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池深淵巨潭外,百米蜿蜒溪流旁,少年正抱著一塊巨大的石頭奮力往兩側挪移。即便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但被堵塞的缺口,卻是沒有絲毫松動。長年累月的堵塞,這些低洼的山凹已經形成了堅固的山體,特別是每一個山凹連接溪流的缺口處,都有一塊一人環抱的巨石格擋。
雖然蝦仁無法知道這片土地之前發生了什么,但這些巨石跟山體格格不入。應該是被某人刻意挪移至此,先是堵塞了天池缺口,然后將延綿四五公里的小溪左右,大大小小十幾個池潭口封堵。將溪水一直引流到了最下方的村落。而這座山峰最高的一個村莊,回望村自然就失了活計。溪水之福與他們無關了
蝦仁又嘗試了十幾次,雖然刨土可以打開部分缺口,但若是巨石不移,這樣的山凹入水量,是無法維持水位,最終也會枯竭。
正在蝦仁一籌莫展之際,從山下蹦跳出一個高大身影。因為夜色黑暗,倒也看不清來人,身手矯健,四肢并用,幾百米的陡峭山路,只是幾個呼吸間,高大的身影就已經飛掠而過,無視蝦仁的存在,直撲天池巨石
蝦仁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忍不住捂住口鼻,心生疑惑
那人背對著蝦仁,雙手保住三人高的巨石,原本需要兩人環抱的缺口石,卻在此高大漢子的臂展下,剛剛好握住兩端深陷的窟窿。隨著男子發力,漢子瘦弱的身體,再月光的照耀下,裸露出一道道蒼勁筋骨,塊塊肌肉凸起,根根青筋鼓脹
隨著高大漢子發出沉悶的死后,一雙赤腳深深陷入山體之中,顯然這個男人已經承受住了遠超過山體極限的重力,隨著他的發力,巨大的缺口石,開始有了絲絲顫動跡象。澎湃的溪流從男子腳下噴涌而出。
“啊~”壯漢再次發出低吼,渾身毛孔開始滲出血珠,頭發染成了紅色,衣衫被用力過猛,爆體而出血水浸濕
巨大的石頭,猛然太高一寸,轟隆隆的水流,猛然奔騰而出,高大漢子被激流沖飛。巨石再次轟然落下,恢復了往昔平靜
若不是蝦仁親眼目睹眼前的景象,一切就好像從未發生一般
高大漢子,握咳嗽著,噴出幾口鮮血,又擦了擦嘴角。落寞的回頭看著巨大的石頭,整個人就像泄了氣的皮球,頹廢的沿著小溪,跌跌撞撞,滾落山下。蝦仁猜,這是他最快的下山辦法,他已經透支了一切體力
“他是怪物嗎?”看著連滾代滑,左右巨石承受著不住漢子脛骨強度,而左右滾落。蝦仁不禁感嘆,世間竟有如此妖人
至始至終,高大漢子沒有看蝦仁一眼,就仿佛他是空氣一般。也不去理會這天地的任何草木,仿佛在他的眼里,只有那一塊石頭,那千斤不止的巨石。
待那人身影滾落不見,蝦仁看著自己腳下,不足膝蓋高的石頭,狠狠踹上一腳:“媽的,這人比人,氣死人啊……哎呦……我的腳……”疼的齜牙咧嘴
他也沒了興致,自我安慰道,我可是智力型敏捷英雄,怎么可以做這中腌臜之事呢。心中已經有了打算
次日清晨,扛著飛穆爺爺的咒罵,蝦仁捂著耳朵逃出院中。順著村民的指引,來到了楚家莊
楚莊面積很大,但也已經落魄的不成樣子。莊子值錢的東西,都已經被變賣,連片瓦遮頭都做不到,殘垣斷壁,就一個荒廢的馬廄,雜草堆中,找到了酣睡的漢子,楚不語
“楚不語,喂,醒醒”蝦仁伸腿踹了踹
后者沒有理睬
蝦仁又加大了力度:“喂,起來,咱們干一票大的”
楚不語眼睛微微睜開,斜眼看了看弱不禁風的蝦仁,鼻息冷哼
“哎呦喂,瞧不起哥哥是不是?敢不敢跟我打個賭”蝦仁一路來也打聽了,知道這楚不語脾氣古怪,不好與人來往。唯一算得上朋友的劉山,現在也離開村子。
楚不語再次睜開眼睛,這次認真的多看幾眼
蝦仁連忙拍了拍胸脯:“我能將那巨石挪開,信不信?”
