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珍珠抱著指導書看了一會，上面涉及到的一些知識她上學的時候基本都接觸過，心里便有了底。

高曉霞領回來的工作服是很肥大，宋珍珠穿在身上剛好把羽絨服蓋住。

“這些試驗用的藥品咱們這里都有吧？”宋珍珠問高曉霞。

高曉霞拿過宋珍珠手里的手冊看了一下，說道：“都有，只是你不能亂動?！?

“我不亂動，就用一點點?！彼握渲檎f道。

“那我和你一起去分析室，你用什么都要給我看一下?！备邥韵颊f完領著宋珍珠去分析室。

“你都會用嗎？這些……”高曉霞手指著試驗臺上的一應玻璃儀器，眼神有些輕蔑的問。

“這些都用過，很熟悉的。”宋珍珠說道。

“那你操作一下這個給我看。”高曉霞指了指一根臟兮兮的胖肚吸管。

“這有些臟，要刷干凈才能用?！彼握渲檎f道。

“哪里臟了，我們每天都用的。”高曉霞不滿的反駁。

宋珍珠只好拿起架子上一個洗耳球，做了一個動作給她看。

“還行吧?！备邥韵济銥槠潆y的點點頭，“這些都要小心著點，不許碰壞了?！?

“好，不會弄壞的。”宋珍珠連忙保證，又問道，“你們這里就這幾件玻璃儀器嗎？不是還有藥品嗎？”

“在下面。”高曉霞掀開試驗臺下面的布簾子，露出實驗櫥子里的東西，不只有實驗藥品，還有實驗儀器。

“這些我們一般都用不著的，所以才不讓你亂動。”高曉霞說道。

“我只是用幾樣?！彼握渲閷χ种械臅景研枰乃幤窂臋蛔永锬贸鰜?，又掏出幾件能用得著的玻璃儀器。

得先把這些刷干凈。

宋珍珠把覆蓋了一層灰塵的玻璃儀器都拿到試驗臺一側的水龍頭下，擼起袖子開始刷洗。

“你們不用洗瓶嗎？”宋珍珠問站在一旁監視她的高曉霞。

“不用?！备邥韵颊f道，“洗瓶是什么？”

宋珍珠無語，不是說洪慶集團都是高材生嗎？為什么檢查站這個美女這么外行？也不知道她平時是怎么做的。

“就是那個塑料的白瓶子，頂上是紅色的長嘴巴?！彼握渲槊枋觥?

“哦，你直接說塑料瓶不就行了嗎，這里有好幾個?！备邥韵紡囊粋€櫥子里摸出兩個扔給宋珍珠。

宋珍珠接過沖洗干凈，想把洗瓶里灌上蒸餾水，她的手剛碰到帶手柄的一個大燒杯，高曉霞馬上奪過去，說道：“這個你不能碰，萬一弄臟了，這里面是蒸餾水……”

宋珍珠松開手，說道：“這樣每天敞口放著不是更臟嗎？”

“怎么會，這里一般不進來外人的?！备邥韵颊f道，“過來人也不會亂動?！?

接下來，只要宋珍珠的手碰試驗臺上之前放置的任何一件東西，高曉霞都會加以阻撓，不許她給自己弄亂了。

宋珍珠沒法，她看到一個實驗架子是空的，上面只放了兩塊廢鐵，就把那兩塊鐵收拾了，把自己準備的東西都放到那個架子上。

“這樣行嗎？不會打擾你的工作的。”宋珍珠都收拾好了又問低聲下氣的問高曉霞。

她感覺自己現在不是公司的地盤，而是在高曉霞的地盤上。

“可以，就這樣吧?！备邥韵济銖婞c頭，“我的那些都不許碰?！?

“知道了?！?

宋珍珠的理論課并不是很好，什么工作原理化學反應物理效應讓她解釋她沒有一樣能解釋清楚的，但是她安靜細心，專心做事的時候周圍的環境都無法干擾她，因此她的動手能力很強，只要有實驗步驟，她都可以按照步驟做出完美的答案。

高曉霞在一旁站得累了，又囑咐了宋珍珠一次也不再監視她就轉身離開。

宋珍珠獨自在分析室按照手中的資料對照著一樣一樣的配制自己檢測需要的藥品，等她把各種需要的試劑配制完成的時候，才發現外面的天已經全黑了。

“宋珍珠，你怎么還沒有下班？”

