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凌霄，你十里紅妝，八抬大轎。不為娶我，你是要滅我滿門！”

女人血紅的瞳孔審視著手握戰戟的君凌霄，鳳冠霞帔，朱唇粉眉黛，自是難以遮掩其驚慌之色。

君凌霄緩緩起身子，手握戰戟，眼中紅光灼燃，他拖拽著手中戰戟，戰戟尖撞擊地面，釋放出濃烈的金屬交錯聲。

“君凌霄，你好手段，騙我出嫁。趁我出嫁之日，殺我族人，滅我滿門！”女人一襲紅衣，雙目血淚涌現。

“君凌霄，我一定會殺了你，一定會！”

“哼！可笑至極，要我死，好啊！”君凌霄言罷，戰戟已然揮出，

戰戟直插入地，擋住欲要上前的女人。

女人單手取槍，厲聲，“君凌霄.....你拿我的清雪鳳鳴殺我家人，滅我族人！你好狠，君凌霄！你好狠啊！”

“鳳鳴云，你若再敢上前一步。吾定斬你頭顱，懸至此旗之上！以爾之頭，祭吾百萬雄師！”

女人單手拖槍，紅裝托在地上，拖拽出一條細長的溝壑。

“君凌霄！

四歲那年，我隨父出征，父親在山間溝壑撿到你。視你為己出，養你二十余載，你非但不感激，你將我父親的頭用來祭你的狼旗。

十歲那年，你偶感天花，母親從王都大門跪到金鑾殿只為得到龍須為引，為你治療天花，現如今，你將母親的頭懸在你的狼旗上。

十五歲那年，你被敵國俘虜，大哥、二哥帶領三千子弟兵從十萬蠻夷手里搶回你。大哥瞎一只眼，二哥斷一臂，現如今，你將他們的頭放在旗幟下。”

“鳳鳴云，你閉嘴、你閉嘴！”君凌霄嘶吼著。

“十八歲那年，你說喜歡公主，姐姐為你引薦，卻被太子看上，強行俘至東宮為妾。你知道當時的姐姐已經懷上孩子了嗎？你知道她在東宮過著怎樣的生活嗎？如今你將她的頭放在這爛泥里，君凌霄，你可還能稱之為人？”

“二十歲的今天，你用我的槍，滅我全家，殺我.......”

一柄長劍直接刺穿鳳鳴云的胸口，鮮血噴灑而出。

無數的劍雨從天而降，一支支箭從天而降，鳳鳴云盯著射向自己的箭。

“君凌霄！你殺我父母，滅我萬族！終有一日，終有一天，我會親手取你性命。這一輩子殺不死你，就下一輩子，下一輩子不行，就下下輩子，我一定會殺了你。”

天穹變色，一道紅芒略過天際，一顆頭顱從茅草屋內滾出，

“浮世萬千，老夫愿沉寂萬年，以滋此方天地靈氣不滅、龍脈不斷。”

“云兒，為師用龍氣將你帶到此地，已是逆天之舉。將來的路，還得靠你自己啊！”

鳳鳴云瞳孔收縮，雙膝下跪，抱著地上瞪大雙目的老人頭顱，痛苦的嘶吼，“師傅！您也不要云兒了嗎？你也要離開嗎？師傅！”

眼淚已然流干，兩行血淚從眼眸之中流淌而出，“君凌云，我父母被殺，族人被殺，師傅為救我而死，今生今世，我必殺你。”

倒在血泊中的鳳鳴云眼角流出血漬，

雨水打在鳳鳴云的臉上，冰冷之中充滿著窒息感。從泥濘中爬起的鳳鳴云迎風而立，烏云之中雷電閃耀而明亮。

茅屋外，鳳鳴云抬手深拜，

“師兄，幫我！”

“云兒，師傅他老人家算到你會遭此一劫，特意逆天改命救下你，只是為了讓你活下來，你莫要辜負了師傅他老人家的一片苦心吶。”

“師兄，我父母、長兄皆是死于君凌霄之手，父親封侯，母親是郡主，長兄為將軍。我全家守衛邊疆數年，保百姓安康，守衛國家，卻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師兄，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云兒，朝中勢力復雜，你若回去。僅憑借你一人之力，如何是其對手？”

“師兄，您幫幫云兒！云兒不回去，云兒要去蠻族，云兒要帶著蠻族士兵踏破大夏邊境，親手殺了君凌霄。”

“云兒，不可！你父親忠肝義膽，母親更是有名的安平郡主，你若是這般胡鬧，九泉之下的他們又如何能放心？”

鳳鳴云拔下發絲上的鳳釵，尖銳的鳳釵對準脖子，“師兄，若是你不幫我。今日，我便自盡于此。”

“云兒，不可胡鬧！”男子單手推著輪椅，蒼白的頭發之下，一雙有神的眼神之中充滿著力量。

“云兒，進來！”

鳳鳴云起身進屋，空蕩蕩的屋子里，簡單的茶具，筆墨紙硯擺放皆是整齊而又簡單。

“師兄，我......”

“云兒，我自是知曉你性子烈，可現在的你。已無家族庇佑，若是復仇，你可想好對策？”

“君凌霄殺我族人，獨占我三代積累的軍功。回朝，我無疑是羊入狼窩，步履皆冰。師兄，師妹聽說南蠻削弱，整個邦夷以武為尊。而我自小受父親教誨，拳腳還算硬朗，還請師兄相信我。”

“云兒，南蠻確實信奉武力，你雖有不弱的功力，但南蠻邦夷生性暴虐，你一個女孩家，怎能在那豺狼虎豹的地方立足？”

鳳鳴云擦拭眼角的血跡，微紅的瞳孔瞪得很大，眼眸之中有無數顆正在滴血的頭顱，還有君凌霄那張丑陋的臉。

“師兄，我想變成男人！”

“云兒，你....你可知后果？”

“師兄，當年你為了報仇，不也變成過女人嗎？為什么我不可以，為什么？”

“云兒，住口！”他拍打著大腿，雙手緊撐輪椅，手背膨脹的血管甚是奪目，“云兒，為兄半身不遂，這一輩子只能坐在輪椅上，你可知，為兄在這四方地茍延殘喘，一日復一日，是多么痛苦嗎？是多么生不如死嗎？”

“師兄，若是你不幫我，我今日便死在此地！”鳳鳴云堅決說。

男人長喘一口氣，“云兒，師傅逆天之舉救下你，并不是讓你豁出命去報仇，而是要你好好活著！你莫要辜負了師傅。”

“師兄，我只報仇，不送命！若是我變成男人，最多就是半生不遂，可現在我的樣子，回大夏，君凌云定人不會放過我。去到蠻族，也定無容身之地，這與死有何異？”

“師兄？難道你也要我這輩子都躲在這方寸之地嗎？”

男人閉眼抬頭，深吸氣后，“好，我答應你，但你要想好，此種禁術施展后，你將無女子的模樣，無女子的生育能力，且以后就算恢復了，也不能再如女子一般，而且......而且，很有可能變像我這樣的.......”

“師兄，等我大仇得報，就回來這里陪你度過余生！”

男人嘆氣搖頭，“云兒......罷了。”“三日后，極陰之時，我幫你。”

“好，謝謝師兄！”

桃花樹下，長發耷拉在肩膀上，落至腰間，紅潤的嘴角微微上揚，細狹長的眼角微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