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房間,熟悉的天花板以及熟悉的早晨問候聲。
“你們玩對視誰先笑嗎,那么安靜”
看到燈幻終于清醒,三人仿佛有事做了一樣,突然忙碌起來。
“我去給你拿吃的,肯定餓了吧”
“我去給你接水,肯定渴了吧”
只剩湘靈打量著他,用著點抱怨的語氣說道。
“你真是作孽啊,有柔荑姐就行了,居然去招惹別的女人”
燈幻被這句話搞懵了,想要動彈,可身體疼的要命。
“可我什么也沒做啊”
“你給我說沒用,你給她倆說清楚吧”
兩人已經準備好了吃的喝的,現在的局面是要讓燈幻先選一個入口。
“你又要干嘛”
泠憐口含著水,指自己的嘴然后在指了指燈幻的嘴。
“我只是動不了,不是植物人”
“還有你,她這樣已經夠奇怪了,你居然還學她”
柔荑放下快到嘴邊的食物,紅著臉指向在窗邊裝作看外景的湘靈。
“湘靈說這樣方式會讓你高興點”
燈幻嘆了一口氣,看向有蓉,伸出剪刀手的讓自己無話可說。
“我能動了,會自己吃的,先放在這吧”
柔荑泠憐低頭對坐著一言不發,燈幻閉上眼睛回想這兩天發生的事。
“(二十多年來我都很普通,為什么如今會有變故,馬良筆、龍門珠、離去的爹媽、素不相識的三人、莫名出現把我揍一頓的妖怪)”
“喂,為什么我能使用馬良筆”
寂靜的房間圍繞這支筆展開一系列話題。
“其實你來之前,我們陸續招了很多人,都會給他們馬良筆,再由蓉蓉進行鬼怪裝扮來進行測試,不過他們都丟下筆落荒而逃,不知道為什么你會遇到真的妖怪”
………………(氣氛安靜)
泠憐聽到這這些,身體緊張起來,用力抓揉著長裙,自己到底要不要說,害怕燈幻會因此討厭她。
“其實……是我帶燈幻去的“
所有人的眼光都望向泠憐
”進入那條街之時我就注意到他了,以為只是陽氣充盈的男子,沒想到出來之后身上帶有道法的氣息,嬈姨說過道士們都是濫殺無辜的壞人,在得知他叫燈幻時,我的心里猶豫不決,可還是選擇了相信嬈姨,直到她把我拋棄……”
“對不起!”
泠憐一邊擦眼淚一邊向停的道歉。
“好了,別哭了,已經原諒你了”
“而且,你一直說成親成親的,到底有這兒回事嗎?”
“什么?成親?”
燈幻像平常一樣把這件事說出來,有蓉怒氣沖沖一把拍在桌子上,卻被柔荑的一個眼神讓她安靜下來。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當時我正在被一幫道士所追殺,慌忙逃到一片竹林,竹林里有一戶人家,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可周圍設有陣法根本進不去,這時一個人拉住我趴下用一張符咒貼住腦門,示意我不要出聲”
“(竹林?依稀記得我家門前確實有竹林,前些年我回去不是被燒毀了嗎?)”
“那人將我藏好以后,自己則前去應付他們,回來時身上帶著刀傷流著血,他遞給我一個葫蘆,我不敢接,身子蜷縮著,他喝了一口后再次遞給我,這次我顫顫巍巍的接下,喝了后產生困意,以為要長眠于此了,可醒來后發現法力恢復不少,受傷的部位粘著草藥,他突然走過來,我害怕的閉上了眼,他只是摘下符咒,笑著囑咐我以后別到這地方,很危險的”
“幻兒,快回來吃飯了”
“你看你又去和別人打架了,用法術沒,沒用的話別打死就行……”
“我看著的背影離去,心中升起了不一樣的情愫,之后我每天都來看他,剛開始只是躲著不露面,其實他早就發現了,每次都多準備一份吃的喝的,這樣的日子久了心里有些落寞和擔憂,可他直接過來拉住我的手一起享用,之后就一起玩耍,一起聊天”
有蓉用打趣的眼神看著燈幻。
“你不會還對其他人這樣吧”
“我怎么知道?”
“噓!”