夜班的王書志來的時候見檢查站的燈全開著，還以為高曉霞走的時候忘記了關燈，來到分析室里看見宋珍珠正埋頭工作，就站在旁邊看了一會，沒有打擾她。

等宋珍珠把活做完直了直腰，他才開口說話。

“我把檢測化肥的藥品配制出來，這樣出來產品就不會措手不及了?！彼握渲檎f道。

“真積極，值得表揚，新人就應該這么做。”王書志看著這個有些傻乎乎的小丫頭不知道該怎么說她，最終沒有打擊她的積極性，表揚了宋珍珠幾句。

宋珍珠抿了抿嘴唇，沒有說話。她只是想把要做的事情做完，并沒有想到加班表現之類的問題。

王書志從自己帶來的東西里拿出一個大碗面給宋珍珠，說道：“這里六點半之后就不賣飯了，這是我帶的夜宵，分給你一個。”

宋珍珠接過說了聲謝謝。

“剛才看你的操作挺專業的，就是學這個的嗎？”

“學過一點，你是學什么的？”

“我學的機械制造，也是今年剛過來的。”王書志說道。

“這里好像不是很忙，一天都沒有什么事情……你們輪流上夜班嗎？”

“我上夜班，高曉霞只是上白班的。這些天這里白天限電不讓生產，所以沒有多少事?！?

“高曉霞膽子這么小?。　彼握渲檎f道。

“是啊，咱們這檢查站在廠中心，離辦公區和生產車間都有一段距離，她一個女孩子夜里上班害怕，所以只有我來上了?！蓖鯐拘忉?，他忽然想到什么，又說道，“咱們這分析室有電爐子燒水，你在這吃完回宿舍吧，天都黑了，不要去茶水房打水了。”

“沒事的，廠區的燈光很亮，我昨晚還在廠里轉了一圈呢！”宋珍珠不以為意的說道，她覺得這個王書志有些小心過火神經兮兮的。

“你這個女孩子膽子還挺大，那你轉了一圈是不是看到有一排很陳舊的貼了封條的房子？”

王書志好像看出宋珍珠的想法，笑了笑問道。

“昨晚沒有看到，”宋珍珠垂了垂眸，想起下午的事，“今天下午我去那個六車間的時候看見了那一排房子。那里為什么要貼著封條啊？”

“聽說啊，”王書志頓了頓，“你膽子大不大，那次我白天說給高曉霞聽，把她嚇哭了，到現在都不敢上夜班，為此我還被班主任和部長叫過去訓了一頓，說我散步謠言，蠱惑人心……”

“還行吧，反正我沒有被什么嚇哭過?！彼握渲橄肓讼?，說道。

“那我告訴你啊，這是不能說的，你聽了之后就趕快忘了它?！蓖鯐咀笥铱纯?，窗戶外面高懸的路燈散發著氤氳的光芒。

“這里以前也是一個工廠，咱們洪慶今年才收購了，大多數職工又都不是本地人，所以不知道，其實那排房子以前是女職工宿舍，據說每天晚上過了午夜，里面住宿的女工都從宿舍里爬出來，像貓一樣在屋頂上爬來爬去……”

王書志聲音幽幽娓娓道來，本以為宋珍珠會嚇得臉色發白直打哆嗦阻止他繼續說，誰知送宋珍珠卻瞪著黑珍珠般的眼睛聽得津津有味。

“沒有了嗎？”宋珍珠見王書志不說了，問道。

“你不害怕??？”王書志露出個遺憾的表情，接著說道，“還有啊，就是咱們廠搬來這里以后每個月都發生安全事故，出事的都是長得不錯的男職工，很多人都說這里有女妖……聽說有人還見過，上次一個職工上班時候睡著了，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個美女站在眼前，可是他長得不好看，那女妖沒有收他……”

“這個人是做夢的吧？”宋珍珠撇撇嘴說道。

“嘿，你猜對了，他就是做夢呢！他睜眼一看，值班主任站在他眼前要抽他呢！哈哈……”王書志見宋珍珠不害怕也笑起來，“這只是傳說，沒有人看見，都是嚇唬膽子小的人的，沒想到你膽子這么大！”

宋珍珠正要說話，突然聽見外面傳來敲鑼的聲音。

“怎么了？”她忙問道。

王書志跑到檢查站大門口向外看了看，轉身回來，在辦公室門后摸出一根鐵棍，對宋珍珠說道：“門口有人鬧事，門衛敲鑼集中人呢，我去看看……”

他說完就提著棍子跑向廠門口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