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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存在

  • 磊落青衫行
  • 青二十七
  • 2329字
  • 2014-08-30 10:03:04

冬夜的雨下得不急不緩,沙沙地敲打在窗戶上,如同喋喋絮語,讓人莫名地煩躁。

小都裹著毯子,蜷縮在沙發里。手中的可可茶是這間屋子里唯一可以讓她握住的有熱度的東西。

這個城市的冬天不是游客們想象中的,猶如雨中撐著油紙傘的少女般溫婉,帶著沁人心脾的幽涼。這里的冬天同樣可以陰冷入骨。

空調和電熱毯是小都在冬季賴以存活的法寶,可現在,她的家卻停電了。

物業大叔說是全樓的總閘壞了,正在搶修,恐怕要等到明天。

小都不得不接受了這個殘酷的現實——她要過一個冰冷的圣誕夜了。

這讓她想起了賣火柴的小女孩。

面前茶幾上的蠟燭跳動著淡紫色的火苗,把那原就微弱的熱度染得更加清冷。

當初蠟燭拿在手里,覺得味道很好聞,買來放在床頭,也沒真的想讓它幫助睡眠,就是喜歡看它被燈光映得瑩瑩的樣子。

現在拿來救急,本有些舍不得,但沒想到,那燃出的味道居然濃得讓她有些透不過氣來。

不知何處而來的微風催動著火苗,一跳一跳地抖動著。光亮照進黑暗之中,猶如把手伸向熱水,探進去,又縮回來,再探進去,最終在蠟燭上匯成了一團顫抖的光的云彩,蔓延開來,變成了一片朦朧的灰霧。

往日里熟悉的物品都露出了陌生的模樣,悄無聲息地站立在那里,而它們身后,黑影活像一頭頭變形的怪獸,扭動著,掙扎著,在墻上爬得很高,把它們襯托得更加猙獰可怕。

她本來會有個熱鬧的圣誕夜的,怎么變成了這樣?

從那次告別之后,小都沒有再見到鐘屹,也沒有再聽到他的消息。

她又上過他的網站,但沒有任何的更新。

有些擔心。

可轉念一想,他人在旅途,可能來不及更新。如果是接的邀約,那么,即使有照片他也無權放在自己的網站上。

她也曾經試探性地問過陳威,有沒有考慮和鐘屹長期合作?

陳威搖搖他那隨時運轉商業模式的腦袋:鐘屹不接受長期合同,而且我們是月刊,他保證不了時間。只能是重要性足夠時,再和他談。

日子還是一天天地過,如常的忙碌,如常的熱鬧,如常的新奇不斷。

期刊的項目穩定之后,就已轉手他人。她又接了幾個策劃案子,有廣告,有慶典,有展會。

但小都卻覺得這些和她越來越沒有關系了。

形形色色的人物穿梭身邊,在她眼里,就如同舞臺上的悲喜,喧囂而虛幻。

她甚至懷疑,人人一副急匆匆的模樣,真是為了所謂價值的實現,還是只不過為了舒慰自己,找到一份存在感。

為什么有的人,即使不出現,卻也有著再真實不過的存在呢?

接聽沈一白的電話成了小都最開心,也是最重要的部分。

看似春風得意,但小都明白,他那事無巨細,漫無邊際的嘮嘮叨叨背后是怎樣的壓力。

可他不想講,小都便也不問。

沈一白也是這樣。

這是他們的默契。

所以,她就開著免提,任著他碎碎念。

哪里的蛋撻最好,哪里的蝦面最鮮,哪個PUB的DJ最酷,哪個酒吧的姑娘最炫……

聽著他的聲音,就好像又看到了他那張表情豐富到有些夸張,卻生動、快樂的臉。

有時,她會笑著流出了眼淚,而自己卻渾然不知。

小都更加癡迷在可可里,越喝越多,越喝越濃。

看著急速瘦身的小都和她的可可袋子,陳威掐著自己已經顯形的“救生圈”悄悄問她,要達到效果,一天要喝多少?

小都的忠告是;一個月的工資分四次發,多看幾次工資支出就行了。

陳威瞥了她一眼:我心痛的時候,吃得更多。要把失去的補在自己身上!

今天早上,小都在陳威的辦公室里和他討論一家地產公司聯誼年會的策劃,陳威一位哥兒們的電話插了進來。

小都想要回避,但陳威阻止了她。

小都踱到窗前,挑著百葉簾,看向窗外。

不過,對于陳威那極具穿透力的高分貝,這,只是個姿態而已。

“不可能!那臭小子怎么舍得這么快就回來?……見過幾次?他不是又把自己整殘了吧?……嗯,神不守舍沒關系,是整個的就好……我怎么知道?他沒給我打電話……這我沒辦法,和你說過,他不接你那種單子——開業典禮?!你怎么不讓他拍百歲照?那倒有點可能……你要不死心就等唄……”

云,漫了上來,本就昏沉的天空更是陰暗欲雨了。

百葉簾的合金葉片嵌進了小都的手指里,留下兩道深深的,泛著青白的痕。

“今天晚上,要不要我去接你?省得喝了酒,開不回去。”陳威也走了過來,拔著窗簾向外瞄了瞄。

“這幾天太累,不想去了。你們好好兒玩吧。”小都悄悄握拳又放開,回血的手指微微發麻。

“等?”扭身看看放在桌上的電話,陳威搖搖頭,“等他,還不如等這場雨的把握大。說不定,會變成雪呢。”

蠟燭的光暈隨著灰霧上升,在天花板上圈出了一個淡黃色的影子。

像是可以反噬光芒的咀嚼著的嘴。

屋子里靜得出奇,只有臥室里那只兩只耳朵的鬧鐘嘀嘀噠噠,不緊不慢地磨著牙。

對面喜歡開著門通宵搓麻將的老伯曾經讓她不勝其煩,可現在,她卻那么想聽到那些伴著嘩嘩聲的吵鬧;樓上的小夫妻一向安靜,唯一的噪音就是夜半洗澡的水聲,可今天,怕是洗不成了;樓下住的是個和她年齡差不多的男孩,隔三差五就叫朋友來玩,不過,再鬧也是樓下,對她影響不大。可今天,也是一點聲音也沒有,該是出去狂歡了吧?

整幢樓里似乎只留下了她一個人。

她就像艘擱淺的船,一籌莫展地停在時空的沙灘上。

房間里空蕩蕩的,似乎連空氣都沒有了,在這片孤寂里她覺得自己也變成了空虛。

可房間又好像擠得滿滿的,沉沉的黑暗讓恐懼像氣球般膨脹再膨脹,大得已經出奇,她只能喘氣,卻不能呼吸。

她的手是冰冷的,她的身體也是冰冷的。所有感官的熱度都在冷卻,連血液也像凍僵了一般,帶著冰凌,在血管里越流越慢。

她感覺仿佛是看著自己慢慢變成了的尸體,被安放在這個用寂靜鑄成的棺木里。

要做點什么。

放縱也好,瘋狂也罷,總之在意識也安眠之前,她必須做點什么。

小都從沙發上掙扎起來,沖進臥室。

黑暗里,她也不知道自己都抓到些什么。只是憑著手感,憑著記憶,把她認為需要的東西都塞進了提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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