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素本源，自然掌握在，元素之神的手中。

這個答案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他們此行的終極目標本就是弒殺那位已被污染的元素之神，而如今，達成這一目標的前提，竟又繞回了祂本身——需要從祂手中獲取那至關重要的元素本源。

“這……豈不是成了一個死循環？”

陳青云皺起眉頭，感覺事情變得棘手起來，“我們需要元素本源來突破極限，獲得足以弒神的力量。但元素本源又在神明手中，不擊敗祂，我們根本拿不到。”

“或許……不完全是死循環。”

古夜黯星搖頭，她的目光依舊銳利，仿佛能穿透這片污穢的天空，看到更深層的規則，“那位神肯定明白，想要讓我們擊敗祂，必須要先讓我們獲得元素本源的力量。否則，以我們目前百分之六十九的親和度，面對神明毫無勝算。祂甚至不需要動手，一個念頭就能引動我們體內的元素力量反噬，讓我們自爆而亡。”

陳青云倒吸一口涼氣。他之前只考慮到等級和能量的差距，卻忽略了規則層面的絕對壓制。

百分之六十九與百分之七十，看似一線之隔，實則是凡與神的天塹。

“你是說……”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沒錯。”

古夜黯星微微點頭，“我想，祂在神性被徹底侵蝕之前，一定會將元素本源剝離出來，放在這片神國的某個地方，等待我們去尋找。”

陳青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那位元素之神，即便在瘋狂與污染的侵蝕下，其殘存的神性部分依然在執行著最初的計劃——培養弒神者。而培養的關鍵，就在于賦予他們足以觸及規則、乃至對抗神明本身的力量：元素本源。

“所以，這更像是一場……試煉？”

陳青云環顧這片扭曲墮落的神國，光屬性感知如同觸須般小心翼翼地向四周延伸，試圖捕捉任何一絲不同尋常的、純凈的能量波動，“祂把本源藏在了這片地獄的某個角落，等著我們去找到它，然后……才有資格去面對祂？”

“可以這么理解。”

古夜黯星頷首，她的暗影感知同樣在細致地掃描著周圍的環境，那雙深邃的黑眸比任何儀器都要敏銳，“但不要抱有僥幸。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浸透了祂的瘋狂，守護本源的，必然是極致的危險。甚至可能……那本源本身，也已被污染所觸及。”

她的聲音冷靜得近乎殘酷，卻是在陳述最可能的現實。一位自身都被污染的神明，其力量核心又怎能完全幸免？

“總得試試。”

陳青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因環境而生的煩躁與壓抑，努力讓光屬性能量在體內平穩流轉，“分開找，還是一起？”

“一起。”

古夜黯星沒有絲毫猶豫，“這里的危險超乎想象，分開行動等于自尋死路。”

兩人達成共識，不再盲目地向神國深處突進，而是開始以當前所在位置為起點，進行細致的搜尋。

這個過程遠比之前突破各種怪物阻攔更要耗費心神。他們必須將感知凝聚到極致，在無處不在的污穢與瘋狂能量背景中，分辨出那可能存在的一絲純粹。

神國仿佛是一個活著的、充滿惡意的迷宮。他們腳下的“大地”時常毫無規律地蠕動、變化，試圖將他們引向更危險的區域，或是直接吞噬。

空氣中彌漫的腐敗甜膩氣息越來越濃，甚至開始夾雜著低沉的、充滿蠱惑力的囈語，直接在他們腦海深處響起。

不再是嘆息之墻中億萬生靈的祈禱，而是……屬于神明瘋狂一面的低語！

“……來吧……擁抱元素的真諦……何必抗拒……這偉大的進化……”

“……看吶……永恒的國度……成為它的一部分……即可獲得永生……”

“……痛苦嗎？掙扎嗎？放棄吧……融入吾……即是安寧……”

“……背叛她……吞噬她……你將獲得……更強大的力量……”

這些低語時而如同情人的呢喃，充滿了誘人的許諾；時而如同嚴酷的斥責，打擊著他們的信念；時而又化作尖銳的嘲諷，挑撥著兩人之間的信任。

陳青云緊守心神，光屬性力量在精神核心處構筑起堅固的壁壘，將絕大部分囈語阻擋在外。但那些聲音無孔不入，依舊讓他感到一陣陣心煩意亂，體內的光能都出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躁動。

他看向身旁的古夜黯星。少女的臉色略有些蒼白，抿緊的唇線透著一絲倔強的弧度，握劍的手指因用力而骨節發白。

顯然，她承受的壓力絲毫也不比他小。

陳青云想了想，伸出手，再次握住了她冰涼的手指。

溫暖的光暈透過掌心傳遞過去。

古夜黯星的手指微微一顫，卻沒有掙脫。她抬眼看了他一下，那雙黑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

就在她差一點就被陳青云的溫柔舉動感動到的時候，下一秒，她就聽到陳青云在一旁小聲嘀咕：“嘰哩哇啦說什么呢，什么吞噬不吞噬的，什么力量不力量的，我只想親嘴兒……”

古夜黯星：？

“你說什么？”

古夜黯星微微睜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那雙總是冷靜銳利的黑眸里，此刻寫滿了錯愕，甚至有一絲被冒犯的羞惱。

陳青云這才意識到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話嘀咕出聲了，頓時有點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但臉上那副嬉皮笑臉的表情卻沒變：“咳咳，我是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低語真煩人，吵得我都沒法集中精神想正事了。”

他試圖蒙混過關。

“你剛才明明說的是……”

古夜黯星語氣危險地瞇起了眼睛，指尖微動，那柄幽暗的匕首似乎又散發出寒意。

“我說什么了？我什么都沒說啊！”

陳青云立刻否認，眼神飄忽，“肯定是這鬼地方的污染太強，產生幻聽了！對，一定是這樣！親愛的你也小心點，堅守本心，別被干擾了！”

他義正辭嚴，甚至還倒打一耙。

古夜黯星看著他這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那點羞惱不知不覺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微妙的……悸動。

在這種地方，這種時候，他腦子里居然在想……那個？