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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等一個結(jié)果

一聽有物證,堂中一靜。

“呈上來。”

一名衙役把秋蘅手中小盒子呈給京天府尹,打開后里面軟布防護(hù),是一枚玉佩。

玉是好玉,雕工更佳,一看就是出自名匠之手。這樣一枚玉佩,不是尋常人能有的。

玉佩上落了字:乘云。

“這玉佩是撞了小女養(yǎng)父的人落下的,主人身份還請大人明鑒。”

京天府尹指著玉佩問韓子恒:“韓公子可認(rèn)識這玉佩?”

韓子恒臉色變了。

京中人講究風(fēng)雅,風(fēng)雅之物更講究來歷。香道大家、茶道大家、書法名家……各行各道的佼佼者都不是無名之輩。

這玉佩是請有名的玉雕大師雕琢,京中有些底蘊(yùn)的權(quán)貴、雅士都能看出來出自哪位大師之手。而玉佩上的“乘云”二字是他為自己取的號。

但就這么認(rèn)了,他咽不下這口氣。

韓子恒正準(zhǔn)備死鴨子嘴硬,殿前都指揮使韓悟上前一步看過玉佩,慚愧拱手:“確實(shí)是犬子的玉佩。”

“爹!”韓子恒不可置信。

韓悟劈手打了韓子恒一掌:“混賬東西,還不說清楚!”

韓子恒愣了愣,在父親嚴(yán)厲眼神注視下低了頭:“那日我們急著回城,是不小心撞倒一個人……但我不知道人被撞死了啊。”

這輕飄飄的推卸責(zé)任的說法,令秋蘅深深看向他。

“韓公子縱馬撞倒人,都不下馬看一看嗎?可見尋常百姓的性命在你眼中如同草芥。”

“你這小丫頭怎么污蔑人?我是有急事!”韓子恒瞪著秋蘅,眼中冒火。

一個鄉(xiāng)下來的小賤人,竟敢告他,害他成了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回頭定要她生不如死!

“韓公子有什么急事?”京天府尹問。

“我——”韓子恒收到韓悟遞來的眼色,靈光一閃,“我不舒服,急著回城診治。”

韓悟暗松口氣。

有皇城司的介入和兒子的隨身玉佩,想否認(rèn)這件事是不行了,那就要爭取盡量降低處罰。

按大夏律法,縱馬傷人是走車馬傷殺罪,因求醫(yī)等急事傷殺路人,處罰要輕很多。

“這樣啊——”京天府尹沉吟。

秋蘅看出京天府尹偏幫韓子恒的態(tài)度,心頭冰冷。

有皇城司插手還會如此,可想而知如果只有她自己會如何。

“大人,小女進(jìn)京第二日隨祖母出門,因?yàn)轫n公子縱馬疾行翻了馬車。可見韓公子街頭縱馬已是常事,不舒服求醫(yī)只是借口罷了。”

“我那日就是不舒服,說我撒謊,你有什么證據(jù)?”韓子恒冷笑。

“求醫(yī)問診,醫(yī)者是何人?”

“隨云縣的大夫,我怎么知道他姓名。”

“咳咳。”京天府尹開口,“既然二位各執(zhí)一詞,本官會派人前往隨云縣查證,到時再判。不知可有意見?”

韓子恒不以為意:“大人去查就是了。”

“小女沒有意見。”

秋蘅很清楚,到這時所謂查證,就是薛全與韓悟的較量了。走車馬傷殺人,上可按故意傷害罪減一等而論,下可按過失傷害罪減等論,甚至僅需要交贖金。

她想親眼看一看,會是什么結(jié)果。

退出公堂,秋蘅看一眼追著韓悟去的永清伯,上了伯府來接她的馬車。

“六姑娘回來了。”

老夫人聽了婢女稟報(bào),厲聲道:“讓她進(jìn)來。”

秋蘅一進(jìn)門,就聽一聲喝:“跪下!”

屋中大太太趙氏,二太太蘭氏,秋萱姐妹都在。

秋蘅默默跪下來。

“你說上街買脂粉,結(jié)果跑去衙門狀告韓殿帥的兒子?你是要把秋家老小都害死嗎?”

面對老夫人的質(zhì)問,少女語氣平靜:“韓子恒在公堂上已經(jīng)承認(rèn)縱馬撞死我養(yǎng)父了。”

“承認(rèn)了?”老夫人愣住。

“是的。接下來官府會繼續(xù)查證此案性質(zhì)。”

“那你也不該瞞著家里人去告官!你一個伯府貴女與人對峙公堂,不怕惹人恥笑嗎?將來還嫁不嫁人了?別人又如何議論伯府?”

“孫女沒有錯。”

老夫人氣得拍桌子:“你說什么?”

“我說我沒有錯。明知害死養(yǎng)父的是何人卻為了錦繡前程故作不知,才會令人不齒。”

“那伯府呢?你可為伯府想過!”

與盛怒的老夫人不同,跪在地上的少女脊背挺直,如一株迎雪的松,沉靜挺拔:“正是為伯府著想,孫女才自己去報(bào)官。世人皆知孫女才從鄉(xiāng)野尋回來,行事如何怪不到伯府教養(yǎng)上。”

老夫人氣笑了:“你可真貼心。”

“孫女只求問心無愧。”

“伶牙俐齒!”老夫人怒火中燒,“你告了又如何?那韓公子或輕或重得些懲罰,可他還有一位重權(quán)在握的父親!你以為韓都指揮使記恨的只是你嗎?是永清伯府!”

老夫人越說越恨,抓起茶杯向秋蘅砸去。

秋蘅沒有躲,任由那茶杯砸在手臂上。

疼痛的感覺傳來,衣袖被茶水打濕。

屋內(nèi)響起少女的低呼聲,一時分辨不出是誰發(fā)出的。

而秋蘅一聲沒有吭。

這點(diǎn)疼對她來說委實(shí)不算什么,老夫人的怒火更無關(guān)痛癢。

“你給我去祠堂跪著反省,什么時候知道錯了,再出來!”

“祖母——”秋萱忍不住開口。

老夫人一句話罵回去:“沒有你說話的份兒!”

秋萱漲紅了臉,低下頭去。

“還不把六姑娘帶下去!”

隨著老夫人發(fā)話,兩個仆婦走上前來,剛要把秋蘅架起,秋三老爺就沖了進(jìn)來。

“蘅兒,聽說你去報(bào)官了,怎么不叫爹爹陪你去——”

秋三老爺是在外頭逛買時聽說的,騎著驢趕回家,裝東西的兜子還挎在胳膊上。因?yàn)榕艿眉倍底娱_了,胭脂、香粉、木梳、荷包……一堆小玩意兒撒了一地。

其中一只黑底五彩的泥泥狗正滾到老夫人面前,一臉威武看著她。

“你都買了些什么!”

秋三老爺心思全放在女兒身上,只分出一丁點(diǎn)應(yīng)付老母親的疑問:“這是泥泥狗啊。”

他說著撿起泥泥狗,對著泥泥狗身上的孔用力一吹。

清脆的哨音響起,聲振屋瓦。

老夫人眼前黑了黑,用力掐著大腿才沒氣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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