泠憐說著臉上就泛起紅暈,幸福洋溢的光芒讓湘靈知道,這一刻是她輸了。
“今天與他見面的是幸福的一天也是絕望的前一天”
所有人都知道,成親的出處要來了,認真聽著,從而忽略了絕望的前一天。
“我害羞的說出等我修成人形,能夠隱藏獸耳獸尾就和我成親,怎么樣,他答應了,自己也立志成為懲惡揚善、懲罰邪惡的道士”
眾人聽了,仿佛聽了一個幼版的人妖戀故事,柔荑更是感動得留下了淚水。
“你干嘛哭啊”
“我哭不是因為這個事,而是她為了承諾等了你十年,可你什么都不記得,還百般的疏遠她”
泠憐聽到有人這么說,自己也忍不住開始流淚,帶點哭腔繼續說下去。
“以為這樣美好的日子會持續下去,第二天來找你時,你卻不見蹤影,第三天、第四天,直到一位老者在門前立了墓,不是你的名字,心里還有一絲期待,等待的日子久后我便放棄了期待,那位老者對前來悼念的人說:你了卻塵世,游歷四方修行去了,這讓我徹底斷了這個念頭”
“你知不知道,每天都在夢里遇到你,醒來后感傷這溫存,一年又一年重復著”
此時的泠憐如同著魔般,不停捶打床上的燈幻,發泄著這些年來的因為他的不痛快。
“這十年里,我沒洗過一個人的精氣,更沒帶過一個人到嬈姨那里,因為我怕在如果在遇到你時,我該怎么面對”
拳頭放下趴在他身上泣不成聲。
“所以,你為什么又再次出現,又再次出現,哪怕名字一樣,我都不希望是你”
燈幻不知所措,看著眼前因為他掉眼淚的女人,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我……”
“別說,能不能現在別說,等到你全部記起來后,說什么我都會接受”
泠憐用手指按住他的嘴,說完后化成一縷煙霧穿過窗臺離去,場面又再度陷入沉默
“你好好休息吧”
“你是個男人,要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別讓我看不起你”
湘靈威脅的說到,完后跟著柔荑出門去,留下他一人冥想沉思。
“(這事如果真的存在,為什么我會失憶)”
想起媽媽說有把鑰匙再加上這件事都指向家的方向,即刻出發,繃帶都沒拆穿上衣服。
“(不行,我得回家一趟,外公可能知道十年前發生的一切)”
將想法告訴她們后,踏上尋求真相的旅程。
“沒有我們一同前往,你不會有事吧”
“放心,我會把筆帶上不弄丟的”
柔荑跟他道別后,懸在空中的手久久不放。
“你不放心他,就跟著去唄”
“你們兩個真是的,一個見到他暗自憂傷,一個見到他精力無限”
“哎,他到底有什么樣的魔力讓兩個美女如此在意”
看著他遠去的身影,柔荑臉上寫著躊躇不安,湘靈都將這些看在眼里。
…………
“臭小子,你怎么突然回來了,也不通知一聲”
外公一身泥土站在籬笆外,手上提著耕作的工具。
“要不是王婆說在路上看到你了,你怕得挨餓到晚上”
“你還怪我,手機鈴聲在屋里響了老半天,還以為在午睡,誰知道上坡去了”
燈幻接過外公手里的工具,一起進到屋里,將這幾天發生的一切告知,外公閉上眼捋著胡子。
“看來時機到了,你也應該知道一切了”
“你媽說的都沒錯,他們兩的死亡并不是這么簡單”
“那為什么不告訴我”
外公摘下眼睛,喝了一口茶,語重心長說道。
“雖說你那時學習道法速度極快。悟性極高,可伴隨的是年少輕狂,以為有了點本事就能打遍天下,簡直和你媽一個樣,那幫人是你摸都摸不到的存在,我是竭盡全力才將你保留了下來”
“可我,沒有了那段記憶是怎么回事”
“你記起來了那還得了”
外公一拍桌子,嚇得燈幻急忙的給他老人家倒一杯茶。
“你清醒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要去報仇,叫我把畢生所學傳授給你,先不說學成后打不打得過他們,修煉時無法靜下心來很容易走火入魔,我將你的一部分魂魄和記憶一并封存起來,沒想到會有今日的事發生”
“你是不是沒聽外公的話,沒穿給你的衣服,還進入了修煉者的實現?不會龍門珠也給別人看過吧”
“衣服是死人的,能夠掩蓋你的氣息,至于繩索是符紙編制而成用來壓制龍門珠的,臭小子,你說你”
燈幻支支吾吾的,在外公嚴肅的眼光前,把那天的遭遇全盤脫出,并把馬良筆擺在桌上。
“哎,這一切都是天命啊,我拖了十年也逃不過上天的安排”
“沒想到他們尋龍門珠無果,居然找到了馬良筆”
外公仔細端詳著,將筆蓋打開卻沒有出現紙靈,燈幻也覺得之前出現的是自己的臆想。
“沒有出現你口中的紙人,可能感覺到筆里蘊藏著巨大的力量”
說完就去里屋拿出來個盒子,上面貼著黃符還有鎖鏈緊拴著。
“不用了,外公,我還飽著呢”
“說什么呢,這里面封印著你的魂魄和記憶”
“現在就要給我了嗎?”
