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一家三口,三個離奇的夢
- 莎德
- 2070字
- 2024-11-02 20:17:03
動手還是慢了一天。
等她今天清早從縣城騎電動車趕到地里時,紅薯至少損失了四分之一。
她心里只好大聲地罵著“該死的野豬”。
辛辛苦苦種一季,卻被野豬禍害了。
她心里盤算著,明年這塊靠人情得來的三升地,還是還給田主人算了。
因為她和老公,包括兩個孩子都是城鎮戶口,在鄉下是沒有一寸土地的。
如今農村的土地,一大部分被種田大戶流轉。
余下的零零散散的小田小地,幾乎都拋荒著,長滿了野草。
每家每戶的青壯勞力,都去大城市打工或是帶小孩子去市里或縣城讀書。
農村留下的都是老人和個別學齡前的兒童。
村里的干部只知道不準農民焚燒桔桿。
根本不管野豬禍害農作物。
其實在農民眼里,焚燒桔桿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一是燒后的草木灰是很好的肥料。
二是燒死了桔桿上及地下的害蟲。
三是燒暖了土壤改良了土質。
細思極恐,難道專家們真正擔憂的是:
若是農民繼續焚燒桔桿,工廠里的農藥和化肥就賣不動了吧?
明天洗紅薯,清泥,去根。
后天砸紅薯粉。
然后在太陽底下爆曬三四天,白如米粉般的紅薯粉便大功告成。
明天下午,要去流芳娘家。
親娘90歲生日,要去墳頭燒點紙。
放個一百響的煙花。
為她祝壽。
坐班車從流芳到縣城,全程只要四十多分鐘。
車費平時八元,春節漲價后也才十元。
也許是連續兩天挖紅薯洗紅薯累到了,從流芳汽車站上車后挑一個最后排的座位。
不到幾分鐘,她就睡著了。
還是在車上,只是時空不一樣。
四周黑黑的,沒有一丁點亮光。
車也不再是班車,而是綠皮火車,七八十年代的那種。
她感到自己的確是躺在臥鋪車箱里,而且還是中鋪。
上鋪和下鋪雖然有人在睡,但她看不見,只能聽到偶爾冒出的一兩句莫名其妙的夢話:
“娘,你等等我,娘,我好餓!”
“孩子,是你嗎?”
“我的孩子,你在哪里,你答應媽媽一聲呀!”
緊接著,便是一陣哭聲。
聲音由小變大,最后是號淘大哭。
哭者似乎是拼盡了全身的力氣。
隨著最后一個音符落下,便悄無聲息了。
像是一頭正在被宰殺的野豬,隨著身體的最后一滴血流盡便不再掙扎哼哼了。
車是開往哪里的?
怎么這么久,方向似乎永遠是一條直線,中間不帶拐彎的。
這可能嗎?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燈光大亮。
車廂所有的人都下意識地用被子蒙住頭。
他們不知是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還是自己害怕看到別人。
一個啞巴男列車員鬼哭狼嚎般的聲音響起:
各位尊敬的兄弟姐妹們,大家晚上好!
本次列車的終點站就要到了,請所有奔赴未來巫山的人收拾好隨身攜帶的行李,做好下車的準備。
啞巴如何能說一口流利的普通話?
再說,是誰告訴她,男列車員是個啞巴呢?
他的頭頂或背后,又沒掛牌子或是刻字?
再說,四周都是黑的,她根本見不到人,只是聽見男人的聲音。
一切似乎說不通。
但在夢里,一切又變得順理成章。
她一低頭,借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一點點光亮,終于看清了睡在她下鋪的人。
她是一個長著豬鼻子的年輕女人,像極了《西游記》里的女妖精。
她披頭散發,穿一套松松垮垮的暗紅格碎花連衣裙,左腳穿著白色的絲襪,右腳卻光著腳。
她正站在兩排鐵床的中間過道上,著急慌忙地找著什么。
她突然發現,對方好像沒有胸。
也就是說,她很有可能是男扮女裝的,胸部平平的,一點突起的小包包都沒有。
大姐,大姐,你看到我的一只白色襪子沒?
太震憾了!
她似乎想到,所有同車的人,極有可能都是妖怪或者都是牛鬼蛇神。
她強裝鎮靜地搖搖頭。
怕她沒看到,還特意擺了擺手,沒有出聲。
算了,時間來不及了,就要下車了,不找了。
大姐,你住在巫山別墅多少號?
下車有人接你么?
我,我不知道呀。
我只是回家,不需要人接我。
奇怪,你是從哪站上車的?
難道你不知道巫山別墅的規矩么?
如果沒有人接的話,你是不可能進入別墅大門的。
那,那該怎么辦呢?
她又嚇又急,心里想著,這回完蛋了。
好端端的坐個班車從流芳回縣城,竟然上錯了車。
沒事的,大姐。
同車即是緣分。
我會跟門衛說,你是我姐姐,帶你一同進去吧。
那,好吧,謝謝你。
她心里想著,看樣子已經是后半夜了,只能先進去看看,總不能露宿街頭吧。
大姐,我們就在這兒分手吧。
我住18棟18樓1108號,很好記的,有緣再見。
謝謝!再見!
她學著她的樣子,也舉起雙手做出奇怪的像是鬼子投降的動作。
在她的記憶中,通常再見不都是抬起一只右手,然后隨意地招兩下么?
從大門口進入別墅的主路后,眼前出現了十八條分支路線。
她孤零零地站在通往各棟大樓的主干通道上,茫然四顧。
她又冷又餓,雙腳不知該往哪兒邁。
突然,大門口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音。
緊接著,一隊迎親的隊伍出現了。
接親的隊伍是由白色的羊、黑色的牛和棕色的野豬組成的。
唯獨沒有一個人。
走在隊伍中間敲鑼打鼓的則是六只尖頭肥耳的大老鼠。
還好還好,新郎是人。
是一位七十多歲的新郎。
頭戴古代的狀元帽,身著大紅狀元及弟服,胸佩一朵大紅花,坐在一匹純白色的高頭大馬上。
奇怪的是,馬的雙眼是瞎的。
瞎馬如何能正常順利地走路?
難道它的頭上另有一只隱形的天眼?
噫,這個新郎看上去多么熟悉,似曾相識度達到百分之九十九。
她的腦子還在思考著,她的口中不由自主地已經喊出了聲:
“爸爸,爸爸,快點救我,我迷路了!”
新郎終于發現了站在主道中間的是他的女兒。
他二話不說跳下了馬,跑上前去用另一件大紅袍將她緊緊地包起來。
只急切而又簡單地說了三個字:別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