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八州的動畫產業并不發達，美術在這里算是純藝，與音樂和影視比起來，很冷門。

夏桉猜得出這位小伙子是有追求的。

孤兒，還是孤兒。

外八州不限制生育，可養得起多個孩子的家庭卻不多。

生而不養，百世孽債。

或許和美女不同，年輕的帥小伙大多掛相。

照片上陽光俊秀的臉與夏桉本人有四五分相似。

本科在錦城美術學院攻讀，九月份考到青州念研究生。

半月前為作業回云州青城山采風，五天前凍斃于曠野。

小圣女一聲令下，龐大的丐幫機器開始運轉，任職于五花八門的底層教眾飛速發揮能動性。

死者變成了黑戶。

所有信息證件被從火葬場截斷。

“你不忌諱？”

艾莉絲看著笑吟吟的夏桉問。

這個男生跟她以往了解到的中州人太不一樣了。

他年輕帥氣，以前還是混娛樂圈的，什么繁華沒見過？

他看起來玩世不恭，為活命甘愿被放逐外八州，本該膽小怕事。

卻在被“半綁票”的情況下怡然自得，毫不嫌棄住在野外，一點兒中州人的潔癖都看不出。

甚至腦筋一轉就能把普通的面條研究出更方便的吃法，能掙錢的同時連帶著把他們宣揚教義的難題都解決了。

艾莉絲不傻，她明白夏桉的安之若素有她漂亮的原因在。

但此時此刻，他拿著一個死人的身份笑得燦爛，這就太不正常了。

中州人對身份的重視超乎尋常，這也是為什么許多人寧愿死也不接受驅逐。

不得不承認，越是深入接觸，她對夏桉越是好奇。

只是此時的她尚不明白，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產生好奇，便是危險和淪陷的開端。

夏桉聳聳肩，搖頭笑道：“這有什么忌諱的，只能說這哥們死的可惜，但也死的很巧。”

他的確不忌諱，也可以說，穿越而來，以夏桉的身份生活了二十四年，很多東西大不同，但愛上秦音后，對這個世界的歸屬感就產生了。

反之，原世的記憶已經太過久遠。

身份這東西，無外乎名字，既然巧合的名字沒變，那接受起來更容易了。

而且…對啊，大學。

大學里面的女孩子又清純又漂亮，以前怎么沒想到進學校撒網呢？

他捏捏下巴，打量打量照片，又瞧瞧艾莉絲。

想以這個身份浪蕩江湖，看來需要艾莉絲的獨門絕技了。

艾莉絲一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翻翻白眼說：“我得準備些材料，才能給你捏臉。”

……

睡前，炭火旁。

夏桉躺在茅草墊子上問艾莉絲：“明天我們出去走走吧。”

另一頭，艾莉絲背對著他說：“好。”

夏桉說：“我的意思是，兩個人。”

艾莉絲沉默了半天，還是說：“好。”

帶落魄小美女逛街，這是計劃的一部分。

夏桉帶著興奮睡去。

醒來后發現被安排陪他出去逛街的，是大胡子辛巴。

艾莉絲憋笑沖他挑眉，眼神含義明確：瞧，兩個人，沒錯。

夏桉很郁悶，老辛巴更郁悶。

他最開始就對夏桉的觀感很差，雖然昨天得知方便面是夏桉送給教會的，但他能看出夏桉覬覦自家小圣女。

這不行，在他心里，最最高貴的靈兒姑娘只能歸屬于下任教主。

“怎么才能成為教主？”