楚不語翻了個白眼,換了一個身子,繼續蒙頭大睡
蝦仁:“不敢賭,不敢賭了不是。生怕我把那石頭挪開了,比你強,你不敢面對我是不是,承認自己不如人,就那么難嗎?就以為天底下只有你能搬動那塊石頭,天生神力?逞什么能啊,裝逼”
楚不語猛然站起身,整整必蝦仁高出兩個頭,惡狠狠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蝦仁:“就憑你?”猛然劇烈的咳嗽起來,噗嗤一口老血噴出。擦了擦嘴角
不錯,這楚不語就是昨晚上山搬石的高大漢子,雖然瘦弱,但并沒有以塊多余的脂肪,全部都是充滿爆發力的肉柳健斑
蝦仁對上兇神惡煞的楚不語,沒有一絲一毫的懼色,始皇帝這具身體,哪怕是遇到修士的威壓,也能不懼淡然,更何況是區區匹夫震懾
楚不語見蝦仁并沒有像其他人一樣不敢面對自己,竟然還能直視自己。而且對上蝦仁這雙眼睛,竟然莫名的生不起輕蔑,玩笑,身上的疲憊也換做了慎重。腦袋也從渾渾噩噩中,清醒不少
拱了拱手:“在下楚王后裔,楚不語。敢問閣下祖耀何處?”這祖耀何處是周人常用的一種寒暄方式,祖上嫡系一脈,最著名的人物。人們常常以此來判定你身份的高低,是否值得結交。當然,那時候人人重信守諾,更不會拿此開玩笑
蝦仁拱了拱手,作勢回禮:“在下始皇帝嬴政,本尊親臨”扶手而立,靜靜地看著楚不語
靜謐的空氣,只聽得樹葉莎莎,山野空曠,時而傳來鳥兒啼鳴
又是眼神的較量,氣度的角逐。楚不語并沒有輕視眼前少年,而是仔細揣摩這句話的含義。良久,楚不語率先打破僵局
“你若能搬動那口千斤巨石,我就當你此話是真”楚不語雖然沒有去過中原,但也知道如今的始皇帝可是一統六國,神一般的存在。自己的楚莊王,在他面前,不夠看。眼前少年竟然敢如此狂言狗吠,只有兩種可能,第一,他真的有始皇帝之才能霸氣,平肩而論之志向本領。第二,這人是一個傻帽
他的思維很簡單,你有種就把巨石搬開,老子就信你有能耐。比我牛逼,既然比我牛逼,那你吹的牛逼我都可以視作是真的牛逼。
蝦仁點點頭:“可以啊,不過你想要見識我的本領,必須幫我做一件事。否則我怕自己一發威,沒了巨石阻擋,奔流的天池水,淹沒了我們村莊。這可就得不償失了啊。我總不能為了跟你打個賭,把全村人的性命,不聞不顧把”
楚不語笑了,指著蝦仁罵道:“不行就是不行,扯什么理由。你有種就把巨石搬開,淹死人算我的”拍了拍胸脯,又是劇烈咳嗽起來,顯然體內暗疾不少,又長期沒有得到足夠修養。
蝦仁翻了個白眼,搖搖頭,負手朝著山上走去:“你當我傻啊,我稍微一用力,巨石就被我轟飛。到那時,你有九條命都不夠賠的。這回望村可是我的家,我還在指著興家立業,開創盛世王朝呢”
楚不語兩步跟上前:“嘿,好一個狂妄小兒。你不行就是不行,莫要激我?想要利用我幫你辦事,也要看你有沒有那個能耐”
蝦仁:“就你五大三粗的貨,能有什么利用價值。有膀子力氣,枯坐山野,跟野獸何異。老夫這是幫你,從了老夫,帶你上陣殺敵,開疆拓土,建立不世功勛。特么祖耀楚王也有臉拿出來說,讓我說,以咱兩的才干,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干他是個秦始皇,又能如何?”
楚不語被這莫名其妙的大餅說的熱血澎湃,那個漢子不嗜武,哪個男人不提槍?若是能夠闖出一番事業,誰又甘愿繡花綿?
楚不語:“你說吧,要我干什么?你小子膽敢戲耍與我,非擰斷你的脖子當夜壺”
就這樣,楚不語在蝦仁這個吃餅大師,無休止的畫餅充饑下,朝著山頂,越走越遠,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