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記帶錢包了……”墨鏡擋住了女子的眼神，但她的樣子卻像是要哭出來一樣。

售票員不說話，站在她跟前等著。

“她的票我幫忙買了吧！”宋珍珠站起來把零錢遞給售票員。

售票員接過繼續收她的車票錢去了。墨鏡女子對宋珍珠彎起嘴角笑了笑，說聲謝謝。

公交車到了韓莊車站，墨鏡女子在宋珍珠前面下車。

宋珍珠跟司機打聽韓莊機械廠在什么地方。司機告訴她一直向西走還有大約八里的路程，她可以打三輪車過去。

宋珍珠點頭謝過司機下車。

她下車后看見墨鏡女子正站在車旁等著自己，就對她點了一下頭說道：“錢不用還了你走吧?！?

誰知墨鏡女子臉上堆了笑容說道：“我現在還沒有錢，你不是要去韓莊機械廠嗎？我也要去，咱們正好一起?！?

宋珍珠狐疑的看了看墨鏡女子：“我沒有要坐出租車，只有八里的路程，我想走著過去。”

“那剛好，咱們一起搭伴走，不寂寞。”墨鏡女子說完拉著宋珍珠的胳膊一起向前走。

“大冬天的你戴著墨鏡做什么啊，看起來不像是好人的樣子。”宋珍珠心中想著嘴里就說了出來。

“我啊，剛割了雙眼皮”墨鏡女子說著把墨鏡往下扯了扯露出一雙核桃似的眼睛，眼部紅紅的還沒有消腫。

“原來是這樣?！彼握渲榈男姆畔聛怼?

剛才女子那么殷勤讓她覺得有種遇到人販子的感覺，雖然她從來沒有遇見過人販子，但是從小到大一直都被叮囑外面壞人多，不要和陌生人說話，不論是男女還是老幼。

這種警告的熏陶下，她只要單獨走在人少的地方都會十分小心。

一條很寬闊的柏油路一直通向遠方，道路兩旁有幾家商店，還有一個很大的加油站，再朝前走路北是韓莊鎮的辦事處，另一邊是一片荒廢的工廠。

原來韓莊是個鎮子，看起來還是還是挺不錯的，沒有王行行說的那樣窮。

只是宋珍珠高興的太早，她們越向前走越荒涼，兩旁都是莊稼地。幸虧是兩人作伴，如果一個人走路還真有些害怕。走過了很遠都沒有看到路旁有韓莊機械廠標識的廠子，

“是不是走錯路了，怎么走了這么久還沒有到？”墨鏡女子瞅著左右有些心急，“這個破地方，有種古道西風的感覺?！?

“應該不會錯，可能是你很少走路的原因，其實才走了十五分鐘。”宋珍珠露出手腕上的電子表看了一眼。

這電子表還是上學的時候宋時庭給她買的，她上大學后就丟在家里不帶了。這次回家偶然翻到發現時間還挺準，就又撿起來戴在手腕上。

“可是你看這周圍荒涼的樣子，如果后面過來一輛車，下來兩個人把咱倆拉到車上賣了也有可能！”墨鏡女子抱著宋珍珠的胳膊越走越快。

宋珍珠緊跟著墨鏡女子的腳步，“我叫宋珍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洪心然，這邊的機械廠需要一名醫務人員，我就報名過來了。早上出來我摸到包里有個軟乎乎的東西，以為是自己的錢包，誰知居然是個饅頭。肯定是我家老爺子給掉包的。他不想讓我來這么偏遠?！?

“洪心然？你的名字真好聽?！彼握渲榭滟?，自從小學之后她就覺得自己的名字好土。羨慕別人那些詩情畫意的名字。自己做人一場居然連個名字都沒有是人生一大遺憾。

“宋珍珠”洪心然笑道，“你的名字也很好聽啊，如果有人天天給我送來珍珠我就不用工作了，多好哈哈！”

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很多人都這么說。

前面終于不再只有荒涼的莊稼地了，除了荒涼的枯樹之外有了建筑物，路南有兩家工廠相隔不遠，工廠門口有穿著制服的門衛立在門旁站崗。

走過第一家來到下一家就看到這工廠面積不算小，大門也聽寬闊，門旁木制的牌子豎直定在墻上，黑色的大字寫著韓莊機械加工廠。

“哇，終于到了?！焙樾娜灰贿呁浦握渲橐贿呏钢S，“下次再來一定要趕著坐班車，這條路太恐怖了?！?

宋珍珠皺起眉頭，站在廠門口，已經看到靠門口的車間，生銹的車間門敞開露出里面油煙焦黑的工作環境，在門口都能聞到清晰的汽油柴油味道，這個廠生產應該不止一兩個年頭了。

讓宋珍珠皺眉的并不是這種生產設備和生產零件的機油味道，而是她靈敏的嗅覺透過這些表面味道，感覺到一種濃重的氣息，這氣息不是她現在熟悉的環境。但是十多年前她對這氣息不陌生，因為這并不是人類該有的。

她直覺的認為，在這個人員密集的工廠不應該出現這種令她熟悉的氣息，如果她現在是人，那她所感受到的另一種氣息就是妖氣。

這里有和她從前差不多的生物嗎？

在宋珍珠對著大門發呆的時候，洪心然已經對門衛上的值班人員說明了她們兩人的身份，都是來報到的。

門衛執勤的人有七個，在門口站著的有四五個，都是二十歲左右的青年，穿著制服戴著帽子顯得很威嚴。

洪心然介紹之后，從門衛室內走出一個年齡偏大有點駝背的工作人員，他犀利的眼神掃了一下周圍，對門口站崗的人說道：“我剛才接到電話了，我把她們兩個人送過去吧。你們幾個小年輕好好站崗，不要被回頭被我抓到串崗。”

“是，侯科長，您去吧，現在是非常時期，怎么可能溜號呢？”一個門衛嬉皮笑臉的說道。

“每次不是你溜得最快?！焙羁崎L嚴肅的面孔帶著笑意瞪了說話的門衛一眼，讓宋珍珠兩人跟他一起進去。

非常時期？

雖然在凝神感覺那股有些熟悉又陌生的氣息，宋珍珠的耳朵敏感的捕捉到了這句話，難道這里的人已經發現了什么？

進入院子，氣息漸濃，只是這種氣息里夾雜著一種讓宋珍珠十分反感的騷臭味道，宋珍珠吸了吸鼻子，也許不是同類。

“欣然，你有沒有聞到一股難聞的味道？”宋珍珠問身旁的洪心然。

“空氣確實不怎么好，污染嚴重，這環境發生安全事故很正常，太落后了。”洪心然說道，“粉塵都是帶著油的，你看黑黑的一點點這么多！”

“你們也知道這里發生人員傷亡的事情？”走在前面的侯科長問道。

“當然了，這么大的事情誰不知道，一個月一次，都發生五次了，聽說再發生不止這廠子得關，高層也得去蹲監獄。”洪心然說得不以為然。

“什么一個月一次？”宋珍珠問。她知道不會有人和她一樣可以聞到那股氣息的。

“就是這個廠里連續五個月每個月都是死一個人，我來這里當衛生員也是為了以防萬一，在有人受傷的時候及時救治，避免出現傷亡?！焙樾娜唤o宋珍珠解釋。

“是這樣……”宋珍珠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