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溝中，一個頭目手中端著一碗酒站了起來，大聲道：“弟兄們……”

他一吼，現場一下子變得安靜下來。

“今天這一票干得痛快，踏平東柳林鎮，得了不少錢財和女人，干土匪就是過癮……”

“過癮！”

“過癮！”

一眾手下跟著大吼。

“明天咱們繼續去下窯洼村，大家伙兒多砍幾個腦袋，也好回去交差……”

聽到這里，曾泰不由氣得緊握拳頭，罵了一句：“這幫畜生，簡直沒有人性。”

狄仁杰則道：“走，咱們趕緊去下窯洼村。”

曾泰臉色一驚：“恩師，咱們就這么點人，要不要派人去通知權大將軍，讓他派兵前來圍剿？”

狄仁杰搖了搖頭：“來不及了，一來一回，這伙人怕是早就屠光了下窯洼村的百姓，何況……”

說到這里，下意識瞟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幾個軍頭與王鐵漢，笑了笑：“對付下面這些個烏合之眾，咱們這點人再加上村民就足夠了。”

“啊？”曾泰一臉驚愣。

狄仁杰揮了揮手：“走吧，不能再耽擱了。”

一行人匆匆趕路，終于在拂曉時分趕到了下窯洼村。

相對于偏遠的賀蘭山來說，這個村子的規模算是比較大的，至少有上百戶人家，如此看來那伙土匪并非漫無目標，顯然對這一帶的環境有所了解。

晌午時分，隨著一陣如雷的馬蹄聲，昨夜那伙土匪騎著馬飛奔而來。

到了村口，昨夜那個土匪頭領抬了抬手，一眾手下紛紛勒馬停了下來。

“奇怪……”土匪頭領一臉疑惑地看了看四周，靜悄悄沒有一個人影，只聽到遠遠傳來幾聲狗叫。

“是啊，這也太安靜了一點。”跟在其身邊的一個手下跟著說了一句。

“沒錯，這眼見著就中午了，怎么連個炊煙都見不著？著實有些奇怪。”

頭領想了想，說道：“這樣，先去幾個人進村探一探，有什么情況用響箭通報。”

“是！”

于是，便有幾個手下先行騎馬向著村子里繼續行進。

過了一會兒，村子里依然還是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動靜。

那土匪頭領心里隱隱有些不安，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娘的，怎么還沒出來？”

又等了一會，后面又來了一支隊伍，這是他們的步兵趕了過來。

那頭領膽氣一壯，喝道：“不管那么多了，給我沖進村！”

“轟轟轟……”

馬蹄如雷，一眾人沿著村道向著村里奔行。

“李楷固來了……”

“我們是李楷固的隊伍……”

這伙人一邊沖進村子里一邊大吼。

剛拐過一個彎，好好的路面突然塌陷，沖在最前面的十幾匹馬來不及收勢紛紛跌落坑中。

坑中布置了不少削尖的竹子，一時間扎得馬嘶人嚎，血流迸濺。

“不好，有埋伏，退！”

隊伍一下子變得混亂起來。

這時，也不知打哪里飛來了不少紙包，一砸到身上或是落到地上，當即白煙彌漫，嗆得一眾土匪不停地咳嗽，眼睛也睜不開了。

原來，這些紙包里都是生石灰粉。

“殺！”

這時，李朗、楊芳、仁闊、齊虎、潘越、肖豹、沈韜等七大軍頭從不同方向殺了出來，后面跟著一群拿著木棍、鐵鍬、鋼叉等等武器的百姓。

王鐵漢也帶了十幾個壯漢從背后掩殺，一時間，令得那伙土匪人仰馬翻，自相踐踏，徹底陷入了混亂中。

李朗、楊芳、仁闊、齊虎等人乃是千牛衛精銳，猶如猛虎進入羊群，殺得對方鬼哭狼嚎，潰不成軍。

不久后，一眾土匪逃的逃，降的降，戰斗終于平息下來。

“跪下！”

李朗等人押著那土匪頭領來到了村中一個大戶人家的正堂中，將之按在地上跪了下來。

狄仁杰瞟了對方一眼，喝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土匪頭領老老實實回道：“小的名叫朱鳳。”

“你聽好了，我只問你一次，如果你敢說謊或是抗拒不答，我立即將你推出去砍頭！”

“是是是，小的一定知無不言。”朱鳳趕緊點頭。

“你們的首領是誰？”

朱鳳猶豫了一會，終于回道：“是原崇州右營將軍李楷固。”

“真的是他？”曾泰不由大怒。

狄仁杰擺了擺手，又沖著朱鳳問：“那么，東柳林鎮的百姓也是你們殺的？”

朱鳳大吃一驚，趕緊辯解：“不是，我們……我們這是第一次……”

狄仁杰重重放下茶杯：“推出去砍了！”

“我說，我說……沒錯，血洗東柳林鎮也是我們做的，但我等也是奉了李楷固將軍的命令行事。”

“李楷固為何要命令你們血洗村莊？”

“為了湊集餉銀、糧草，以便與朝廷對抗。”

狄仁杰又問：“既為湊集餉銀糧草，又為何要下令砍下百姓的人頭？”

“這……”朱鳳的眼中掠過一絲驚慌，吱吱唔唔道：“是……是為了……為了論功行賞……”

狄仁杰拍案而起：“不錯，你們砍下人頭正是為了邀功領賞，殺良冒功，喪盡天良，當誅九族！”

朱鳳大吃一驚，愣愣地看著狄仁杰道：“你……你說什么……什么殺……殺良冒功？”

狄仁杰怒聲道：“死到臨頭你還敢嘴硬？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是王孝杰派來追剿李楷固的官軍？”

“啊？”曾泰不由失聲驚呼：“恩師，你說他們是……右威衛的官軍？”

“不錯！我可以肯定，他們就是王孝杰派來追剿李楷固的官軍，圍剿而不得，便殺良冒功，簡直是禽獸不如。來人，推出去砍了！”

“冤枉啊……”朱鳳嚇得魂飛魄散，大聲喊冤。

曾泰也趕緊道：“恩師息怒，如若他們真是右威衛的官軍，那更不能殺，得留著做人證。”

狄仁杰冷冷道：“我們抓了數十活口，他不開口，總有開口說實話的。”

“先生饒命，我說、我說……”

“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這次若有一句謊話，定斬不饒！”

“是是是！”朱鳳趕緊點道：“我等奉王孝杰大將軍之命追剿李楷固，結果卻反被李楷固伏擊，損失了不少人馬。

這都快半個月了，大將軍不斷派人催促，我們前營的宋無極將軍便命我們……”

說到這里又頓了下來。

狄仁杰冷哼一聲：“命你們殺良冒功，割下百姓的人頭冒充亂黨去王孝杰面前邀功請賞！”

“簡直就是衣冠禽獸！”

曾泰終于忍不住怒喝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