老頭兒愛答不理地回答他——大愛天下，圣女鐘意，無上勇氣。

這是新規，畢竟首任教主剛嗝屁。

第二點不用解釋，第三點更明確。

出來不久，青州城落下初雪，天空陰霾。

夏桉取消了趵突泉和大明湖的景區行程，那種地方著實不該和一個老頭兒同去。

坐著老舊的有軌電車去了西郊，夏桉發現掛面作坊距離青州大學并不遠，適合做個據點。

又坐電車回內城，先去了工商管理所辦了一張個體戶執照。

只能辦個體，九州有且只能有一家私營公司。

90年代的街景讓夏桉生出無限感慨。

走在落雪的街頭，他到處打量。

老辛巴受不了了，他沒有厚衣裳，冷。

夏桉帶他去了府城最大的三層小商場，好頓消費。

老辛巴看不慣這種奢靡的作風，好家伙，一雙襪子要兩塊錢？夠買兩大扎面條了！

一盒點心要十塊錢？一瓶罐頭五塊？

干嘛吃這個？面條不香么？

毛衣？你不是有嘛！

口紅？你變態？

36碼加絨旅游鞋，一看就是女式的羽絨服…

老辛巴不說話了，甚至主動幫夏桉拎東西。

……

回到郊外，夏桉知道艾莉絲生病了。

凍的，感冒。

夏桉拿出五塊錢給一個著急到跺腳的教眾，讓他去買藥。

然后問老辛巴：“你們沒有女教徒嗎？”

老辛巴說：“有，少，女人很難吃不上飯。”

夏桉醍醐灌頂，但還是皺著眉頭說：“那我覺得她現在需要的也是洗個熱水澡，而不是被你們用邪法瞎搞…”

看著被三個火堆圍起來，躺在草墊子上蜷縮著的艾莉絲，夏桉忍住笑說：“算了，我去把厚衣服給她，你們多燒點開水。”

繞過火堆，夏桉把羽絨服蓋在艾莉絲身上。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沉沉睡著的她，兩只手緊緊握著，蹙著小眉頭，眉梢在抖。

機靈古怪和不經意的冷漠與傲然都消失了，像只被雨水淋透的小貓。

教徒端來開水，夏桉將新毛巾放進去又拈出來，抖了抖，疊起來放在她額上。

又竄到后面，褪下艾莉絲的鞋子襪子。

也不知道穿幾天了，看起來是干凈的。

丟掉后，夏桉又泡了條毛巾，幫她擦腳。

其他人看著，想說點啥又忍住了。

他們知道夏桉在幫小圣女治病。

他們不想？也是想的，但不敢。

誰敢褻瀆圣女？

察覺有人在擺弄自己，艾莉絲眼皮抖抖，醒轉過來。

她渾身酸痛，不想動，腳心癢，趾頭下意識蜷了蜷。

夏桉知道她醒了，手上沒停，笑著說：“三堆火，烤的慌不？”

艾莉絲貓叫似的“嗯”了一聲。

夏桉說：“他們可真行，你們這個幫派里，人一旦生病不治嗎？直接火化？嘖嘖，再加兩把柴火，你基本就要見到林院士了。”

艾莉絲吭哧一笑，又咳嗽起來。

腳丫蹬了他一下。

夏桉沒有急于召喚系統，幫她把新買的毛線襪子套上，擰開一瓶罐頭坐到她身邊。

“發燒和糖水罐頭絕配，一會兒我再給你煮碗雞蛋方便面，立竿見影。”

艾莉絲聲音沙啞，語氣弱弱的，架不住好奇問：“方便面能治病？”

夏桉說：“那不能，你手下去買藥了，配合方便面吃才治病。”

艾莉絲又笑得咳嗽。

吃了兩顆黃桃，她對夏桉說：“手撐得累，你讓我靠一會兒吧。”

看著自家小圣女依進夏桉的懷里，老辛巴咬牙哄走圍觀的教徒。

夏桉感覺側臉快被火堆燎著了，往中間竄了竄。

艾莉絲的身子輕飄飄的，軟軟的，也香香的，他沒有太多旖旎心思生出來，論命運凄慘，秦音、向紜…又哪個不是呢？

女孩子一生病，總會嬌弱一些，需要依靠的。

他說：“你知道么？科學家證明，接吻會讓人體溫升高2.5度，有助于排汗。”

艾莉絲蓋著厚厚的衣服，又笑了兩聲。

“我在斯堪的納維亞的冰雪森立里住過兩年，我以為自己很抗凍的。

“有點困，讓我睡會兒。

“夏桉，你別欺負我。”

夏桉問：“偷偷親，不讓你發現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