊，蕭千禮略帶薄繭的手摸上去時，有些癢。

“我的妖力太過于強大，妄然使用妖力給你療傷怕你會受不住。”

“所以我還是給你揉一揉好了。”

語氣溫柔得讓謝九離根本無法將現在的他和方才冷淡得他聯系到一起。

“嗯……”

蕭千禮抬眸就看到她低著頭，不知在想什么。

“你還是怕我？”

蕭千禮垂下眼臉，語氣中有些失落。

“你可是妖神，我怎么可能不怕。”謝九離想了想，老老實實地說。

畢竟書中詳細描寫了他戾氣失控時會造成什么后果，她實在是怕，面對他，蕭千禮動動手指頭就可以把她做掉。

“嗯……”蕭千禮輕應一聲，不再言語，低頭專心地揉著。

“你……干嘛這樣對我？”謝九離小聲問。

“怎么對你？”聽出少女的小心翼翼，蕭千禮雙眸含笑看著她。

“就……就這樣啊。”謝九離努努嘴，示意他看腳踝。

“有什么不對嗎？”唇角微勾，少女眼中的羞澀被他看在眼里，他突然心情很好，不再計較方才少女說怕他的事。

“你是妖神哎，我區區一個凡人，應該和你八竿子打不著關系才對。”

“我不是你的護衛嗎？”蕭千禮低聲笑著看她。

“你是有什么目的嗎？”謝九離歪頭看他。

燈光映照著兩人的影子，靠的很近。

可是太巧了，謝九離感謝他的救命之恩，從在城東找到他，再到爹爹找他做她的護衛，枯水鎮遇險，一切都太巧了。

“你覺得我有什么目的？”蕭千禮抬頭，目光定定得看著她。

“我……我不知道。”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謝九離微微抽腿。

蕭千禮手一頓，將她的鞋襪捋好，給她穿了上去。

“這傷還要些時日才好，這幾日注意點。”

謝九離點頭，乖巧地坐直，看見她這模樣，蕭千禮覺得內心十分滿足，撐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她。

“你真的殺……”她想問問，他真的殺了封慕情的姐姐嗎？

“阿離！”房門驟然被推開，封慕情焦急得走了進來。

“受傷了？”目光落在桌上的瓶瓶罐罐。

“我和思淮等了你許久，問了小二，小二說興許你還沒回來，我們感覺不對勁便私下找你。”封慕情趕緊走過來，攬著她的肩。

“嗯，我剛方便好時，有個奇怪的東西在推門，我就趕緊推開門跑了出去，可誰知，外面竟然是一片陌生的地方。”

“可我明明只是跟著小二去了客棧后面而已。”

“后面怪物越來越多，一直追著我跑，然后我突然看到了俞安，他救了我。”

蕭千禮告訴封慕情的名字，叫俞安。

謝九離抱著手臂，回想起那一幕還是心有余悸，那怪物不似人也不似妖，倒很像她看過的喪尸片。

姿態詭異，跑的又快，嘴里還一直低吼著。

“幻境而已。”蕭千禮坐在窗沿上，在一邊拋著石榴玩。

“怪我，我應該跟著你去的。”封慕情垂眸，自責道。

“沒事的情姐姐，是我不夠小心，中了這可惡的把戲。”

“不過也有好處的，至少我們知道了這一片的詭異之處到底在哪。”謝九離握住她的手，柔聲安慰。

“這里距離枯水鎮不過十里路，四周遍布濃霧，還有那些怪物，戴著手套笑的恐怖得小二，總之，我們小心一點吧。”

“今晚，我們四個人在一間房待著吧。”

謝九離心有余悸道。

“好，正好我們可以好好商討番接下來的計劃。”封慕情回握住她的手。

“阿離受了驚，今夜早些休息，我和俞公子就在地上將就一晚即可。”秦思淮將另一間房得被褥抱過來鋪在地上。

“隨意。”蕭千禮點頭，放下石榴。

“來。”

封慕情牽著她回到床上，放下了床簾。

深夜里，謝九離睡得很不安穩，總是聽到類似指甲劃過木板得“咯咯”聲。

四周一片安靜，廊下的燈籠紅光愈盛，看起來更詭異了，客棧屋頂上，四肢纖長，像人一樣的東西扒在墻壁上，透過微合的紙窗，猩紅得眼睛打量著屋內的一切。

那東西通體慘白，四肢很長，環顧了下屋內后咧嘴一笑，便悄悄地爬開，走時，還將那紙窗輕輕合上。

黑暗里，蕭千禮慢慢睜開眼睛，赤瞳淡淡掃過紙窗一眼，又輕輕闔上。

*

昨夜謝九離沒睡好，今早便賴了會床，天氣早已入秋，早晨的風中夾雜著幾絲冷意。

她裹著被子坐在床上，樣子沒精打采：“唉—感覺腦子昏沉沉的。”

