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一抹藍色轉動起來，好似一抹跳動的藍色火焰。長顏的動作極快，都不曾停頓。

慕衷寒端著五碗湯過來，才放下，長顏便停下手里的動作，一柄小刀夾在她指尖，隨手把刻了一半的芯核放在邊上。

姚笙蹦蹦跳跳的回來，湊過來問：“師兄，你又做了什么湯？好香啊！”

邵奇偉已經拿著芯核端詳。

慕衷寒給她拿過一碗：“我在回音峰后山找到些雨后鮮菇，燉了一只雞，算雞湯，慢點喝，有點燙。”

慕衷寒又端給長顏一碗：“師尊，嘗嘗味道合不合適？”

又給邵奇偉、紀天佑端上一碗，剩下的一碗就是自己的。

紀天佑不由感嘆：“小寒，你的廚藝是越來越好了，師兄我啊，都舍不得回器閣了。”

姚笙笑瞇瞇道：“可不是嘛，紀師兄，上次寧寧來蹭飯，回去后就念念不忘，還想著多來蹭幾次飯，我都要被師兄給喂胖了。”

長顏伸手戳了一下她肉嘟嘟的臉，笑道：“為師看，你還是瘦了點，身體還不夠健康。”

姚笙瞧見長顏指尖的藍色小刀，想起了忘記的問題，忙問：“師尊，我早就想問，你的刀是什么做的？好漂亮啊！”

邵奇偉趕緊追問：“我查遍了資料，也沒找到這種材料，知蘊，說一說唄！”

此刀鋒利無比，又極漂亮絢麗。邵奇偉也想這么一套雕刻刀。

慕衷寒也看過去，藍色的小刀，他看見很多回，也問過，長顏只說，是朋友送的，別的，便什么也不說了。

長顏攪著碗里的湯，輕輕道，

“一位故人送的，他說，這是世上最堅硬鋒利之物，屬陰。原本，我還給了他，意在告訴這位故人回家之后切勿回來，他還是回來了，也就收了這東西，打造成一套雕刻刀具。”

邵奇偉追問，

“知蘊，你這位故人又是從哪里得來的？”

“在大海的深處，生活著一群神秘的族群，他們人首魚尾，有最美麗的臉，最動人的歌喉，最絢麗的鱗片，我這位故人是美人魚，他將身上最特別的鱗片給了我。后來，人魚一族永不出海，只活在神秘的深海。”

姚笙眨巴眨巴眼，羨慕道，

“原來是美人魚的鱗片，難怪這么漂亮。”

紀天佑對美人魚很感興趣，問，

“慕長老，美人魚都很漂亮嗎？”

長顏想到曾經見過的美人魚，點點頭，

“都很漂亮，說是老天爺的寵兒不為過。”

邵奇偉則是遺憾，

“看來，我是沒機會得到鱗片了。”

慕衷寒對這位故人很好奇，便問，

“師尊，這位故人呢？他怎么了？”

長顏瞥了他一眼，道，

“溺死于大海。”

姚笙驚訝，

“可他不是美人魚嗎？怎么會溺死于大海？”

長顏已經喝完了一碗湯。

“美人魚是上天的寵兒，有強大的力量，漂亮的面孔，動人的歌喉，眼淚能變成珍珠……世間太多太多美好都在他們身上。他們常常渴望與人類生活，但往往不得善終，據說，沒有任何人魚能夠得到所愛之人的愛，換而言之，就是他們愛上的人是不會愛他們的，痛苦的死亡是他們唯一的歸宿。他和我，他愛我，我不愛他，后來，他背叛大海，背叛的大海的人魚無法再回到大海，大海，曾經是他溫暖惡毒搖籃，在背叛之后，每一滴水都是鋒利的刀。再后來，他自溺于大海。”

沒過去多久的事情，她還記得，再過個幾百年，這事兒，她也將漸漸忘記。

姚笙的眼淚說來就來，

“他太可憐了，師尊，他好可憐……”

邵奇偉、紀天佑也不太好問下去。這一段故事瑰麗神奇，簡短的幾句話，就是人魚的一生。

慕衷寒卻道：“我想，美人魚不是后悔的自溺大海。他肯定早就知道師尊不愛他，卻愿意背叛大海，所以，自溺絕對不是后悔。如果在明知道師尊不愛他的情況下而背叛大海，他就不會輕易尋死，他自溺是為了追尋。”

長顏眉宇輕挑，他倒是能找到真實原因。

姚笙睫毛上還掛著淚珠，懷疑的看向慕衷寒：“師兄，是這樣嗎？”

慕衷寒淡定的收碗，道：“師妹不相信我，難道還不相信師尊的為人嗎？師尊可不是什么薄情男。”

姚笙愧疚的吐吐舌頭，問長顏：“師尊，師兄說的對嗎？”

長顏彈了一下她額頭：“這么好奇做什么？”

“師尊，我就是覺得他好可憐。”

“可憐什么？沒有任何人逼他，所有的決定都是他自己做的。”

“可是師尊，愛上的人不愛自己，這難道不可憐嗎？”

“只能說這是一件平常的事情，而不是可憐的事。若有人愛你，而你不愛他，難道，你要因為他愛你而和他在一起嗎？”

“我才不呢，師尊，一定要他愛我，我也愛他才行。”

“但世上沒有都剛剛好之事，也許你喜歡的人喜歡別人，別人喜歡你時，你喜歡的卻是另有其人，也許你喜歡他時，他就是不喜歡你。剛剛好是一件幸事，沒有剛剛好也只是一件尋常事，笙兒覺得他可憐，是笙兒內心期盼圓滿的剛剛好。”

長顏從不覺得自己辜負過誰，她就沒有接受過任何人的心意。既沒接受，何談辜負？

慕衷寒收拾完碗，就開始指使姚笙：“師妹，喝了湯，洗碗去。”

“師兄，你幫幫我洗一次唄！”

“昨天我洗的，前天我洗的，上前天我洗的……”

“好好好，我去。”

姚笙可不敢讓慕衷寒再說下去了，再說下去，師尊的處罰要來了。

她端著碗還沒走遠，就聽見長顏一貫溫和的聲音：“笙兒，今天加訓一個時辰。”

長顏發話，姚笙只有聽的份，悶悶不樂的嗯了一聲。

紀天佑覺得好笑：“這丫頭，最近越來越貪玩了，慕長老給的靈珠，她拿去買了不少雜七雜八的東西。慕長老還是收回一些吧，好好管教。”

長顏拒絕了：“不妨事，笙兒年紀還小，貪玩一點正常。她的家里不算富裕，只要她心里有數，知道靈珠花在了什么地方就夠了。想買什么買就是了，靈珠只有花出去有記錄才知道她缺什么，該怎么引導她花錢。”

慕衷寒想到自己手上的一萬靈珠，拿到這么多靈珠，他還沒去消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