“廢話,看你現在普通帶霉運的魂魄,再加上馬良筆和龍門珠這兩樣鬼東西,保不準哪天我要白發人送黑發人”
外公拿出一碗米,將三炷香點燃插在碗里,
“去床上,打坐”
燈幻乖乖上床打坐不敢耽擱,閉上眼睛,尋找能照亮這些天云里霧里的燈塔。
“道有三清,萬物元極,陰陽調律,魂歸于體”
外公拉起燈幻的袖子,把兩手伸直抬平,在抓住手掌,手心于下,分別插入兩柱香,最后一炷香在他的頭頂走一圈插進嘴里,指挑一粒米貼在眉心,轉身撕下盒子上的符,后空翻在燈幻身后盤腿而坐,黃符丟向空中燃起火焰。
“(乖孫,現在不是口上說的不同不癢了,你要開始承受那時的喪父喪母之痛,一定要堅持住)”
“(會不會很痛吶,外公)”
“(不會,就像做噩夢一樣)”
黃符燒盡,鎖鏈一層層斷開,盒里飄出一個藍色光點,朝眉心飄去,燈幻眉頭突然緊鎖,臉上浮現出痛苦之色,眉心的米粒如滴入藍墨,慢慢擴散開。
“斯哈,斯哈,斯哈”
“額啊!~”
這樣的狀況外公不免出現擔憂神色,此時一絲悠風進屋,外公手指一動,床頭的太極劍彈出劍鞘一點。
“住手”
聲音隨風由外而里襲來,一團煙霧來后散去,泠憐憤怒的看著外公,眼角殘留著淚滴還沒來得及擦拭去。
“哪里來的妖孽,膽敢在此造次”
寶劍出鞘,刺向泠憐,劍被長袖包裹住,外公手掌旋轉,長袖袖炸開,凌空側翻,劍未命中,快速轉過頭飛來,泠憐施法抵擋,被阻擋的劍發出金光。
“貧道沒用全力,饒你一命,還不快滾”
飛劍步步緊逼,血像細長的紅線在劍的銘文上亂竄,離成為瀑布只需一瞬間,泠憐每堅持一秒都顯得非常吃力,想祭出內丹卻被四張符咒結陣阻擋。
“不,不可能”
金光迸發,被光觸碰的地方都如火焰灼燒一樣,劍沒有刺進去,劍刃旋轉,劍面只是輕輕一拍下巴,泠憐重重撞在墻上,符咒舒束縛四支,四炳光劍插入釘住,白煙不斷從體內冒出,所承受的痛苦以使她奄奄一息。
“再給你一次機會,下一劍就不會手下留情了”
落在地上的泠憐對他的話視若無睹,默默爬向燈幻,雙手破爛不堪夾雜著石頭碎塊,血和眼淚摻雜滴在地面。
“(燈幻、燈幻、燈幻)”
“燈……幻”
飛劍驅動,刺向的地方正是她的內丹所在處,泠憐微笑著閉上眼,她的指尖觸摸到了。
“下手干嘛這么重啊,我才恢復不久,法力很難賺的,外公”
暖流充實全身,泠憐睜開眼,發現自己沒有死去,也沒有變成狐貍的形態,驚喜的看著眼前的人。
“燈,燈幻?”
“喲,終于醒了”
燈幻和泠憐掌對掌盤膝坐床,傷勢也在慢慢恢復。
“別鬧了,還在施法中呢”
燈幻雙手往后屈,身體往后躺,試圖阻止她這樣做,直到泠憐躺在他身上。
“我感覺這樣比較舒服,你說是吧”
“怎么會,還是剛才的比較好”
燈幻用力恢復成對坐的姿勢,兩人你來我往,做了七八個來回。
“力氣這么大還那么活躍,證明你已經痊愈了,給我松手”
當施法結束四掌分開時,泠憐突然用十指扣住他的十指。
“喂,你別自顧自的吸啊”
“(乖孫吶,惹什么不好,非要招惹一個妖怪,哎!)”
“(十個你也頂不住一個妖啊)”
“(吾孫命不久矣)”
外公望著眼前的這一切,知道他們的關系非同一般,不停的喝茶,不停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