“不舒服嗎？”早就整理好行李的封慕情探了探她的額頭，熾熱得感覺從手背傳來。

“你發燒了！”封慕情擰著眉。

“啊？我發燒了？”謝九離眨眨眼，四肢乏力，頭腦發熱，確實像發燒了：“好吧。”

她嘆口氣，向后倒去。

“思淮，阿離發燒了，我們今日，再休息一天吧，等阿離好些了再上路。”封慕情倒了杯水遞給謝九離，謝九離又掙扎著爬起來喝點。

“也好。”秦思淮點頭，浸了塊濕帕子遞過來。

蕭千禮推開紙窗，向外邊瞧了瞧，客棧墻壁上有幾道劃痕，不仔細瞧是看不出的。

他目光閃爍。

“謝謝情姐姐和秦大哥。”謝九離做了個委屈臉，額頭貼著帕子閉眼休息。

封慕情給她掖好被角，示意兩人跟著她出去。

輕聲關上門，封慕情思索一番道：“這個地方卻有古怪，阿離突然被拉去幻境，只是不知道條件是什么，是她出了客棧的門，還是那個小二搞的鬼。”

“還有，我注意到店里不管是客人，還是小二，手上都戴著粗布手套，是為什么？是有什么不能碰，還是為了遮掩什么。”

封慕情皺著眉頭，眼底一片困惑。

“不如把小二抓來，細細拷問一番，非常情況用非常手段。”秦思淮想了想，提出建議。

“也好，那思淮你去抓小二，我去四周巡視一圈，俞公子則……”封慕情冷靜的分布任務。

“我去守著謝九離。”蕭千禮說著，轉身輕輕推門。

“那好，不管怪物的目標是不是阿離，她昨夜已經遭受一次襲擊，難免不會有第二次，而且，我們還不清楚那些怪物白天會不會出現。”封慕情贊同道。

蕭千禮握住門得手一頓，點頭。

幾人分別去完成自己的任務。

*

天光大亮，昨夜隱于濃霧中的景象也露了出來，四周荒涼，全是參天大樹，坐落在中心的小小客棧與周圍的景色根本不相符。

反而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她特地去了客棧的后面，阿離說她在里面聽到外面傳來“咯咯咯”地聲音，她仔細檢查了門板，確實有幾道劃痕。

而且，她還在門板上發現了奇怪的黏液，黏液呈黑色。

難道是在阿離推開門跑出去的時候才入了幻境的？

封慕情皺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

阿離什么術法都不會，如果有妖邪不想讓他們查此地的事情，為什么不對他們下手，反而要對一個手無寸鐵之力的少女下手。

是故意而為之，還是，找錯了目標。

她在四周巡視了一番，沒發現什么異樣便往屋里走。

說來也奇怪，客棧里此時居然只有他們幾人，還有小二。

秦思淮將劍鞘抵著小二的脖子，冷聲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在搞什么鬼？”

“哎哎哎，客官！你這是做什么？”小二目光閃爍，嚇得口齒不清。

“我只是一個伙計，客官不要為難小的呀。”

小二面色驚恐，一眼看去倒像是真被嚇到了。

“少廢話，說。”秦思淮眸露冷光，直射小二。

“昨夜在客棧里用時的客人呢？今日為何不在。”封慕情逼問。

時間已近晌午，客棧里不可能只有他們幾個人。

不知是不是和謝九離一樣，進入了幻境。

“這……這自然是都走了啊。”小二慌張地說著，目光閃爍。

“你最好說實話。”秦思淮眸光冰冷。

“小的說的就是實話啊。”小二突然鎮靜起來，慢慢地直起了腰。

“你！”

“噓——聽。”小二笑意森森，作了個噓的手勢。

秦思淮和封慕情凝神去聽，卻什么聲音也沒聽到。

“有什么話，便與我的主人去說吧。”小二冷笑一聲，忽然化成了黑色的煙消失在原地。

封慕情和秦思淮猛然對視一眼：“阿離！”

*

蕭千禮坐在床邊，眸子靜靜地看著熟睡中得謝九離，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團黑霧突然從紙窗飄進來，凝成一個沒有臉人形。

“蕭—千—禮—”嗓音如鬼魅一般，一字一句叫著那人的名字。

蕭千禮一揮袖，那團黑霧猛然炸開般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